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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些最出名的老故事里,权倾一方、神通广大的女妖王们,因为恋慕某个老和尚的臭皮囊,总要做出各种各样如闺阁女儿家的矫情把戏来软香纠缠之、温玉厮磨之。甚至十天半月下来,都还放着那老和尚一身清净佛体是完璧,就没有想过什么触手、蜡油、硬弓上霸王。
既然连这些久见群山不是峰的女妖精,也能充出个大家小姐的斯文作派。没道理受万民香火礼拜,出入有仪仗卤簿,享受如真正豪门贵户的一方鬼神,反倒处事不体面起来。
魏野单手托着漆盒,面上没露出什么情绪,只将头略一点,随即就拿起赶车的长鞭,朝着驴屁股轻轻一晃。
赶车鞭啪地轻响一声,青驴颈子上套着的白铁圈子上一排天城体梵文字母霎时亮起,一道佛偈轻轻响在夜风中:“南无大力王菩萨。”
佛偈起,驴车动,青驴拉着栈车,蹄声哒哒而响,踏碎夜月下满地霜白,这个临时组建起的追踪小队就这样消失在了夜色中。
……
………
驴车在按照仙术士的指引前行,而在这条的路的尽头,但见云低垂野,山高接云,山道之上,石阶蜿蜒,却有无数的萤火虫沿着石道飞舞,映出幽绿一片。长长的石道之上,有枯瘦老僧头裹一条惨白色的白叠布,手中持着一条双股八环的短柄锡杖,轻轻摇动着,发出琅琅的清响。
老僧身后,有高大丈夫,长髯及膝,冠冕修洁、佩剑向上而行。也有白发翁媪自老僧身旁擦身而过,鸡皮佝偻,相携朝前。还有娥眉闺秀持伞,青衣童子背琴,富户乘肩舆,贫儒负书笈,不论是贫是富,是贵是贱,是美是丑,是老是少,是男是女,所有登山者面上都带着一股无可掩藏的欢喜意。
面上含笑容,足下生黑气,这是非人间的欢喜意。
非人的队伍中,一架四抬滑杆显得分外占地方些,躺在滑杆上的那个黄衫胖子,一手按着自己头上的铜冠,一面小心翼翼地吩咐着:“抬稳当些!前面要低,后面要高,再不平着些,我就打发你们去伺候某家那两个老兄弟!”
这般训斥着,那四个白帛贴面的轿夫依然面无表情,只是将步子放得更慢了些。
黄衫胖子喘了口气,一扭头却恰好看见了熟人。
“奢摩罗大师,夫人今夜要在莽山原开殿设宴,你这是要上哪去?”
有着奢摩罗这个异邦风格法号的老僧,紧了禁身上的那件袒臂袈裟,手中的短柄八环锡杖止住了摇动,向着黄衫胖子单掌立起打个问讯:“见过佟檀越,老衲要下山去了结一桩因果,行行即回。何况老衲昼伏夜出,至子时不食,夫人的布施,回头再领受不迟。”
黄衫胖子听着老僧话意里无尽慈和,隐带一丝哀戚,方才注意到,这个老和尚今日不曾光着头,反倒拿一条羊肚般的白叠布手巾裹起了秃瓢,看着无比别扭。他忍不住伸手抓摸了一下自己的胸脯,疑惑道:“如今天气正渐渐有了些暑气,大师怎的却把头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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