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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力脱下袜子开始洗脚,待把脚的黑色洗掉后,他看到脚底也磨起了几个水,按一按,还挺鼓得,挺有弹性——他找了根针,把水挑破。“咱们还能坚持干吗?”欧阳秋说。
“我看够呛,要老让咱们干这活,咱还回村得了。”王大力发起牢骚。
“我看,干干再说。过几天如果适应了,也许会好点。”欧阳秋安慰道。
第二天班,果然没有第一天累。倒不是他们拉焦炭车习惯了,而是悬料了。悬料,就是高炉里倒进的矿石,焦炭和石灰没有落到高炉底部,在半空互相拥挤,卡在炉的半部了。
炉料落不下来,炉底的火自然烧不到它,也自然无法将焦炭热烈燃烧,铁矿石也不会融化,所以这时只能将鼓风机的风停了,让炉内减压,突然减压,让悬在炉内半空的料凭自重的力量塌下来。一次停风塌不下来,二次鼓风再停风,二次不成三次,料只要悬着就不能再料,把悬的料砸的更瓷实。
高炉生产最怕悬料,因为悬料可导致少出铁,出废铁,炉凉,乃至整个高炉报废。悬料本不是什么好事,可是这不是好事的坏事,却救了王大力他们一难。悬料时,就不用往高炉内料了,运料工就可以休息了。
这天王大力他们刚拉两车焦炭,便见高炉顶两个小烟囱哗地打开,喷出股股白烟。“这是怎么了?”王大力问老运料工。
“高炉顶一冒烟,就是高炉出问题了。正常生产高炉顶的烟囱是关着的,顶一冒烟,大都出问题,可能悬料了”一个老运料工说。
王大力他们拉着装满焦炭的车便侯在料坑前,排起了队,由于不往料坑里倒料了,所以也就不用再装焦炭了。“哪时候装呢?”鲜可欣问。
“哪时候不悬料了,那个料斗子又爬铁轨了,咱们再拉车。”另一个老运料工说。于是,运料工们便放下车,有抽烟的,有聊天的,有躺在过磅小屋外那搭起的尺把宽的横木板睡觉的,还有的钻进磅房和过磅女孩瞎扯闲聊的。王大力他们是新人,不便和大家攒一块,便独独地坐在料坑西边十来米的一个电杆瞎,各自找块砖头,坐下半闭着眼养神。
这一养神,睡着了。睡了好大一会,挺香挺甜,才被一声长长地哨声惊醒。王大力睁眼一看,见班长正嘴叼哨,手摇三角小旗,指挥平车下料呢。一看,马就要轮到自己的车了,忙叫醒鲜可欣和欧阳秋去倒料。这时天早已大亮,七点半钟了,他们又拉了两三车,便下了班。
经过一天的休息,他们总算缓过劲来。第三天再班,便不觉得十分累了,装车也知道怎么装,拉车也知道如何拉省力。而准头,一车拉来,到磅前,几本五百斤下,多不了几块,也少不了几块。他们又这样干了一个月,终于熬到开工资了,他们拿着领到的三十来块钱,相约到了县里饭店,要了三个白水羊头,三碗大肉面,六两白酒,大吃大喝起来。
五角钱一个白水羊头,个挺大,好几斤,都是绵羊头,煮的烂烂的,一人碗里一个。王大力拿起羊头,啃了一大口,香味和油水充溢口中,有大大喝了一口酒,微辣微醇的,真是畅快!更畅快的是,他现在是工人了,是国家的正式工人,每个月都拿工资可以养活自己,生活安定了。
他端起酒杯,和鲜可欣和欧阳秋说:“干,为咱们当工人,第一次领工资干!”
三人举起酒杯,碰了一下,同时一饮而尽。“哥们,喝呐?”两个人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王大力一看,是运料班的另两个知青,一个叫刘炳坤,一个叫杨树林。他们也是北京知青,和王大力他们在北京不是一个学校,插队时也不是忻县的,是代县的。所以虽在同一个班工作,但少有来往。
“喝呐,你们过来一块喝!”鲜可欣邀请道。
“我们就在你们后边坐,你们没看见,来,咱们一块喝点!”刘炳坤一边说,一边坐了下来。他看了看桌三个羊头,摇了摇头,说:“怎么光是羊头,来只烧鸡,来俩菜。”说着,掏出十块钱,交给身旁的杨树林。不一会儿,杨树林端着一盘烧鸡和两盘炒菜来了。
“咱们哥几个碰到时缘分,我知道你们在北京是好学校的,不比我们三流学校。”他指了指坐在身边的杨树林“可是,你们学本的知识比我好,社会看东西,没我毒?”刘炳坤个头不高,只有一米六七八,人长的精瘦,但肩很宽,说话行动,两个小眼黑的发亮,有一种豪爽英武之气。
“我看到什么?”欧阳秋笑问。
“咱严厉不揉沙子,咱们都是北京知青,来钢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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