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金金握着贺灵的手,长叹一声,再无言语。
    司马凤蹲下来,笑得很温和:“十年前呢?十年前你凑够数了吗?娘亲高兴吗?”
    “高兴!”
    贺灵紧张地看着他,“可你怎么知道?”
    “那你又怎么知道娘亲高兴?”
    “她不跟我说话啦。”
    贺灵有点儿开心,“睡觉梦不到她了,白天她也不来了。”
    司马凤温声询问:“白天她也会来吗?”
    “会……会的!
    就跟在我后面,不停问我,凑够了么,想不想让娘安心。”
    贺灵又紧张起来,睁着眼睛四处乱看,“昨晚她还在的,现在,现在我我看不到了。”
    她说话的时候怪异地缩起脖子,眼珠子乱转,一双手始终被邵金金紧紧握着,在古怪的动作里看起来愈发可怜。
    迟夜白确实觉得她可怜,又可恨又可怜。
    司马凤却没他那么多心思,转而看着邵金金。
    “令正武功尽失,拐小孩和扔小孩的不会是她。”
    他语气平淡,不似诘问,“是你吧,邵阁主?”
    邵金金没否认,低头长长叹了一口气。
    十年前他带着贺灵去荣庆城看病的时候,贺灵已经连续几天睡不着觉了。
    她日夜扯着邵金金袖子说贺三笑回来了,就站在床边看着她。
    邵金金看看空无一人的床头,只能无奈地再三劝慰。
    医馆门外有几个小童在玩耍,年纪最小的那个穿着崭新的红衣,在地上蹦来蹦去:“娘给我新做的衣裳!
    好看吧?”
    那时贺灵好不容易安静下来,趴在窗边呆呆看着那孩子。
    “阿邵,你瞧,继圣好乖。”
    贺灵笑着跟他说话,指着那穿着红衣的小孩子。
    邵继圣七八岁的时候,贺灵没那么糊涂了,开始教他照梅峰的剑法。
    照梅峰的剑法是贺三笑的武功,实际上也是贺家的武功,贺灵教邵继圣学武,也循例在他眼下点了两颗痣。
    这两颗痣是贺家人的标记。
    邵金金由她去,也不阻拦着,只希望她热情勃勃地去做这件事,能令她的病症缓解一二。
    谁料贺灵后来渐渐地,连邵继圣也不愿意见了,每每瞧见孩子眼下的两颗痣,便尖声大叫,抄起武器说着要报仇。
    邵金金也知道当年照梅峰上发生过什么事情。
    他万没想到仅仅是那两颗痣也能让贺灵想到贺一雄和贺二英,连忙找来药水,把邵继圣脸上的标记擦去了。
    但贺灵受了惊,心里不知唱了什么戏,没了标记的邵继圣仍旧令她害怕和怨恨。
    邵金金无计,只好把孩子和贺灵隔开,不让贺灵再见到邵继圣。
    邵继圣自觉爹不疼娘不爱,自此秉着自生自灭的想法四处惹祸,邵金金以为妻子已将这个孩子忘记,谁料她竟指着那陌生孩子唤着儿子的名字。
    他很快记起,邵继圣四岁生辰的时候,贺灵确实为他做过一件这样颜色的新衣裳。
    邵金金心中有悲切,又觉欣喜:妻子能想到儿子,说不定真的是吃的药和下的针起了作用,看来是快好了。
    大夫施了针,邵金金见贺灵不喜欢医馆的气味,便让侍从带着她回到车上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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