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披头散发,满脸胡须,衣裳破得条条缕缕,一双鞋后露脚跟前露脚趾头,像是个疯癫的乞丐。
    那疯丐如轻风般掠到老五身后,用手中那根弯弯扭扭的打狗棍向老五的肘弯,似挨似不挨地,如蜻蜓掠叶似的轻轻地点动着。
    老五背对那疯丐看不见,郑恩却看得清清楚楚。
    他见老五挥向自己的刀,竟反弹回去,割了自己胳膊;想到瘦子以为生意得手,正高兴却被胖子杀了;胖子以为少人分成正在得意,没料到被赶车人用鞭杆砸烂了脑壳;赶车人以为银票能够独吞,却想不到来个乞丐让他砍了自己一刀;觉得这些人为发财自相残杀,转眼间祸福颠倒,实在可笑,禁不住笑了起来。
    老五见郑恩发笑,更加气恼,聚敛全力,将刀举起,又向郑恩头上抡去。
    用心更毒,下场更残。
    那乞丐手腕轻轻一抖,老五的刀在空中画了个半圆,折转回来,砍在自己头上,当即倒在地上,豆虫似的蠕动一阵,伸伸腿,没气了。
    郑恩亲眼见片刻间福祸轮回,对人间更加厌恶;加上头上多次飞刀,几乎死过三回,自是对生死更不当一回事。
    他见那疯丐向自己走来,清楚求也无用,只是闭眼等着。
    那疯丐走到近前,用手中那根树棍在郑恩身上一撩,划断了绳索,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
    郑恩身上一松,睁眼见绳索已开,又见那疯丐不拿银票就走,更感到奇怪:“唉,老伯伯,这张千两银票,您老怎么不拿着啊?”
    “你说什么?”
    那疯丐转回身来,上下打量着郑恩,问道。
    “他们就是为这要杀我,又互相残杀的。
    您拿去吧。
    有了它,您下半辈子就不用讨饭了!”
    郑恩掏出老五怀中的银票,双手捧给疯丐,真诚地说。
    那疯丐先是对郑恩“嘿嘿”
    一笑,郑恩还当是他高兴呢,哪知,他却突然变了脸色:“如此不吉脏物,竟然给我?你好大的胆子!
    敢羞辱我!”
    郑恩见疯丐发怒,莫名其妙地噘着嘴辩道:“钱钱钱,命相连。
    我家若是有银钱,爹妈也不会累死了,妹妹也不会饿死了,我也不会去油坊打工了,也就不会去干那被人打的活儿了。
    您若是有了钱,您不是也不必讨饭了吗?有钱能买鬼推磨,世上谁不见钱亲,我给您银票,怎么会是羞辱您呢?”
    “人人见钱亲,你怎么不亲呢?”
    疯丐眯眼反问道。
    “这还用问,当然亲了。
    打一盘油,累得腰疼胳膊酸,老板才给五文钱,能不亲吗?”
    “千两银票,是千万文铜钱,你怎么不要呢?”
    “你这老伯,怎么这么糊涂。
    这又不是我干活挣的,又不是我做生意赚的,我怎么能要呢?”
    “已所不欲,勿使欲人。
    这银票你自己不要,却要给我,这不是羞辱我是什么?还敢强辩!”
    疯丐恼怒地说。
    “这银票您不要,那就撕了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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