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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把许星辰送回了女生宿舍。
月亮铺开一道银白色光圈,灯影与夜幕缠绵。许星辰打开书包拉链,从中拿出一个盒子,亲手交给赵云深:“我送你的礼物,十九岁生日快乐!”
赵云深拆开蝴蝶结,翻到了一本日记。盒子里堆满了透明塑料管折成的小星星,共计五百二十个,谐音是“我爱你”。许星辰猜想,赵云深一定不会去数星星有多少颗。她直接告诉他:“我折了520个呢!”
赵云深打开日记本,随口回应道:“你有这时间干什么不好。”
许星辰捶他的胸膛:“你要不要嘛?”
赵云深抱紧盒子:“你送我的东西,别想收回。”
他又问她:“你高二就开始写日记了?被我救了还特意写一篇感谢日记,这下你人落在我手上……”他的手指搭住了许星辰的字迹,忽然俯身吻她。塑料星星从盒子里洒出来几颗,许星辰想弯腰去捡,可是他不让她动。唇齿交缠,他含吮她的唇瓣,还说:“你真软。”
她忘记了星星。她踮起脚尖,双手勾着他的脖子。
那一晚的月光漫天。
女生宿舍快关门了。许星辰赶在最后几分钟,一溜烟跑进楼梯间,赵云深也捧着她的礼物,原路返回男生寝室。明明已经熄灯了,他还要掏出手电筒,躲在被子里,偷看许星辰送给他的那本高中日记。他时不时低笑,像是着了魔怔。
杨广绥很担心地问:“深哥,你还好吗?”
邵文轩也问:“你在干啥?”
手电筒的光线穿透了被子。明暗交界处,赵云深合上日记本,放在枕边,含糊其辞道:“我随便看看。”他缓慢地躺下来,注视着黑暗中的天花板。
邵文轩又问他:“深哥,你的股票最近还好吗?”
“挣了两千来块。去年开学,那个经济系学生让我买的股票,我只买了一小点儿,”赵云深坦诚道,“研究上市公司太麻烦,我们不是炒股的那块料。”
邵文轩叹气:“我后悔没听他的建议。我自己看着散户必读书,看着网上的教学视频,投了几只股票,亏了八百多块钱。”
炒股不是长久之计,邵文轩语气恳切道:“深哥,你给我介绍几位学长吧。”
赵云深问他:“哪个类型的学长?”
“有人脉,有资源的,”邵文轩困乏地阖眼,慢吞吞回答,“我经常焦虑。每天早晨起床,胸腔闷得慌……”
杨广绥插话道:“你是器质性的问题,还是功能性的问题?”
邵文轩却道:“广绥,你别打岔。”
杨广绥的邻床已经睡着了。那位兄弟的厉害之处在于,无论寝室里有谁在聊天,他都能快速入眠,并发出微微的鼾声。
鼾声接连不断,邵文轩忘记了想说的话。他闭紧双眼,随室友们一起沉入睡眠。交织错落的梦境开始纠缠他。在那场梦里,他拼命想要证明自己与别人不一样,到头来却发现,他只是个普通人。
第二天早晨,邵文轩起床,玩笑般地告诉室友,他昨晚梦到了什么。
日子一天天地过着,他们的生活按部就班。
期中考试之后,天气回暖,春意盎然。校园里的花草树木焕然一新,浅红浓绿,尽显郁郁葱葱。
赵云深却没有赏景的心情。他在实验室的工作遇到了障碍。他的导师出差美国,几位师兄都很忙,无人指点他,于是他暂时停止探究,每天都混在实验室给人打杂。
偏偏李言蹊又发表了一篇顶会论文。
那天傍晚,李言蹊邀请大家吃饭。他开来家里的一辆车,停在路边,提都没提一句,非常低调。赵云深经过车牌时,并未多看一眼,但是他的一位师兄感叹道:“李言蹊啊,有钱,有前途。他怎么不去北京协和?”
另一人回答:“说不定他将来真去了协和医院。”
资历最高的师兄摇了摇头:“光靠论文,进不了协和。”
赵云深含笑道:“现在发几篇SCI不算难吧。”
赵云深话音刚落,李言蹊就从远处走了过来。李言蹊大概听见了闲言碎语,他抬手拍了拍赵云深的肩膀:“发表一篇SCI不难,难的是你提出了有价值的观点。你不能单纯地把发论文当做目标啊,小赵同学。”
“你在学校的小圈子里,算是不错,”赵云深侧目看他,“放到全国,全世界,你还能不能数一数二?”
李言蹊认真道:“我们学医的人,想要的不是排名,也不是胜负输赢。”
赵云深没做声。他走进了饭店大门。李言蹊和另一位同学站在外面,等候一位迟到的教授,那同学忽然开口说:“你不要嫌赵云深语气不好。他最近研究出了问题,年纪轻轻的,容易急躁冒进。”
“他急着发论文吗?”李言蹊一只手揣进衣服口袋,评价道,“才念大一,还没上完专业课。”
同学回答:“赵云深很聪明,动手能力又强,这种优秀学生,对自己会有特别高的期待吧,心中怀揣着那种……最崇高的医生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