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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摇摇头:“不用了,随便吃点就行了。”
一会儿,店员推着小车过来,配菜围着中间的铜炉摆满了。
与别桌的热闹相比较,这一桌格外的安静。两人长相出众,气质出众,好多别桌的客人往这儿望。这两人却好像完全不受周围热闹的打扰,安安静静的吃完了。
裴羡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围巾,正要起身的时候,一个小孩子跑过来,手里的冰淇淋一下子打翻在了围巾上,裴羡的手指一阵冰凉,他看着那一片巧克力色,眉头拧紧了。
小孩子尤不知错,转过身就要再去拿一个,裴羡一把拎住他:“道歉!”
他沉着脸特别严肃,小男孩这下知道害怕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这下引起了店内大部分人的关注,孩子的家长走过来,看到自家孩子哭得伤心,对着裴羡不悦道:“你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孩子算什么事儿啊,不就是一条围巾,有什么大不了的?”
若是平时,裴羡也就算了,可此时他正在火头上,尤其这些天都憋着一股火,这会儿全冒了出来,他道:“这条围巾,是我女朋友送的,我让他道歉怎么了,你应该吗?”
眼见着更多的人看了过来,那女人理亏,瘪了瘪嘴讪讪,拍了下自己儿子的脑袋:“臭小子,让你跑来跑去,招人讨厌了吧?”
她一边骂一边拉着自己儿子往座位上走,还是没有道歉。
裴羡走过去想追究,被乔影一把拉住了手臂,裴羡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眼她纤细的手指,乔影很快的收回了手。
她抿了下嘴唇,淡淡道:“算了,本来就是一条旧了的,脏了,就丢了吧。”
说完,她往店门外走去。
裴羡望着她的背影一怔,随后抬脚跟了上去。
她的背影在光影中,显得更加的孤寂,周围的热闹好像都与她无关似的。
裴羡吸了口气,走上前。他几步就越过了她,横在她面前,手里抓着的那条围巾微晃。
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这次没再让她挣脱,拉着她进了一家干洗店,然后把围巾放在老板面前道:“给我洗干净了。”
他面色杀气腾腾的,老板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来抢劫的。
冬天送来干洗的衣服多,围巾也有,但一定是昂贵奢侈品的那种。可眼前的这条围巾,针脚歪歪扭扭的不说,看样子也好像很多年了。
还有一回有人拿着这样的围巾来干洗的,老板道:“干洗要两天时间,后天来拿。”
裴羡站着没动,说道:“我要现在就给我洗干净。”
老板一愣,想说这得排号来,可见男人阴沉着脸,看样子也是个不好惹的,只好依言拿去洗了。
裴羡就跟乔影耗在这里,一直等到那条围巾洗干净了送出来。
裴羡仔细检查了下,见没有一点污渍了,回头看了一眼乔影,走到她的面前,拎起来给她看了看道:“脏了,可以洗干净。”
乔影的嘴唇微微蠕动了下,抬眸看向男人。
他的目光如常,还是那样的坚持。
渐渐的,乔影的目光开始变得模糊,喉咙翻滚了好几次,想要说些什么,又怕喉间的哽咽说不出什么话来。
在眼泪落出眼眶之前,她转身跑了出去。
裴羡很快的追上了她,一把将她按在怀里,任由她怎么挣扎,他都没有松手。
他听到她埋在他胸口时呜咽隐忍的哭泣声,心里更是密密匝匝的疼。
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她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
他怨她心狠没良心,却是她不想打扰了他而已。
她只是想让他记得那个漂亮聪慧的女人,而不是一个有着残破灵魂的人。
他一下一下的摸着她的发,说道:“我跟燕伶分手了,所以你没有别人,我也没有别人……”
“……”
“过去了的就过去了,我不需要回家继承皇位,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
空气中,回答他的是拼命忍耐下溢出的哭泣声。
乔影听着他温柔的声音,聪明如她,又怎么看不懂他今晚要表达的意思?
他什么都知道了,什么都知道了……
乔影将脸掩埋在他的怀里,他身上好闻的味道,他的温暖更让她心酸委屈。这么多年来所有的压抑,所有的悲屈都宣泄了出来,哭得声嘶力竭。
为什么要让她迟了那么久才遇上他?
如果一开始就是他该多好?
如果她从来都没有跟张业亭开始过,如果她没有去美国,如果她没有去做那次家教,那该有多好……
……
乔影发了高烧,一度烧到了四十度,她整个人滚烫,迷迷糊糊的不断说着胡话。
裴羡一手握着手机,一边拿着冷毛巾给她降温。
“……她在我这里,我会照顾她……对,你不用过来……”
通知了乔深以后,裴羡挂了电话,看着陷入梦魇里的女人,眉头紧紧的拧着。她浑身哆嗦着,手指无意识的想要拔了针头。
此时,他们正在裴羡的那间别墅内,裴羡叫了医生过来,给她挂了点滴。
乔影在路上就忽然晕了过去,裴羡后来才发现她其实一直在发着烧,并且已经烧了几天。
她似乎又梦到了过去,不安的动了起来,裴羡压住她的手臂不让她伤害自己。
他掀开被子躺了上去,将她抱在身边,她才一点点的安静了下来。
“裴羡……”
“裴羡……”
她嘶哑的声音一遍遍的叫唤着他,揪住了他的衣服,脆弱无助的像是迷路了的小孩。
毁了乔影的,不只是佐辉佐益明,还有张业亭。
裴羡抱紧了她,恨得想杀了张业亭,如果是他的话,他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去给别人做什么家教。
张业亭卖友求荣,简直就不是个男人,那一剪刀,乔影算是捅的轻了。
“别哭,没有人再来伤害你……”
乔影的体温渐渐降下来,半梦半醒间,她感觉到身边的温暖,潜意识的抱住了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缓缓的睁开眼,意识到自己躺在裴羡的怀里,微微怔愣了下。
意识渐渐回笼,她清醒过来,一股凉意也从心底蔓延开来。
她不配得到他的温暖。
可是此时的静谧,此时的暖,是她梦里都在追寻的。她贪恋的目光从他的眉眼,他高挺的鼻梁滑过,空气中都是他沉稳的呼吸声,就跟以前一样。
可到底是不一样了,与他在一起的那些年,只是她做了一个长长的,美好的梦。
酸涩弥漫了满心底,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么贪恋下去,乔影轻手轻脚的离开了,为了不惊醒他,连鞋子都没穿。
可其实,在她起身的那一刹那,裴羡就醒了过来。
他没有惊动她,不敢逼她太紧。
她的伤口太深,又岂是三言两语,几个小时就能抚平?
他已经做好了长久的准备,她拒绝也好,她接受最好,日子总归会在这磨磨蹭蹭中,将她的伤疤磨平了。
……
半夜乔影回到家,乔深看到她的那间屋亮起灯光,就知道她回来了。
他套上外套去敲门,乔影打开门,对着他道:“你告诉他了?”
乔深没有否认,说道:“他派了人去美国调查,迟早他会知道全部。”
“姐,他——”
“乔深,我不想再拖累任何人。”乔影打断了他的话,“我的苦果,不要别人一起来承受。”
乔深皱着眉不赞同,他道:“姐,那从来都不是你的错。你要为了不是你的错,就这么背负一辈子吗?”
“没有错的人,在受着惩罚,做错了的人,却在享受着荣华富贵,这是什么道理?”
乔影扯了扯嘴唇苦笑,她没有办法回答。
现实告诉她,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的残酷,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她道:“如果我有奇遇,如果我也能挣出一片天,我一定会让佐益明一无所有。跟他一丘之貉的人,也都会遭到惩罚。”
“可我现在眼前剩下的就是麻烦,佐益明还活着,现在的他,只要动一动手指头,还会像是当年那样,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我自己没用,就让裴羡为我冲锋陷阵吗?凭什么?”
“他有裴家,他也是裴家的骄傲,凭什么要为我染一身脏水?”
裴羡淌了这浑水,有可能搭上搭上整个裴家,她没有那个脸。
做人,要有羞耻心。
当年的张业亭都懂得明哲保身了,她凭什么让无辜的裴羡反而为她受到伤害?
提到佐益明,乔深想起了什么,说道:“那边的人,最近怎么都消停了?”
虽然乔影说服了张业亭不再争夺连良,不还是有个狗腿子吗?那可不是个安分的人。
乔影拧了下眉毛,她也觉奇怪。如今的风平浪静,反而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了。
乔影看向窗外。夜色浓厚,天空的雪依然在飘着,大了很多,扯絮般纷纷扬扬。
乔深道:“难道那佐益明快死了,没有力气指挥这边了?”
乔深最好佐益明暴毙而亡,又希望他受尽折磨,别那么轻易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