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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手里握着一枚从妈妈小抽屉里偷拿出来的避孕套,我的手指深深地插进避孕套里,指尖正好顶着那个用来盛装精液的小口袋,妈妈伸出手来冷冷地将其抢夺过去:“混蛋,这玩意你是从哪弄来的?嗯,说!”
“我,我,”我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在妈妈再三逼问之下,我撒谎道:“同,同,同学给的!”
“不对,你撒谎!”妈妈一把拧住我的耳朵:“这是你偷来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唬我,我抽屉里这玩意可是有数的,我还纳闷,怎么无缘无故就少了一个,混蛋东西,还有,”妈妈不容分说地将我拽出被窝:“过来,这是你干的好事不?”
妈妈嗖地一声拽开厕所门,她指着那个小孔眼冲我吼道:“这是你抠的不?
““不,不,”
“混蛋,又撒谎!”妈妈又将我拎到她卧室的门框处,她抬起脚来将那块半截砖头踢了下来:“这也是你干的吧!嗯?”
“不,不是,”我彻底地绝望,语无伦次地做着徒劳的辩解,妈妈一把将我推搡到墙壁处,然后伸出手来狠狠地抽打着我的嘴巴。
“啪——啪——啪——”
妈妈的一只手上下翻飞,发着脆响的巴掌雨点般地落在我的腮帮上,而另一支手则无情地拧着我的耳朵:“我打死你,我打死你,你这个小混蛋,你这个小流氓,不大点的小年纪什么都想知道,什么地方都敢翻,什么东西都敢拿,还敢,敢,”妈妈说着说着,突然秀脸绯红,她无法再说下去,是啊,这事哪里能说得出口啊,妈妈只是反反复复地说着一句话:“我打死你,我打死你,”妈妈是真的动了气,她脸色涨得红红的,呼呼地喘着粗气,爸爸早已上班,姐姐一脸迷惑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妈妈打着打着,突然滚出一串泪珠:“滚,滚,”妈妈将我一把推出门外,然后又扔出来一堆乱衣服:“滚,滚,我不要你这个现世宝!喔——喔——喔——小流氓,小混蛋,喔喔喔!”
“呜——呜——”
我草草地穿上衣服,然后哭哭咧咧地敲打着房门:“妈妈,妈妈,我错啦,我错啦,我改,我改,我一定改!”
可是,任凭我敲酸了手掌,妈妈怎么也不肯给我开门,我敲着敲着,突然听到妈妈更加激烈地嘤嘤哭泣起来,我感到无比的懊悔。
我下流的举动深深地伤害了妈妈,我极其羞愧,我无法再面对亲爱的妈妈,我抹着泪水、咬着手指肚垂头丧气地走到楼下。
“小力,过来玩啊!”“大作家,来啊,弹一会溜溜吧!”
楼下正在玩耍的小伙伴们冲我喊道,我懒得理睬他们,径直走向院外“呜——”马路中央驶过来一辆有轨电车,有气无力地呻吟着,无精打采地向远方驶去,我尾随在有轨电车的屁股后面,沿着空旷的大街在怒吼着的狂风中漫无目标地向前走啊、走啊。
猛烈的春风吹干了脸上的泪水,形成一片紧涩的痕印,两只眼睛则哭得又酸又肿。
也不知道走了多少时间,也不知走出多少里路,前方突然莫名其妙地嘈杂起来,我抬起哭红的眼睛往前望去,不知不觉之间,我竟然走到了日夜喧嚣的火车站。
这是一座超大型的火车站,一个庞大的交通枢纽,南来北往、东行西去的列车每间隔十多分钟便冒着呛人的白烟阴阳怪气地闯进站台,然后便涌出潮水般的人流,像决堤的江水冲进城市的大街小巷里。
在宽阔的车站广场四周,密密麻麻地排列着一栋又一栋造型怪异的建筑物。
最初,这座火车站在沙俄的控制之下,老沙皇的爪牙们在广场四周建起一栋栋俄式的、顶着可笑的洋葱头的建筑物。
日俄战争后,战胜的日本人堂而皇之成为这里的主人,于是,便在广场周围见缝插针地建起一栋栋混杂着欧陆风格的和式建筑物。
日本人被打跑以后,取而代之的新政权在广场已经所剩不多的空地上又盖起样式呆板、造型简陋的、酷似积木盒的建筑物,如此一来,整个车站俨然成为一个不伦不类、四不像般的大怪物、大杂种。
日本人接管这座火车站以后,断然废弃了俄治时期那破旧的老票房,作为对胜利的炫耀,日本人就在沙俄老票房的旁边建起一座新票房,老票房从此便默默无闻,一脸灰土地躲在一边。
日本人走后,渐渐地,废弃的老票房成为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们的乐园,这些快乐的流浪汉们扛着肮脏的行李卷纷纷溜到这里,他们将破破烂烂的行李卷往地上一铺,扬卷圈地,占地为王。
在老票房的东侧,有一个车流如潮、人头攒动的十字路口,我穿过十路口正欲走向近在眼前的老票房。
突然,一个身材矮小、又干又枯的小女孩引起我的关注,她手里掐着几枚硬币、赤着脚徘徊在十字路口,一挨红灯亮起,她便悄悄地溜到停歇下来的汽车旁,将脏乎乎的小手伸进车窗里向没好气的司机叔叔索要小钱。
“去,去,去,”
“滚,滚,滚,”
“没有零钱给你!小丫头片子!”
“这么小的年纪就出来胡混,早晚得让坏人给祸害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