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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趴在课桌上,歪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高大的雪松,一年四季都是绿色的。她有点看厌了,想上初中。
时间总是这么慢。
杨鑫把她的座位,从教室第一排搬到了最后一排靠后门的位置。后门随时开着,这样她上课迟到,就不用在门口打报告,被全班盯着看了,只需要从后门进去坐下,安安静静听课,不打扰任何人。
班主任知道她自制力强,也就随她去了,不管她。
全班同学都发现了一件怪事。
原来,杨鑫坐第一排时,班主任便总是坐在讲台讲课,不太管坐后排的同学。自从杨鑫坐到最后一排,班主任上课便喜欢满教室走动了。走着走着,她就走到最后一排,甚至有时候兴起,拿起粉笔在教室后的黑板写起了板书。每当她往后排去,全班同学的脖子也都忍不住跟着她向后转,只见她持课本讲着讲着,便在杨鑫旁边的空位子上坐下了。
杨鑫坐在哪里,老师们就喜欢在哪里讲课,哪里就是教室的中心。
爷爷生病了。
杨鑫心想:她要坚强。
坚强、自立,不能事事都依赖爷爷了。
周六天一亮,她就早早起床,穿好了衣服,叠好被,去爷爷屋里,说:“爷爷,你多睡一会,我来煮早饭。”
腊月里滴水成冰,这个季节,没人愿意早起。她冻得双手直哆嗦,一边呵气,一边打开厨房门锁,然后开始哆哆嗦嗦地生火、烧水,煮早饭。锅碗瓢盆冰凉,一摸,人骨头都要结冰了,划火柴的手指都冻的伸不直。坚持一下也就忍过来了。
她要煮豆浆饭。
爷爷爱吃。
豆子是昨晚上泡上的,泡了一夜已经发胀了,倒进打浆机里磨成豆浆,纱布过滤一下,倒进大锅里,加水,煮沸后加米。其间一直留意着搅动,免得豆浆沸腾后溢出锅。
饭煮的差不多了,她端来火盆,将灶眼里的明火夹到火盆里,再添一两块木炭,把火生旺,然后洗脸水倒好,才到卧房喊杨文修:“爷爷,火生好了,饭煮好了。”
她到卧房里,帮爷爷拿衣服,伺候他下床。
杨鑫把火端到卧室。
祖孙俩热乎乎地烤着火吃饭。杨文修给她拿了二十块钱,让她一会去镇上买点菜。
“买斤肉,买点莴笋,西红柿。咱们中午蒸米饭。”
杨鑫说:“好。”
杨文修身体好了,爱去茶馆里打个牌消闲。他出了门,杨鑫在家里洗了碗筷,桌子擦擦,被子叠叠,地上打扫打扫。
这些家务活,她能干就干,尽量不让杨文修劳累。心脏病人没法操劳,她宁愿自己多干点活,不想爷爷经常犯病。
太阳出来了,她又把家里的脏衣服找出来洗。
冬天水非常冷,都结冰了,洗了一会儿,手就冻的麻木了,连骨带肉一起疼。她洗一会,将手放到热水里浸泡一下。冰冻过的手沾了热水,又会钻心地痒。
洗了整整一上午,总算把衣服都洗干净,又晾起来,又要煮午饭了。她拿着钱去镇上,按爷爷说的买菜,把中午饭煮好,去叫杨文修回家吃饭。
下午的时间,是她自己的。
邮局旁边,新开了个旧书铺,出租出售各种旧书。小学旁边也开了个小书店。她偶尔经过,进去看了看,书挺多的。
她拿上买菜剩的两块钱,悄悄跑去旧书店。
书是五花八门的,各种流行的杂志、小说。什么《知音》、《故事会》、《今古奇谈》、《小说月报》,还有什么《笑话大王》、《民间传奇》。其中一摞五花八门的色情杂志,摆的十分显眼,封面上就画着女人的裸.体。杨鑫还是个小学生,不敢看那种东西,只找好看的小说。
武侠小说是最流行的。除了大名鼎鼎的金庸古龙,还有一大堆没听过名字的作者。言情小说也是大流行,随便翻开一本,都是男女在谈恋爱,翻一翻就看到亲嘴,让人脸红心跳。杨鑫看书不挑,只要有字的东西她都爱看。一口气挑了五本,给了两块钱,抱回家趴到床上看。
没过一个月,她就把两个小书铺都翻遍了。
小镇子,书铺的书本就少,质量也不高。她看了没多久就腻味了,感觉这些书都写的不好看。武侠小说都是一个套路,全都跟一个人写出来的似的。言情小说腻腻歪歪,也都很无聊。要是有亲亲热热的“那种情节”,她也能脸红心跳一下。偏偏全是噱头,一到让人发羞的关键情节,作者就故意省略,恋爱的情节又都大同小异。看了两天,如食鸡肋。
真无聊。
也不晓得这种破书,怎么做出来卖钱的。
她无聊的慌,小说上瘾,书店里的书都看遍了,便偷偷弄来一个旧的作业本,藏在被窝里,构思写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