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盎丽典雅的大厅里是一片热闹的景象,应中的舞姬们恣意的舞动玲珑身段,挥洒奔放的热情,两旁充斥着与客者的饮酒划拳声,还有抚琴吟诗的娱唱声,更有莺莺燕燕的调笑声,这声声交织的音效,不难想象里面是如何的纵情享乐,而这一幕幕的欢宴之景,也完全映在窗外一双灵皓且微带薄怒的瞳中。
“大哥真可恶,将我一个人丢着来这逍遥,而且还拖天沐哥下水,差劲死了!”十二岁的纪嫣儿潜伏在窗口边,目光紧锁靠主位旁的两名男于,当那个斯文俊秀的男子也正是她的大哥纪崇,硬拉着一旁豪犷魁梧的伊天沐连连干杯时,她怒眉自语。
从下午她吵着要兄长带她一起出门,结果来到这座闻名江南的豪华大宅“澄园”后,急着赴约的兄长便将她交给总管照顾,一整个下午没见到人影,闷极无趣的嫣儿使计摆脱丫环们后,溜到了这笙歌享乐的宴会大厅。
“大哥难道不晓得,天沐哥会是他的未来妹婿,自己荒唐就算了,怎么可以如此罔顾妹妹的幸福”
纵然对伊天沐是她的单相思,但这封纪嫣儿而言都不是问题,早在她八岁那年因与随行的老仆人走失,差点流落人口贩子之手,而为伊天沐所救后,就为对方那刚毅恢宏的英雄风采深深倾慕,当下她就对天立誓──“不管任何阻碍,今生定要做伊天沐之妻!”虽然目前她心目中的英雄只当她是个小妹妹,但再过几年她及笄之礼时,就如同那些盛装的女子般,是一个风姿绰约的少女,届时,对方一定会注意她,所以她时时刻刻都警惕自己收敛本性,努力成为一个善良端庄且知书达礼的女子(在小嫣儿心中,英雄身边的红颜就该如此),好匹配她心目中的英雄。
这时一个娇艳的舞姬端酒朝纪崇和伊天沐相敬,且一双勾魂媚波直往伊天沐昂魁的身躯瞟去,而纪崇竟开玩笑将这个舞姬往伊天沐怀中推去,让向来刚正的伊天沐惊慌的痹篇。
“太──过──分──了!”窗外的纪嫣儿早已呲牙咧嘴。“死大哥、臭大哥,今天你敢回家,我就要你像踩进地狱一样!”垂肩的发辫因主人气胀的小脸蛋而摇摆,拂荡在红通通的双颊上,更显那盎然的气势,就见伊天沐挥退舞姬后,责备的目光看向好友,而纪崇则是吊儿郎当的耸耸肩,还大笑地拍拍他,彷佛他太大惊小敝了。
见此,纪嫣儿更是冷哼。“大哥自从结交那个纵横烟花地、玩遍柳巷街的大狎(侠)豹东方宇以后,整个德行都变了,说起来,一切都怪那个无节操品行的东方四少!”
在纪嫣儿口中,天下知名的“侠豹”东方宇,简直是人神共愤的名词,因为从大哥纪崇和伊天沐为朝廷办案,而认识这个花名在外的东方四少,进而结为至交后,只要东方宇来到江南,纪崇和伊天沐便常到“澄园”甚至三人连袂离开江南好一段时间,这对心系伊天沐的嫣儿来说,见不到心上人是难受极了,所以一讲起东方宇,纪嫣儿就咬牙切齿的想钉稻草人下诅咒。
“只是大厅上到底哪一个是东方宇?”窗外的嫣儿歪着头搜寻厅上的人,有些不解高位上那一开始就空着的主位,主人究竟在哪?
这个天下第一世家,东方家族中的老四东方宇,因负责南方事业且掌握了江南大半的经济命脉而名震当今,而最为众人津津乐道的,除了他第一世家的出身背景和非凡身价外,还有他经常协助官方围剿山贼流寇,尤其在那看似优雅的举止和漫不经心的轻笑下,却有着能在眨眼间就撂倒敌人的敏捷身手,因而被世人冠上“侠豹”之美称。
然而,这个以“侠”闻名天下的东方宇,同时也是江南各个烟花妓馆的娇客,且只要有红颜佳人美酒相伴的地方,绝对少不了他老兄的足迹相印,只要他人在江南,那么整条花街上之喧哗鼓舞简直像过年节庆般热闹,其性之风流、好玩之名声,简直比他“侠豹”的称号还要震撼江南,所以在江南的大街小巷,无不流传关于着这个东方家的老四各类荒诞不经的传言,简直是平民百姓茶余饭后切磋谣言最好的话题。
“我听人家说,只要那个东方四少一来,‘澄园’就夜夜笙歌的通宵达旦,简直荒诞无耻。”嫣儿撇嘴说着,很是轻蔑,毫不留意周遭。
“好看吗?”一个懒洋洋的腔调在她身后响起。
被这声音吓一大跳的纪嫣儿,骇得正要跳起,却马上被来人的蒲扇大掌当头一压──“你干什么?好痛喔!”差点曝光的身躯马上又跌回地上,嫣儿摸着摔疼的屁股痛叫。
“嘘。”一个少年男子也随之蹲到她身边,且伸出食指放在唇上,朝她噤声的示意。“小心被里面的人发现了。”
这个警告果然让嫣儿紧张掩唇的四处张望,确定无异状后忙又起身藏好,她打量眼前的男子,小心地降低声音问:“你是谁?在这干么?”
只见来人一身月牙色的锦缎华服,面容俊逸高雅,漆邃的瞳显得有些懒洋洋,看来潇洒的气质,衬着唇边那抹彷佛永不离唇的微笑,反透出一抹邪气的轻佻。
“做跟你一样的事!”对于她的问题,对方巧妙回答了后者,且支着下巴露出迷人的笑容,响应她的神情是有趣的。
对这种气质长相的男人,纪嫣儿是最没好感的,因为活像各种民间传闻中骗财又骗色的登徒于,没有忠厚老实的相貌,更甭谈任何一点英雄气概,本不想理睬的打算跷头去也,却在听到他的回答后,将兴致又拉回,双眸大亮地问:“你也是来偷瞧那个恶名昭彰的东方四少呀!”
“恶名昭彰的东方四少?”俊雅的男子好玩地搓着下巴。“你说的是‘澄园’的主人东方宇。”
“废话,在江南还有哪个人叫东方四少。”嫣儿对这个没啥好印象的人,又因对方的笨添上几分。
“是在下愚昧了,小姑娘认得东方四少,可是有事找他?”他搓着下巴的手指改为轻敲,努力思考这话题中的主人,何时与这个小女孩有交集。
“谁要找他呀!”彷佛听到什么不堪入耳的话,纪嫣儿翻翻白眼。“我根本不认得他,只是好奇,听传闻说他是个长相和个性都很差的人,才很想看看。”
“长相和个性都很差的人!”男子挑挑眉,又问道:“那传闻都怎么说的?”
“传闻说的可真实了!”终于说到问题核心,小嫣儿很热诚的主动靠近对方,善尽渲染之责。“人人都说东方宇长得獐头鼠目、轻佻无耻、卑鄙下流、无节操、败人格,再加上平时纵欲过度,总是带着一副病入膏肓的脸色,话一说就喀血,风一吹骨就摇,简直就是一副苟延残喘德行,我看这个东方四少一定带不可告人的隐疾,当然最后一句是我的推论。”她一气呵成,毫无滞碍,末了还昂首附注道。
“哗,真是不得了的真实传闻。”对这篇出自小女孩之口的评论,其流利的程度让男子有短暂的屏息,继而啧啧有声的摇着头。“没想到东方四少长得这么惊险,健康这么不乐观,真是活得辛苦又危险吶!”
“什么活得辛苦又危险,那叫自做自受,活该有报应!”嫣儿嫌恶地道。“三天前,隔壁的眉眉才对我说她们家的丫环阿秀又听隔壁的李四叔说,前不久有人见到那个东方四少,活像个骷髅一样颤巍巍地走在街上,就像这样!”她举起双手,吊起双眼,很尽责的把活僵尸走路的样子抖给他看。“而且听说那副骨瘦如柴的样子,好像只剩一口气了,我看,天迟早收了他!”她绘声绘影地说着,彷佛亲眼目睹过。
“剩一口气的人,还能走在街上呀,干么不在家躺着。”男子响应的比出一根手指,不敢置信道。
“所以说呀,什么德行的人到死都还是那种龌龊样,他都剩一口气了耶──”嫣儿也再次强调的比出食指。“居然还去飘香楼,你说下不下流!”
“飘香楼?”剩一口气的人去那做什么。
像明白他的疑惑,嫣儿一挥手道:“哎呀,就是妓院嘛,你看那个东方四少,快死了都不忘要嫖妓,真恶心!”
“飘、香、楼,是──妓院呀!”他不确定地再问一次,不懂一座知名的饭馆何时变成烟花之地?
“当然是呀,我听大哥说飘香楼经常出入各路人马,三教九流喝酒喧哗的,而且那个东方宇能去的地方还有好的吗?”嫣儿送他一记白眼,对他连以此类推的道理都不懂,感到受不了!
“喔!”他彷佛明白的点头。“没想到姑娘小小年纪,不但口才流利,还博学多闻呀,真是小觑了姑娘。”
“哪里,你过奖了。”嫣儿不好意思地抓抓头,也不晓得是不是她多疑,怎么觉得对方讲这句话时,眸中的神情像笑得厉害。
就在嫣儿还要讲话时,大哥纪崇的声音很清楚的传来。“我说东方四少,你那爱恶作剧的本性可不可以收敛一点,至少别用在我妹妹身上。”
嗄!东方四少?嫣儿的笑容顿僵。
“东方宇,身为主人你已经迟到很久了,里面一堆客人你不去招呼,在外面戏弄小嫣儿做什么!”伊天沐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里面哪有外面好玩呀,纪崇老弟,你这妹妹可真逗人呀!”俊雅无伦的男子,也正是人称东方四少的东方宇,手指敲敲嫣儿完全怔住的脸蛋,笑得轻佻又恶意。“喂,怎么不说话了,你应该挺伶牙俐齿的嘛,怎么见到了那个苟延残喘、身带隐疾、剩一口气的活骷髅东方宇,你反而像个小白痴。”他大笑不已的说着,传言少说一样的是,损人刻薄也绝对是他的劣根性。
于是,十二岁的纪嫣儿初见东方字,这一幕成了永难忘怀的耻辱。当那刺人的笑声没有停歇之意的回荡在耳中时,她压抑的本性决堤,转头就朝着放在颊边的手指猛一张嘴,用力咬下──
哇──午后的时光中,吓人的叫喊从纪家传出。
“小姐、小姐,快醒一醒呀──”丫环春日在旁用力摇着伏在桌案上睡着,铁青着脸也还没醒来的小姐。
“哇──”再次尖叫后,桌案上的人儿终于惊醒,且心魂未定的余音缭绕。“哇哇”
“别哇啦,小心把老爷吵来了!”春日急忙道,纪家老爷的唠叨和动辄长篇大论的精神训话没人受得了。
这句话果然让茫然中的主人真正清醒的闭上嘴,但见她擦着额上的汗,吁口气道:“又梦到了,真是永远的梦魇。”
在阳光透过窗棂的拂照下,十六岁的纪嫣儿已是娉婷佳人,清秀的丽颜娇柔可人,并非令人惊艳的美,却有着一股甜美的气韵,在灵活的瞳眸下,像是朝气又像是无形中透出的活力,总引得人伫足回眸,想细看这份特别的神致。
“小姐,你该不会又要到几年前在‘澄园’和那个东──”
“哇──”不待她说完,嫣儿就掩着双耳再次大叫。“不要说出那个名字,污我的视听、秽我的心灵──”
“好,不说、不说,你先喝口茶,镇镇心神吧!”春日赶紧将茶端给她,自从四年前她的主人发生了“澄园”之辱后,只要一听到或提到和东方四少有关的事,她绝对是这副歇斯底里的模样。
纪嫣儿一接过茶就仰首猛灌,彷佛要将方才的噩梦一股脑儿咽下,送到肚子去消化。
“小姐!”对主子这种没气质喝茶法,俏丫环春日的声音很尖锐的传来。“请就杯沿小口啜饮,知书达礼的千金小姐,无论任何时候都一定有合宜的举止。”
嫣儿受不了的翻翻白眼“不过就杯茶,难道在自己房里喝杯茶都不能随兴,这么假干么!”
“随兴!”春日柳眉一挑,数落着。“风度礼仪不从小处做起,是很难成为一个大家闺秀的风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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