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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地低头,右手托住她的腰给她支撑。

    但也只是稍稍吻了吻,便放开她。

    夜里下起雨,隔天早晨天色略暗,温度低了些,春寒发作起来也叫人难以招架。程恩恩穿回了羽绒服,又戴了顶帽子。

    江与城的脸色仍旧不算好看,车上一直沉默地望着窗外。程恩恩也不知他究竟怎么了,突然的冷淡让她有点不安,一路都乖乖地。

    江小粲也被请了半天假,跟着一起来。他看起来也挺严肃,往常像只皮皮虾,现在窝在她怀里,难得的寡言。

    这让程恩恩更加好奇也更加忐忑,今天要去的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车子开到南山墓园,下车时雨势稍减,但仍有细细弱弱的雨丝连绵成线。

    不知是天色阴沉,还是墓园肃穆,程恩恩的心情在下车的一瞬间,也像什么压住,透不过气的沉闷。

    江与城撑了把伞,牵起她的手:“冷吗?”

    程恩恩摇头。

    他便没再说什么,领着她进入雨中分外萧肃的墓园。

    江小粲自己也撑了把小伞,乖乖跟在后头。

    一排一排的墓碑沉默而整齐地矗立在南山上,这里风景幽静秀丽,倒也是个静谧宁静的安稳地方。

    程恩恩随着江与城一层一层拾阶而上,每一步都像落了颗石头在心上。

    和之前参加的那场葬礼,同样的感觉。

    一直走到某一排,江与城停下脚步,黑色牛津皮鞋踩在湿润的青石板路上。

    他向墓碑中央静静一望,片刻后转头对程恩恩说:“去那边草地上玩吧。”

    程恩恩不解,但知道他情绪不佳,还是乖乖被江小粲牵着,往反方向绿茵茵的草地走去。

    她不知道今天来看的是江叔叔的什么人,但在江家住的那几天,也听大家提起过已经过世的二伯和二伯母——江峙的父母。

    江与城不说,她就不多问,他带她来却不让她一起过去,大约是心里难过,想让她陪着他吧。

    可走在草地上,那种莫名熟悉的感觉,让程恩恩无法再思考其他事情。她跟着本能往前走,不知为何觉得前面的小土包后会有一片小百花。

    江小粲似乎说了什么,她没有听到,一直向前走,向前走,转过小土包——

    一片小白花被雨浇得湿透,仍昂然挺立,清透的水珠反而为花瓣增色。

    程恩恩弯腰摘下一只,转身,原路返回。

    一直回到青石板路,她也并未停下,径直踏上墓碑前清扫干净的小路,向江与城走去。

    “小恩恩!”江小粲有些着急地叫了一声。

    程恩恩猛地从那种被附身的恍惚感中清醒,才发现自己距离江与城不过三步远。

    雨丝遮挡眼帘,看不清墓碑上的照片。

    她抬头看向江与城,那一刻,江与城看着她的目光,似乎包含了许多深重的东西。

    他向她走来,程恩恩茫然地将手里的白花递给他。

    “我,我想……”

    她想给某个人献一枝花——从心底深处漫上来的念头,可她甚至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江与城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伸手接过,转身放在方才他站立良久的墓碑前。

    先前放下的那束花被他往边角挪了挪,那朵柔柔弱弱的小花摆在正中央。

    程恩恩在那一霎那忽然想哭,江与城走回来,挡住她的视线,将她的脸扣到怀里。

    “今天可以哭。”他说。

    程恩恩的眼泪就掉下来了,泪珠从他的西装表面擦落,划下一道雨一般的痕迹。

    这一哭,一直到离开墓园,车开到市区,都没停。

    程恩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突然间难过得不能呼吸,好像天塌了,世界末日,她被孤零零留在一片废墟。

    江小粲什么时候下车的她都不知道,一直到江与城说:“今天不去学校了,好不好?”

    已学习为己任的程恩恩平时一定会拒绝,这次却“嗯”了一声,哭腔让那声音听起来格外委屈。

    “陪我去公司?”

    “嗯。”

    司机老张一直沉默,无声地叹了口气。

    到达诚礼时,车在停车场停了许久,等程恩恩不哭了,江与城才带她下车,直接乘VIP电梯上楼。

    秘书室的人见了两人恭敬地点头致意,没人露出任何的意外之色。

    这里的成员几乎都是几年以上的老人,见过两个人早几年形影不离的恩爱。

    那时还未结婚,程恩恩也只是第二大股东,不是“程董事”。她几乎每天都跟着江与城来公司,也不做什么,更不管什么,只是像跟屁虫一样跟着他。上班一起来,下班一起走,江与城开会或见客的时候,她就自己待在办公室,安安静静地或是看书或是玩游戏。

    老员工自然都认得程礼扬,也知道这枝绝顶“菟丝花”是她妹妹,但这种程度的“恩爱”在某些人眼中无异于负担,有人羡慕也有人说风凉话:

    什么“江总这女朋友看得也太紧了,一点空间都没有,这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什么“她不是才18,不用上学的吗,菟丝花做成这样也太夸张了吧?”

    什么“这哪是女朋友,分明是巨婴啊!”

    ……

    那时茶水间谈论最多的便是程恩恩,她自己有没有听到一丝一毫,没人知晓,总之她继续做她的跟屁虫,继续沐浴着羡慕嫉妒与不屑的各种目光。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她怀孕。

    也许是身有不便,也许是知道未婚先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消失了一段时间。

    也许是一两年,也许是两三年,她再回来时,已经是正派“江太太”,也是董事会成员之一。

    孩子的存在让她不能再做江与城的跟屁虫,但她还是时常来,仍旧不怎么参与公事,大多时间都窝在江与城的办公室。

    柔弱的菟丝花在生长,渐渐地,成为让许多人都要低头的上位者。

    没有人再敢说三道四。巨婴?别开玩笑了,这位“巨婴”看着柔弱,却不可欺。

    不是第一次来江与城的办公室了,上次不敢乱看,这次是没心情参观。

    江与城把程恩恩安置在沙发上,叫秘书订了炸鸡、披萨、蛋糕、奶茶,好吃好喝的供着,还给了她一个平板电脑玩。

    莫名其妙地哭完一场,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程恩恩情绪不高,但还算正常。

    江与城一来就忙得停不下来,一会儿开会一会儿见主管,桌子上还有秘书送进来的一堆文件。

    程恩恩不敢打扰,自己慢吞吞吃着东西,戴着耳机看视频。

    中午秘书定了午餐,江与城与程恩恩一块吃的,她肚子里填了太多零食,没吃多少。

    吃饱了去洗手,办公室里的洗手间也十分豪华,只是男士的洗手间,叫她很是难为情,低着头不敢乱看。

    出来时已经被打扫干净,江与城也不在了,有一张纸掉在地上,她跑过去捡起来,端端正正摆到办公桌上。

    真皮的老板椅看起来很舒服,她瞅了几眼,实在没按捺住好奇心,坐上去试了一把。

    果然很舒服。

    她转了一圈,转回来时撞上江与城似笑非笑的眼睛,吓了一跳。

    立刻弹起来,站到椅子背后,说:“对不起。”

    “舒服吗?”江与城放下手里的蓝色文件夹,绕过办公桌,走来。

    程恩恩点头。

    “那就坐着。”江与城把她拉到椅子上,重新坐下。

    程恩恩有点不好意思,又觉得挺新奇,这种自己是他老板的感觉。

    但还等她爽完,江与城忽然把着椅子扶手一转,将她正面朝向他。然后两只手撑着两侧扶手,弯下腰。

    程恩恩就成了一只被囚禁在牢笼里的兔子。

    办公室这种严肃正经的地方,叫程恩恩有点紧张,瞪着他越靠越近的脸,冷不丁冒出一句:“你……你放肆。”

    “……”江与城笑出声。

    程恩恩也有点尴尬,这是什么玩意儿,她是不是有病。

    江与城是很少笑的,哪怕是这样被逗乐,也是转瞬即逝。他笑完,抬手捏住程恩恩的下巴,打量着她的脸。

    看起来倒是不低落了。

    他吻下来时,程恩恩想躲,小声说:“会被人看到……”

    “现在知道怕了?”江与城意味不明地说。

    以前恨不得在每个人面前都宣誓一遍主权,安全感的极度缺乏,压倒性地战胜了害羞。她天天待在他办公室的那些时日,比接吻更过分的也都做了。

    程恩恩终究是没拧过他,被堵在座椅里吻得结结实实。

    他的吻,蛮横、温柔、疾风骤雨、和风细雨,程恩恩都曾尝试过,可今天格外不同。她从中品出安抚的滋味。

    但在办公室接吻的刺激感与罪恶感同时攫住她的神经,她太紧张,以致僵硬。

    “放松一点。”

    江与城将手托在她颈后,拇指在她耳根很有技巧性地揉了几下,程恩恩立刻就软了些。

    当江与城撬开她的牙关,这个吻安慰的意义便不复存在。

    每次接吻,是温吞还是急切,程恩恩是享受还是被压制,都全被他掌控,随他的心情。

    但这个场景:窗明几净的办公室,真皮的老板椅,她坐着,他站在她身前……未免过于色.情。

    她总是想躲,江与城便将她抓回来,男人不禁挑逗,一来二回,气氛就变了调。

    敲门声响起时,程恩恩正拳打脚踢拼命地试图推开他伸进自己衣服的手。

    所幸江与城还有理智在,在外面的人第三遍敲门时松开了她,直起身,同时将椅子一转,背对门口。

    “进。”

    方麦冬推门而入。他下午出去办事,回来也没来得及从其他人口中听说,进门瞧见将江与城站在桌边,黑色西装右下摆印着半个鞋印……

    再一看转过去的座椅,立刻猜到七八分,于是并未走进,站在原地道:“万总已经到了,正在会议室,需要推迟十五分钟吗?”

    “不必。”

    他目光往下那一瞥,江与城便知道是怎么回事,没低头看,随手掸了两下,泰然自若道:“我马上过去。”

    “是。”方麦冬一眼不多看,转身出去。

    程恩恩蜷缩双腿,把自己整个人都全部藏在了座椅里,脸爆红,呼吸都不敢用力。

    江与城进洗手间整理,出来时见她还保持着那个姿势,跟被定住似的,脸上的颜色都一点没褪。

    他走过去,程恩恩仿佛才回神,瞅了他一眼,似乎有点不满。

    “怎么了?”江与城弯腰,低声问。

    “你……”程恩恩脸上的温度继续以直线上升,带着点困惑,“你刚才为什么掐我呀?好疼。”

    江与城视线往下:“哪里?”

    程恩恩很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个地方太羞人了,可是疼了好几分钟都没下去,还有点奇奇怪怪的感觉。

    “西……西……”

    自己摸了哪儿,江与城自然是清楚的,但瞧她这副模样便总忍不住逗她。

    “西什么?”

    程恩恩的声音弱得跟蚊子似的:“一翁……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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