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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天亮了外头传来啾啾的鸟啼声,唤醒司徒百合惺忪浑沌的意识。
眼皮好酸酸得她必须费好大力量,甚至要靠四只指头的辅助,才能撑开上下眼睑。
她平躺在草堆里,视线向上望去,一抹日光从头顶的大洞洒落下来,将她周遭照得白亮。她好像一路从坡顶滚下来,然后滚进了这处窟窿大洞里
那个男人哩?
真没出手救她?
“你当时不也没救我?”
好会记恨哪,心眼真小,他一定不懂何谓以德报怨,也不明白什么叫不计前嫌,更没学过宽以待人。
“疼”司徒百合试图起身,发现不只全身上下酸软疼痛,最惨的是她的脚踝疼得宛如脱骨剧痛,仅是背靠着大石坐直身的简单动作,就逼出她一身汗珠。她撩起让草汁沾糊的脏裙摆,看到脚踝紫红一大片,踝骨还凸肿出来,与另一脚相比,足足大了一倍,轻轻一碰都让她飙出好几颗眼泪。
“糟糕,伤成这样,就算我有本事攀着石壁爬,也没法子爬出这处窟窿大洞”然后全司徒家没人知道她让人给掳走,她的行踪成谜,就算在这里化为一堆白骨也不会被发现。
“有没有人在上头?救命呀有没有人呀?脸上有刀疤的那一位,你在吗?唷咿”司徒百合仰颈对着头顶那个大洞口嚷嚷,回应她的只有大洞里缭绕不休的回音。
很确定自己被孤单弃置在这里,司徒百合小脸上难掩一丝丝的失望,重新瘫躺回她滚下来的草堆上,这个姿势让她舒缓不少痛楚,她眨巴眨巴盯着洞口一方蓝天白云,看着云儿悠悠飘过。
“好吧,我真的可以理解他为什么会对我的见死不救这么愤怒了妈的,伸出手来救我是会怎么样?眼睁睁看我一路滚滚滚,都不怜香惜玉?见我滚进窟窿里也不下来关心我一下天良何在?!”司徒百合此时此刻也顾不得姑娘的闺淑矜持,细碎的粗话溢出她漂亮的小嘴。连摔成小伤小痛她都如此不满了,何况是当时只剩一口气的他。
“好歹我那时虽然没掏钱救你,可我还是有回来寻你,骗兰哥说我要去王大婶家借碗米,拿着刚买的馒头回来寻你谁知道你已经不在了,我还以为你让野狗拖去饱食一顿,还替你哭了那一天,还有每次想到你时,都哭了”司徒百合纤腕搁在额前,双眼缓缓闭上,嘀咕的声音却不曾停歇。她也是有很多话要抱怨的。
好疼
她想逃避脚踝扭伤的疼痛,而逃避最好的方式就是睡,睡着了,就感觉不到疼,至于睡醒之后会不会面临自己脚踝肿胀到更难收拾的地步,抑或睁开眼看到自己被一大群饿坏的山犬包围,那都是睡醒之后的事情,现在烦恼太早了些。
她同自己说着话,却像在对那男人说着一般。
这些话,若是在他面前说,定又要被指控她伪善、企图替自己脱罪的谎言。
“结果你只知道我没救你,你怎么不知道我还跑回来过所以你现在只知道甭救我,怎么不摸摸良心也下来看看我的情况嘶,真的好痛”
司徒百合苍白着脸,努力调匀呼吸、努力漠视脚痛、努力想让自己昏睡过去。
“我只是没能救你,不代表不想救你你听到了一定又会说我在狡辩如果我那时真的救了你,你就不会这样对我了吧?书上都说以身相许哩。”然后男角儿对女角儿的善心相救倾恋不已,待他再度出现在她眼前,就是为了爱情与报恩可惜她与他完全无法套入那样的桥段,他差点死亡,而她握着五文钱抛弃他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他们之间是仇不是恩。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到后来有些字还是衔在嘴里没发出声音的。
“呀,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
含糊完最后一字,司徒百合终于如愿以偿地睡下实际上是痛昏过去。
“宫天涯。”
俐落灵巧的身影从洞口上方轻跃而下,同一时间回答了她失去意识前的最终问题,明知道她听不见,还是多此一举。
他走到她身旁,瞧她睡得不安,连眉头都是蹙着的,鹰眸扫向她的肿踝,他蹲下身,长指快速点了她数个穴道,让那张沉睡的容颜全然放松,细致眉心没再皱着阴霾,他褪下她的丝履及棉袜,握住小巧玲珑的莲足,拿捏着最适当的力道,将错了位的骨踝给推回原位若他没先点那几处穴,光这个举动就可以让司徒百合又飙哭痛醒,而此时的她仍是酣酣睡着,正沉入黑甜梦乡中。
他又取来无色透明的葯膏替她推拿。
没伸出援手救她,非君子所为。不过他向来不自认为君子,所以也没对自己有太大的苛责。况且来找她麻烦正是他的本意,要她无法好吃好睡更是他的打算。
只是
见她摔下坡顶那一瞬间,他仍是出了手。这让他觉得懊恼,他以为自己可以冷冷挂着报复的笑,好整以暇看她用身体去碰撞每一颗尖石,那些利芒或硬草梗最好割破她那张天真漂亮的脸蛋,让她也破相
他“以为”自己可以,但是他没有!
他追了过去,一剑一剑削断挡路的草丛,一剑一剑挑开碍眼的石块,让她一路滚得更顺畅或许会滚到头昏眼花、天旋地转,但是绝对能保她安然无恙。
本来他还无法谅解自己做的这些举动,不过听见她半昏沉咕哝的那些话,他倒庆幸起自己没放任她拿纤小娇躯去试每一颗石头的硬度及锐利。
她说她有回来寻他,是真是假?
他只知道当他再度睁眼醒来,人已经躺在客栈床上,床畔坐着的,是守了他整整五天四夜没阖眼休息的忠仆冥君。是他找到了他,从野狗嘴下救走奄奄待毙的他,耗费所有真力过渡予他,为他稳住心脉、治愈重伤,在生与死的危急交界间,硬从阎王手中将他的性命抢回来。
他问过冥君可曾见到一名年轻小姑娘,冥君摇头道没有。
她存在过的唯一证据就是那条覆盖在他脸上的手绢,缉上绣了几朵清丽百合花,原来那正是她的名字。
好几年前他就查出她的身家姓名,也知道她家居何方,将“司徒百合”这个人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他一直没出现在她面前,是因为他尚有更要紧的仇待报,他费了几近五年的工夫,才与冥君将昔日世仇一个一个清拈掉。
无仇一身轻,她那时说着要留五文钱去买馒头的声调开始在脑子里更加清晰,仿佛提醒着他
别忘了,仇人还有一个,她。
所以,他找来了。
寻她见死不救之仇。
爆天涯停下推拿她脚踝的动作,替她套回袜履,拉妥裙摆。
“你真的曾放心不下,再度回过头来找我?”他长指挑撩她散敞开来的如瀑长发,将它卷在指节里,惊讶它竟然如丝绸般柔软细致不只是她的发,她的肌肤也是滑腻剔透。
他头一次这么仔细打量她。她的模样他一点也不陌生,这几年来,他偶尔远远见她,看着这没天没良的小姑娘吃喝玩乐样样不缺,有时见她喜悦大笑,他便猜测,这姑娘九成九将多年前抛弃一条人命的事情给抛诸脑后,每当他这么想,对她的怨懑就更深一成,新仇旧恨累积起来可是相当惊人,他已经弄不清楚是恨她还是气她,或是更多更多他还没弄懂的情绪
他只知道,他确确实实是靠着一股要站在她面前撂下“我是来报你见死不救之仇”狠话的强烈意识才能活下来,也才能用着冥君也吃惊的神速恁快恢复。
可是,狠话撂完呢?他心里快意了吗?似乎也没有。
反而望着她的睡颜,他不知所措。
如果是来报仇,不应该看她看得出神,应该狠心解开她的穴道,让她好生尝一尝脚骨使劲折回原处的剧烈痛苦,最好是疼到她脸孔扭转、双唇惨白、滴答滴答地大把大把洒眼泪,这才是寻仇的乐趣。
思及此,他阴鸷伸出长指
替她擦掉樱色软唇唇角溢出来的酣香睡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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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窟窿大洞深归深,却还算舒适,尤其是它上头开的那个大洞,方便附近的果树掉下熟透的果实给她填饱肚子,一早醒来就捡到三颗拳头般大小、红通透亮的苹果,司徒百合心情不差,随手在衣衫上擦擦就大口咬下。
嗯,又香又甜又多汁,满口生香,这种品项优良的苹果,在市集上少说也要二、三十文钱才能买到的高档品,没想到在山林野郊也能让她拾到,一次还捡三颗,嘿,赚到。
“真希望明天再滚几颗下来,不然我就得饿肚子饿到脚踝痊愈才能爬出窟窿求救哩。”她一会儿就啃掉大半颗。“不知道洞口旁有没有梨子树李子树桃子树什么的换换口味才不会吃腻。”她大姑娘还有心情点菜。
洞旁还有一处水洼,积着冰沁舒服的山泉,清澈见底,甘香可口,那小小一池,正好足够她一整天饮用或擦手擦脚,用光了,睡醒还会自动又积成一洼,可方便得很。
洞口透进光线,将洞内一方照得温暖明亮,她打怀里摸出一本幽魂淫艳乐无穷,幸好她向来有习惯放本书在身上,像在餐馆等上菜或是排队等吃豆腐脑,她都有书能读,打发漫长的等待时间。
司徒百合挑了最适合阅读的角落,半倾着身,咬口苹果,读段幽魂淫艳乐无穷,倒也颇自得其乐。
爆天涯没想到这小姑娘如此怡然自得,分明身处于劣势,她还能开心哼着曲儿,将能不能平安离开窟窿大洞这种重要问题搁在一旁,沉迷在书中世界,偶尔发出闷笑,偶尔又随着字里行间红了鼻眼。
他从洞外远处的树梢俯瞰洞里一举一动,实在不得不佩服起她的性子。
“笑得这么甜?到底害不害怕自己一辈子都离不开窟窿大洞?”宫天涯手里也正把玩着一颗苹果,与她清早捡到的三颗同样大小捡到?深山野林里哪能捡到这种高价水果?!还好巧不巧哪儿不滚,就滚进她睡的窟窿大洞?
天真。
他咬下果肉,觉得嘴里泛开又甜又酸的滋味,深深咀嚼,甜味胜过酸味,果香浓烈,黑翦分明的眸直勾勾凝觑胶着在司徒百合身上,她啃着苹果的模样很满足,光瞧她,不难猜测她手里那颗苹果多美味。
她笑得多甜,他此时在嘴中尝到的果香便有多甜。
“我在想什么?!”宫天涯丢开吃掉几口的苹果,心烦意乱起来。
“哈哈哈这作者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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