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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清凉,当着赵苇杭,一件一件的脱掉,再穿上这个,总是有点别扭。
赵苇杭笑了笑,“抽屉里面有条项链,你记得戴上。”
“嗯。”他一提醒,且喜忽然想起,得记得把结婚戒指也戴上,夫妻,就得有夫妻的样子。不过,也就是自己总担心自己丢三落四的再把那么贵重的首饰丢了,所以才一直没戴,对戒的那个指环,赵苇杭始终戴着呢。
穿戴完毕,真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不得不说,真是很适合自己。且喜的腿很长,穿长裤能凸显她的优点。可是对着镜子,且喜还是叹息,这般费心的折腾,也至多算是差强人意,气质尚可,跟吴荻,真不是一个层次的。
这种比较的心,让且喜顿时又觉得自己又丑了几分,真是有点泄气,想穿回普通的衣服,做回自己还更自信一些。
“好了没?”赵苇杭的声音传来,随后就打开门,走了进来。
停在且喜身后,看着镜子里面的她,“很好,很适合你。”赵苇杭轻吻了下她的鬓角,“很迷人”。
听他这样的评价,且喜心里真是十分受用,起码他没用漂亮之类那些一听就同自己完全不沾边的形容词。
“好了,我们出发吧!”赵苇杭手臂微曲,递过来,且喜挽住,“好,出发!”
乔维岳的这个生日餐会竟然是安排在秋苑,号称本市第一的餐厅,以会员制和味道地道而著称。
“包下这里,真夸张。”且喜很鄙夷的撇嘴,她觉得烧钱的都是暴发户所为,给她看乔维岳不顺眼的理由,又加上一条。
“别乱说,这里是他们家的产业,他在国内的话,每年都是这里。”赵苇杭并不认真的教训她。
且喜吐吐舌头。这里,时尚杂志里面经常推荐,动不动就是主厨特选一道菜或是甜品,图片美轮美奂,看起来就让人食指大动。她和丁止夙也曾商量过要来,可经过的时候,看着那两扇对开的木质大门,总是望而却步,不知道为什么,会联想到一如侯门深似海的句子。或者是因为餐厅本身是在院子里面,神秘感太重的缘故吧,阳春白雪的地方,还是不适合她们。止夙就曾经点评,这里可以定位于阴森恐怖,不适合进食,当然,她的论断,是由于外面触目可及的郁郁葱葱。
“我是酸葡萄心理。”且喜很大方的承认。真应该让止夙过来看看,秋苑大门洞开,里面灯火辉煌的样子。
“乔维岳家里是做什么的,很有钱么?”
赵苇杭笑了笑,“还行吧,他们家的人,都不怎么在意钱的。”
且喜在心里叹息,还有点同情乔维岳了,家世好又能怎么样,在感情上,不一样是不顺遂。我爱的人不爱我,看来是个普遍的烦恼,一视同仁,谁也不放过。
“且喜,小乔是我很好的朋友,你要和他好好相处。”
“你提醒的太迟了,我早已经得罪过他了,我让他没事找周瑜玩儿去。”且喜自己说着,又笑了,虽然对乔维岳没什么好感,但想到他倒是特愉快。
且喜是抱着赵苇杭的胳膊说的,顺便四处看看庭院里面的环境,熟悉一下,以后可以带止夙过来见识一下。
赵苇杭忽然停住不动了,“咳,生日快乐!”他脸色不无尴尬的把准备好的礼物递过去。
且喜后知后觉的转过来,从乔维岳的脸上倒看不出什么,他还是很含蓄的笑着,可他身后的人都睁大眼睛瞪着她看呢!
且喜狠狠的掐了一下赵苇杭,这都怪他,让她话赶话的又触人家霉头。这次,她是真的不好意思了,毕竟人家生日啊,这个场面可怎么收场是好。且喜又一次发挥她的阿Q精神外加自我催眠,什么都没发生,她挤出很灿烂夸张的笑容,冲乔维岳摆手,“Happy Birthday!”
乔维岳还是神定气闲的好脾气的笑着,“谢谢,”他伸手出来,“我的礼物呢?”
且喜指指他手里的赵苇杭刚刚递过去的那份,“我们送的。”
“噢,是什么?”他笑着摇摇,只是问她。
且喜看着赵苇杭,希望他给自己点提示,可他也很沉的住气的看着她笑,摆明了要她自己应付。
“一点心意,请笑纳。”且喜无奈,只好四两拨千斤。
偏偏有人穷追猛打,“这个心意是什么?”
“surprise,你要晚上自己拆开看哦!”且喜看赵苇杭撒手不管,就信口开河。很哥俩好似的,拍拍乔维岳的肩膀,就拽着赵苇杭进去了。乔维岳不鸣金收兵也不行,哼,在这里看他们的笑话,没门!
且喜一进去,就被黄艾黎给缠住了,别人她都不认识啊。赵苇杭本想带着且喜介绍一下,可也不好留下黄艾黎一个人,也就作罢,自己去和朋友聊天了。
“吴老师,哇,她的男伴可真帅!”且喜背对着门口,转过去,唉,吴荻挽着进来的,不正是秦闵予。看着秦闵予,且喜有种感觉,好像看到了地下党员,深信这位同志身在曹营心在汉。虽然美色当前,但结合他中午说的话,且喜深信,他的心还是向着自己的,他只是埋伏在吴荻身边。可真的这么下判断了,她有觉得自己简直自以为是的可以了,很是自嘲的笑了笑。
“你笑什么啊!”黄艾黎很郁闷,她今天特意打扮了一下,结果,还是当壁花的命运,刚一进来,乔维岳就诚恳而不失热情的说:“希望你今天在这里玩的愉快,我请了不少朋友。”言外之意,恐怕就是希望她在这里另觅良伴吧。她只能在这里一边哀悼自己的短命的单恋,一边留意周围的人,现实的生活吧,这也是生活教会她的。
“我哪笑了,你看错了。”且喜死不承认,鉴于黄艾黎的八卦程度,还是少露马脚才好。
人都陆续到齐了,大家的寒暄也告一段落。乔维岳走到餐厅一角的钢琴旁边,坐下来。
“三十岁,我发现我不再有梦想。所以,我的愿望就是寻找梦想。”说完,一串旋律从他的手中流淌出来,奔放激荡的曲调,溢满绚丽斑斓的色彩,喷涌般的激情,蜿蜒旋转,不断累积,不断递升,至最高越处,全部爆发出来,好似一泻千里的瀑布。顾且喜这个只能听出来好听或者不好听的绝对外行,都听得心潮澎湃。
“肖邦的幻想即兴曲。”音乐声停了很久,一片掌声中,黄艾黎不失时机的出来解惑,她是艺术史的硕士,可以说是半个内行。“难度很高,他弹的虽然不够华丽,但很有激情,已是相当难得。”
“嗯。”且喜的手,还不自觉的叠在胸前,刚刚的震撼许久都没有散去,从他的琴声中,且喜听到了很压抑的忧伤要喷薄而出的那种气势,忧郁中伴着酣畅淋漓,让人沉浸在那种氛围中,久久不愿回神。
“喜欢么?”乔维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黄艾黎特别得体的回答:“你弹的很好,技巧与激情相得益彰。”
“嗯。”且喜老实的回答,她不懂,但的确喜欢。现在,她愿意承认,乔维岳在某些方面,的确是高人。毕竟,高雅的爱好并不是谁都可以拥有的,那需要一份心境和儿时的刻苦努力,不是单纯的附庸风雅可以比拟。
“赵苇杭比我弹得更好。”乔维岳扔下一句就走了。且喜看着他的背影,这个人什么都好,可就是喜欢插手别人的家事,不兴风作浪他就难受,赵苇杭怎么样,用他来告诉自己么,多事!
看他去的方向,赵苇杭,吴荻还有秦闵予正聚在一起聊天,看来,不用自己出马,什么情况,一会就可以听到这位小乔生动的转述。
且喜转了个方向,拉着黄艾黎,目标餐台,虽然不至于在这里大快朵颐,但浅尝辄止总是要的,不然不白白取悦了乔维岳那个家伙。
“且喜,过来一下!”赵苇杭从来用过的亲切称呼,弄得且喜后背又痒又麻,在吴荻面前,需要这样做戏么?
果然,她走过去,赵苇杭把她揽在怀里,“顾且喜,我妻子。”周围不止吴荻和秦闵予、乔维岳他们在,还有很多赵苇杭相识的朋友。“一直没机会介绍给你们认识,今天,借小乔的地方,正式给你们介绍。”
赵苇杭在他们中间好像特别有威信,且喜知道的那几个玩得特别疯的,也都规规矩矩的叫她嫂子,向她问好。估计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明明很喜欢吴荻,以前见面的时候,却也从来没给过且喜任何脸色看的原因吧,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们对赵苇杭很敬重。只要他自己承认,别人也不会有二话。
吴荻站在那里,笔直得僵硬,脸上的笑容再也不是那么明艳从容,赵苇杭真是一点余地也不留给她,只见新人笑,谁见旧人哭。
“且喜,我也要叫你嫂子么?”吴荻深吸口气,开口问。
且喜连忙摇头,“叫我且喜就好,你们都不用客气,叫我的名字就行。”
一旁的秦闵予忽然开口,“且喜。”
“嗯。”
“且喜。”
“啊?”他这种叫法,很像两个人之间曾经的低语,可现下这种众目睽睽,再叫下去,天下大乱指日可待。
幸好,音乐声及时响起,旁边辟出的一个小舞池,分散了大家的注意力,陆续的结伴下去跳舞。
赵苇杭也冲且喜做了个手势,把且喜带进里面,且喜被拉走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乔维岳正盯着秦闵予看,而他,却低着头。
且喜只是需要跟着赵苇杭晃动或者旋转,虽然没怎么跳过,还是可以应付。
第三次踩到赵苇杭的脚,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专心点。”
且喜哀叹一声,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脚,它们不听使唤,有什么办法。她的头正好抵在赵苇杭的胸前,在外人看来,真是甜蜜的腻人,可只有他们俩自己知道,有什么东西,一触即发。
戏剧性,原来生活真的是充满戏剧性,明明风马牛不相及的这些人,偏偏凑到一起,还怎么都拧不开了。当然,不排除吴荻带着秦闵予特意来搅局,可是,秦闵予怎么了,他恍恍惚惚的喊自己干嘛。
且喜歪头向秦闵予那边看去的时候,赵苇杭却按住她的头,让她的脸贴在自己身上,“别看了,人早走了。”
“走了?”且喜还是忍不住望向门口的方向,秦闵予走了,那吴荻这么办,也走了么?
“嗯,他和吴荻一起走的。”赵苇杭为她解惑。
“是么,这就走了啊。”自己煞费苦心的准备了半天,人家虚晃一枪就走了,个中的失落,怎能不溢于言表。
“很失望?”赵苇杭俯身过来,在她耳边问。
“能看出来?”其实,这种感觉很复杂,生活若是一贯的简单,且喜不会觉得不适应。可现在,明明是风口浪尖的时候,勉强维持的只是表面的平静,期待下一个巨浪打过来的渴望,似乎特别迫切,宁愿它把一切都打碎,也要比等它拍过来,心总是悬在那里要好受。
赵苇杭没再说话,舞了这一曲,也就丢开她,自己跟朋友喝酒聊天去了。黄艾黎身边也是有人相伴,看他们相谈甚欢的样子,且喜知道,不过去,绝对是最最明智的选择。
且喜四顾了一下,现在已经没有吃东西的胃口,还是找个角落,歇一会儿,也松弛一下绷得过紧的神经。奈何天不遂人愿,她很及时的发现,乔维岳似乎也要到她选中的那个方向去,别是过去堵她吧。且喜还是选择了餐台,端着盘子,就站在那里,取一点,吃一点。
“味道怎么样?”
且喜刚刚咬了口蛋糕,嘴鼓鼓的,细嚼慢咽之后,才施施然的回答:“非常好,承蒙招待。”文绉绉的让她自己都很不适应,可对付乔维岳,就得礼尚往来。“不用招呼我,我会照顾自己,您忙。”
“今天你能来,我特别感谢。上次的事情,是我失礼了,一直没有机会向你道歉,对不起。”乔维岳恳切的说着,仿佛他今天的穷追猛打就是为了表达这个歉意似的。
“没关系,你也是为了我好。”且喜这么说的时候,是真的心平气和,也一样恳切。既然是赵苇杭很好的朋友,还是不能那么轻易就划分敌我,能争取还是尽量要争取,虽然,看他眼里的索然,很难有什么胜算。
“你怎么会认为我喜欢吴荻?”乔维岳很虚心的问。
且喜想了想,才开口,“开始的时候,只是直觉。细想想,是因为她了解你。你肯把你的恶作剧让她知道,难道不是因为她特殊么?”喜欢一个人,并不都是会只展示好的一面,分享心底比较隐私的部分,才是最亲近的表现。
“顾且喜,你也不简单。”乔维岳没想到,能轻而易举的被个小姑娘看透,看来,真是低估了她。
“没什么高深的,曾经,我也不介意一个人见识我的全部笨拙。”这是一种交付的心理,且喜也是慢慢的才悟到。
乔维岳欲言又止。且喜笑笑,知道他也猜出,那个人,或者就是秦闵予,今天同他真是交浅言深了。自己的感情,同自己这个人一样,只一眼,就大白于天下了。
乔维岳递给且喜一杯酒,“喝一点,友谊地久天长。”此刻的音乐,正是友谊地久天长。
魂断蓝桥,且喜每看必哭。高中的时候,学校假期会发放电影公司的月票,这部电影同罗马假日等经典译制片,且喜看了无数次。友谊地久天长的音乐,是同悲伤联系在一起的。
“乔维岳,友谊也不是地久天长的。”且喜只是偶发感慨,但在乔维岳那里,听起来却是语带双关。
“我知道,我知道。”喝到此时,乔维岳有点醉意,且喜的话又仿佛打开了他心里的那道闸门,“梦难成,恨难平,不道愁人不喜听。顾且喜,你也是个妙人。”
且喜没说话,现在,乔维岳不需要她再说什么。两个人端了几杯酒,寻了处隐蔽的地方,你一口,我一口的互相敬着,喝自己的酒,想自己的事情。同他,能这样的相处,不能不说是奇妙的缘分。到底什么是他的假象,又什么是他的真,对着这个沉默的抿着酒的人,且喜真是糊涂了。不过,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乔维岳就是乔维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