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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大逆不道、凶顽可恨的贼子作乱,本以为人心都是肉长的,朕在禁中,对天下臣民,岂不是有天高地厚之恩,使文臣武将,尽得厚养之!文官要求高位,朕连三公、州牧,都标出价来,听由他们出钱来买,廷尉崔烈当初欲求司徒之职,朕念在他乃天下名士,特允他半价买官——上天有眼,朕岂是无德之人!”
这样的自哀自怜,实在也足够奇葩,假使高祖刘邦这积年的老流氓复生,听到这样自夸,也得喷自己这不知多少辈的重孙子一脸血。
骂过了,刘宏抱着自己老娘又是大哭:“朕对这都下百姓,又有什么苛政不成?四下新造宫苑,朕以当年周文王为榜样,听许都下民人同乐。虽然占了些城郊田土庐舍,然而许百姓长睹天颜,难道朕还错了不成?”
哭到后来,刘宏又是一通发狠:“既然这些叛民不识大义,就和那些骚扰宫禁的文官一概算作大逆,待大军一到,就将此辈统统抄家灭族,财货充入西园,女子罚为官妓!”
他在这里满心痛恨,坐在下首,自永安宫而来的何皇后却不耐再听了,尤其是自己幼子刘辩,由董太后抚育的董侯刘协,都被自己父皇这模样吓得哇哇大哭。这哪里还像是皇家寝宫,简直就是民间富户,遭了贼也没有这样指天咒地丢脸样子。
何皇后起身向着董太后敛衽一礼,正容道:“阿母,此刻在此哭泣,也是不成事的。纵然张常侍此刻遣人去北军五营并调西园禁军入卫,怕也是缓不济急。何况如今外面都闹得这般沸反盈天模样,西园禁军却仍不来弹压,可见也是个靠不住的。媳妇见识短浅,但张常侍、赵常侍他们都是宫中的老人了,也是伴驾几经波折的,何不就请他们进来,拿个主意?”
董太后抱着自己这个皇帝儿子,也是被哭得没了主意,只能抱着一顿心肝儿肉地哭叫。此刻听何皇后这样说,也像是快要溺毙了的人看见眼前漂过一根稻草,连忙点头:
“说的是,说的是,快把张让、赵忠、曹节他们几个都唤进来,这闹成这样子,他们还想讨什么便宜?天降灾异什么的,我是不懂,但真让乱军冲进来,他们几个还想得什么好果子吃不成?”
说起来,张让、赵忠这些大貂珰也是走运背时,尤其是张让,才遇见自家居停里闹妖怪鱼草,接着又是家里正宅冒出巨蛇,还引发火灾,也不知道此时此刻,宅邸被烧了多少。进宫求见刘宏,这做皇帝的却在裸游馆里举行裸体舞会,以此来歌颂世间晚春胜景。
好容易刘宏尽了兴,准备补个眠,却被张让求见扫了兴致,大发雷霆之下就命人拦着张让不许请见。张让只得又跑来永乐宫搬来董太湖做救兵,不料就是此刻,外面传来太学生召集都下军民叩阙的消息,不但刘宏吓得朝他母亲这里跑,何太后也觉得情况危殆,带着自己幼子来见太后。
刘宏这种人,聪明劲儿是有一些,然而太好享受,又没有恒心毅力,所以才将诸事委于张让、赵忠这些十常侍中人。只要十常侍能搜刮财货供他享用,哪怕十常侍刮地刮得天高三尺,散出去的子侄辈守臣滥杀无辜到尸山血海,刘宏也就能当不知道,还会主动卖萌装傻,替自己这些有通财之谊的忠心臣下遮掩一下。
但到了如今这样紧要关头,刘宏那绝对遗传自刘邦的流氓素质就开始发作,那一通叫骂与其说是发泄,不如说是敲打,是逼着张让、赵忠这些他忠心耿耿的奴才去替他处理这些大事。不管是联络北军五营平叛也好,是走到叩阙队伍面前行缓兵之计虚与委蛇也罢,甚至就是效法了当年孝景皇帝之师晁错,主动代君受过去死,去挨腰斩,刘宏眼睛也不会眨一下的。
对于自己逢迎的这个皇帝到底是什么成色,张让心中也是再明白不过,和老搭档赵忠对视一眼,张让也只能苦笑一声:“如此还有什么说的?方才遣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报,南端门前,不止是清流党人那一班书生,那群有谋逆迹象的太平道中妖人也在!若是只有清流党人,你我奉诏,怎样也能对付了。那班妖人,却是不好糊弄,恨之恨周斌这无能之辈,不能早早将此辈拿下!”
说到此处,张让脸上也只有毅然决然之色,朝着殿下一群随侍却已露惶然神气的内侍一挥手:“还愣着做什么,准备车驾,招宫中侍卫、剑士护卫。再遣可靠之人盯好了封谞,要他率人死守南端门!”
这样一通指派下去,殿下内侍都是哄然领命而去,张让朝着身边这些好几年交情的老搭档们一拱手:“诸位,事已至此,我也别无他法,此刻,就只能拱卫太后、陛下及皇后娘娘、两位小爷,速速出宫,避向北军五营了。也就如此,大家才有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