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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茂每天伙房吃饭,都要瞭拴着的狗几眼,好像狗拴在绳子,他的饭才能吃的进,吃的香。
七八天下来,孙茂发现,这条狼狗丁丁越发显得瘦长了,肋骨部位都能看到一条条棱棱了,毛也涩涩的,比刚领来时的黑亮水滑差的多了。又过两天,孙茂看到栓狗的绳子不见了,铁条也拨了狗又无拘无束地在院里卧着了。
“怎么能把狗放了呢?”孙茂对院里吃饭的知青说。
“不放怎么办,快给拴死了!”管同应道。
“那吃鸡怎么办?”
“怎么办?让老乡把它也吃了!”韩放不冷不热地说。
孙茂见话头来的挺冲,便不吱声了。心想:管同和韩放还有其他知青,见自己在村里混的比他们轰,心里可能有气,自己把话再说深了,他们可能埋怨自己不站在知青一方说话,而是站在老乡一方说话,如果话顶话,说岔了,还可能吵起来,得,君子不和小人一般见识,反正也不是吃我养的鸡,他们如果为这事和老乡吵起来,自己两边都不管,让他们两边自己把狗头打成猪头,把人头打成狗头。
孙茂的猜测挺准。刚过了三天,中午刚吃过饭,就见五六个老乡挥着锹把,锄头,在村子巷子里追赶一条狗,那狗便是知青养的狼狗丁丁。
丁丁可能被拴的这些日子,吃素吃的太多了,心里馋的慌,所以刚过午饭,下地的人还没完全走净,便开始了伏击鸡的勾当。也可巧他这个动作被下工的人撞见,便惹了众怒,拿锹拿锄的追它,要打死它。
狗跑的比人快,虽然要打它的人不少,又都举锹抡锄的,可是,三跑两跑,狼狗丁丁还是平安地跑进知青伙房的院里。
村里的老乡跑到院里,仍抡锹要打狗,管同韩放不干了,也举起房檐底下的锹,怒吼道:“谁他妈打死它,我他妈打死谁!”
“他吃我们的鸡!”一个老乡喊道。
“吃鸡,在哪呢?”管同说。
“抓贼抓脏,抓奸抓双,吃你们的鸡在哪?”韩放补一句。
“它刚要叨,我看见了!”另一个老乡证明。
“刚要叨,说明它没叨!“左小菊从人群中站了出来说道。
“对,对!”赵亮说:“我想娶你老婆,但我还没娶呢!怎么能说是事实呢,它嘴连根鸡毛都没有,怎么能说吃你们的鸡呢?!”
“怕不是你们想吃狗肉,找了理由,想把它打死吃了瞧知青好欺负是?!”知青们一言一语齐声躁动。
那几个老乡说不过知青,呐呐地说:“你们说甚都没用,反正我们只要在村里瞧见这***,就打死它,看你们还敢放野狗!”
又一个中午,孙茂回村晚了些,见打麦场一堆麦秸后坐着三个村里年轻人,都拿着锹,神神秘秘地躲着,麦场的觅食的鸡,也比平时多了几倍,大概有三十来只了,这几个年轻人,见孙茂走过,没和他打招呼,而是侧身躲到麦秸垛另一面去了。
“他们干甚呢?”孙茂疑道,转而一想,明白了,估计这是几个丢鸡的村民,把自己家的鸡故意放到麦场里,自己藏起,待那狼狗丁丁出现时,好将它打死,以绝后患。
孙茂揣摩着走进知青伙房的院。他下工晚,知青们吃完午饭都各自回屋歇息去了,院里空荡荡的,那只半大狼狗丁丁趴在屋檐下荫凉里,脖子拴根绳,绳拴在地钉的铁钎。
“又给拴了。”孙茂自语道,到伙房屋里,见屋内只有做饭的老大娘在刷锅盖,不知为什么,他突然轻步走到院里,去解那栓狗的绳子。
那狗见他靠近“汪”地叫了一声,然而见他解铁钎那头的绳,知要放它便高兴了,不但不叫,还撒欢地蹦了两下。
孙茂见狗拖着绳跑出院门,心里突然有些发慌,他不知自己为甚要把狗放出院,也不知这狗放出去,会带来什么后果,他只觉得心脏呯呯地跳。他假装镇静地回伙房吃饭,自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边吃饭还和做饭的大娘闲扯了几句。
饭没吃完,他听到一阵嘈杂的喊叫声和狗悲凉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