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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呜呜——”头顶传来声音。
几只黑色翅膀的鸟低空飞过,粗嘎的叫声十分难听,宽大的羽翼在地上投下阴影。
天色又沉了几分。
王安合无意识往后挪:“这个就,哎。”
他的心里本能生出来一种惧怕。
“你想哪去了。”
“啊?”
徐黎灵收敛了笑意,道:“我的意思是说,这里有招待所,不来的话,天就要黑了。”
“山上的夜,是很危险的。”
***
晚饭是集体吃的,员工不多,没工作的时候不忙,差不多聚在一个点吃饭。
食堂光照不太好,白炽灯挂的很高,瓦数不够亮,冷白的光浮动在一张张面无表情的人脸上,照的人一个个目光呆滞,脸色惨白。
“你看到了吗,那个,那个黑衣服的老头就是今天上午……”
“都成尸体了还能活过来?”员工传的小心翼翼。
“我看有蹊跷。”
偌大的饭厅里只有寥寥几人,连人说话也是压着嗓子低声,在这里难得活气儿。
打菜窗口的师傅探出头:“徐老师,还是吃清汤面?”
“嗯。”
厨师摇摇头,一副不满意的样子,他把面从窗口递出来:“徐老师啊,你应该吃的补点,看这细胳膊腿的……哎,你太瘦了,这样不行的。”
徐黎灵笑了笑,没说什么,从对方手里接过托盘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这窗口卖的是清汤面,清汤是真的清,一点儿油星子都没有,低下头能看见碗底,上面漂着几颗翠绿的葱花。
纯素面,五块钱一碗,卖她卖三块。
碱面无味,全靠佐料,汤底。她浑然不在意,夹了一筷子面送到嘴边,刚一口咬下,筷子“当当”掉下桌子。
她用手捂着嘴,眨了眨眼,细长的睫毛染上湿润。
“徐老师,面条怎么样?”热情的厨师再次探出头,洪亮的嗓门直接穿过半个饭厅:“忘了跟你说今天杀了只老母鸡,特意用鸡汤做汤底,味道鲜吧?”
徐黎灵对着他的方向点点头。
鸡汤是个好东西,汤都在油底下,把味道都锁住,冷的慢,鲜味也不容易跑。
听说今天窗口居然供应鸡汤,几个人立马围住了窗口。
“徐老师,筷子。”一双手把掉到地上的筷子捡起来,王树文扶着啤酒肚费力地站起身,笑容有几分讨好:“我能和您一桌吃饭吗?”
“你随意。”徐黎灵松开手,嘴唇殷红殷红。
王安合在她对面坐下。
“我本来是想打包带走的,可打包盒没了,所以就只能堂食了……”他解释道。
“就你一个人?”
王安合捏紧了筷子,语气有点不自然:“啊,我爸今天走的有点久,不太舒服,我让他在招待所休息了。”
徐黎灵不经意的扫过他手上那一圈淡淡的青黑,抬起眼,看着他。
轻言细语道:“那确实该好好休息,晚上就不要随便出来走了。”
王安合连连点头道:“会的,会的。”
心里又忍不住犯嘀咕:这大半夜的,又是在殡仪馆这种地方,谁会有那个兴致出来散步?
徐黎灵低下头,摸了摸汤碗,面已经凉了,她用筷子卷面吃起来。
王安合盯着面前的食物,一碗鸡皮酸笋汤,鸡皮下油炸过,皱巴巴的蜷缩在一起,又在汤里舒展开了。他咽了咽口水,这鸡皮让他联想到某种画面,胃部的酸水突破引力直往上冲。
“唔——”王安合慌忙捂住嘴,连忙站起身,朝徐黎灵摆了摆手,仓皇地离开,再也没回来。
桌上有一碗汤,一份套餐例菜,地三鲜炸酥肉和烧小鱼干,连一口也没动过。
浪费粮食,什么玩意。
她盯着王安合的餐盘看了很久,以至于忙完的厨子还以为她还没吃饱,想给她再来一份。
谢绝好意,徐黎灵端起桌上的铁餐盘往门外走。饭菜都还热着,余温隔着铁盘传导到手上,分量有点沉。她从饭厅里走出来,走进幽深黑暗的林子,外面没设路灯,天上有星子,斑驳点点罗列,夜风摇得树叶飒飒作响。
老传统的建筑历规矩是门前不插柳,屋后不种槐,四周不植桑,都是有讲究的。新时代归新时代,没人蠢得去破这些规矩。殡仪馆内种了一排排的枫叶,到秋天就能收获一场艳景。
黑暗中亮起幽光,细看,是绿色,光芒晃动,像躲藏在暗处的荧荧鬼火。
一见人,簌地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