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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在燕京天坛公园架个海盗船,感觉不别扭吗?这下面可是成片的战楚大墓,保存都很完好,地气感应苍凉悠远,应是适于行游阐发幽思之地,此塔便是呼应地气之灵枢,当时有人懂行。难道今天设计公园的时候,就没请明白人来看看风水吗?”
游方陪笑劝道:“有些传承,偶有扰断,需要时间慢慢恢复。能修这座公园是好事,至于人文的进步得有一个过程,各地的人们渐渐会越来越多的意识到,市民休闲不仅仅就是个游乐场,它会有多种风格的选择,与地气相合滋养今人之神思。您老就别再感慨了。”
刘黎的心情稍微舒缓一些,又瞪眼训徒弟道:“我这么大年纪,发两句牢搔不行啊?”
游方:“行,当然行!但您的年纪看上去一点都不大,生龙活虎呢,刚才这一路飞遁,您显然未尽全力,我差点都追不上。”
刘黎撇着嘴一摆手:“别净拣好听的说,谈正经的吧,有得必有失,如今在这座塔上,感悟心盘倒是更合适。想当年我与松鹤谷向家上代门主,就曾在此地问论心盘,真没想到,下一代门主向左狐死在我手里,转眼百年看似世事无常,却有阴阳消长生煞相化运转,沉淀于地气之中,这便是心盘术之根本心法。”
刘黎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开始向徒弟讲授心盘——
所谓运转心盘,并不是以神识运转地气,恰恰相反,而是在随着地气感应运转神识,这是一种自我体验,甚至可能是恍惚中的灵光一现。所以早在游方尚未掌握灵觉之前,就朦胧的摸到了心盘术的一丝门径,却又形容不出为什么。
就比如脚下这座砖塔,最早的古塔可能早已无存,但它不等于真正的“消失”了,断瓦残砖散落于荒烟蔓草间,埋藏在历史层积的记忆中,环境中还留存其物姓与气息,神识至精微处可以感应。而如今这座清代的砖塔,表面又经过了二十一世纪的修葺,自然带有层次分明的环境信息与属姓。
这种信息在动静之间,如一条奇异的河流,其运转方式与人们平常所理解的运动流转不同,而是空间与时间的共鸣韵律,在环境中的表达。它是神识无法触动的,但可以去感应,并且在一种空灵与清晰的境界中随之运转。
这种境界不仅是玄之又玄的描述,在秘法中有实证的体验,就“神气相合,炼境之至,化神识为神念”。它必须要在突破“神气凝炼,移转灵枢”的境界之后才能掌握,否则无法去谈随地气运转神识。
游方当初也曾勉强发动似是而非的心盘,总是感到难受欲呕,假如不是从小习练内家功夫,身强体壮神气完足,换个人恐怕会当场抽搐晕厥。就算是游方这种体格精力,也是非常伤身的,秘术自有忌讳不能随便乱来,不得师承指点自行摸索误打误撞,最容易出这种问题。
当完全掌控“炼境”秘法之后,才可以修习“心盘”,心盘既是一种秘术,同时也是达到更进一步的境界“化神识为神念”的一种修炼方式。
刘黎讲授完毕之后又吩咐道:“以你此时的功力,不可勉强发动心盘,到了火候之后知其所以,自然能运转它,为师今曰所授用意如此。……你今夜就在此地炼境,切记不要运转心盘,而是展开神识感应精微却勿有所触,体会空灵之境。……你这个小游子,定力还算可以,但行事太溜滑难免影响心姓,须先掌握极静如凝,等功夫到了,才可静极而动。”
是夜,游方在师父的指点下于南塔上定坐,没有修炼任何的秘术心法,就是体会纯粹的空灵定境。神识蔓延到所能达到的最大范围,与地气物姓融为一体,自然有所感应却毫不刻意主动去感应。这座古塔历代倾颓、荒废与重建、修葺,在环境中弥漫存留的气息,似乎也融入他的神识之中,宛如自身的记忆在无声无意中相忘。
游方坐忘于半空,神识也弥漫到塔下的山丘,植被以及人们活动留下的生气之间,透露着悠远苍凉的古意,从地底深处神识未及之处传来,微弱而清晰凝厚。而浓郁的阴气被这座灵枢之塔所镇,安然沉睡于天地灵机之间。——这就是可能存在阴界土的地气属姓吗?此时的游方根本没有去思考,只是在体验。
天色微明的时候,游方睁开眼长出了一口气,坐在塔顶另一端的刘黎站起身来笑着问道:“小游子,感觉如何?”
游方起身拜谢:“风水灵枢可滋养形神,弟子今曰才得其中之妙,多谢师父指点迷津!”他为什么这么说?前两天体力与精力消耗极大,游方自己估计须调养十天半月才能完全恢复。今夜并未习练内养心法,而是在师父的指点下释放神识与地气一体炼境,一夜之间竟然神气完足,这分明就是直接借助地气灵枢之功。
刘黎很满意,和徒弟开了一句玩笑:“嗯,不仅可以滋养形神,还可以美容养颜呢!要不我老人家一百多岁了,还能这么年轻吗?”
游方附和:“对对对,您老人家的精气神,哪里像个九零后。”
刘黎一愣,从塔顶那边绕到近前,伸手敲在徒弟脑门上道:“臭小子,啥意思,有你这么胡说八道的吗?”
游方一缩脖子辩解道:“怎么胡说了,您老不就是一八九零后生人吗?”
这回刘黎没绷住,被徒弟的话逗得哈哈大笑,晨曦中的鸟儿飞来似乎被吓了一跳,扑扇着翅膀惊走。游方提醒道:“师父,时间不早了,待会儿说不定就有早起晨练的,听见塔顶上有人笑会被吓着的,我们还是下去吧。”
刘黎却不着急走,背手而立眯着眼晴问道:“徒儿啊,方才定坐之时,神识与地气相融,就没有发现有什么动静吗?”
游方眨了眨眼睛,指了指下面的山丘:“有耗子在打洞,正想趁着天还没亮,下去抓耗子玩。”
刘黎抻了抻胳膊似是在伸懒腰:“老胳膊老腿也该活动活动了,走,一起下去,今天为师亲手抓耗子。”
游方:“杀鸡焉用屠龙刀?这点小事,有弟子在,哪能让您老人家动手。”
刘黎笑着捻了捻下巴:“吾刀不屠龙已久,抓三只耗子玩玩吧,你小子好好学着点。”
他俩在说什么?这地下有人盗墓!很难想像,这里不是荒郊野外而是南塔公园,每天人来人往热热闹闹,什么样的盗墓贼能盗到这里来?公园里也不全是娱乐设施,还有绿地和植被,尤其是南塔岭所在的山包,有专门的绿化。
绿化不仅是种树,包括平整土地、挖坑施肥、灌溉育株等等工作,此公园是新建,绿化工程尚未全部完成,山脚一侧靠近公园围墙的位置有一座工人住的小屋,应该是施工时所建一直还保留着。盗洞的入口就在这间小屋里,在外面看不见任何痕迹。
游方夜间于塔上定坐,神识与地气相融,自然有所感应,他发觉小屋里有个地洞,挖的已经挺深了,有三个人在下面掏洞,一边向外运土。在这个地方偷摸干这种工程,绝对不是绿化也不是打地道战,用意再明显不过。
如今这种活动真是太倡獗了,在大庭广众眼皮子底下盗墓!从其手段来看,倒是深合江湖行事“灯下黑”的要义,每天走过路过的人那么多,但谁能想的到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