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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 雪凝首先看见开车门的手,修长、瘦削,颇有一点艺术家味道。
“原来是你。”晓晴已叫起来,抢先跳进车里。
雪凝{氏头一看,是温若风那张温暖、亲切又诚恳的脸。看见晓睛已坐上去,只好打开后面的门,也坐上去。
她们俩已是一头一脸一身的雨。
“谢谢你的搭救。”晓晴说。
“顺路而已,大家都回九龙。”若风说。从倒后镜望雪凝一眼:“后面有纸巾,可抹雨。”
雪凝犹豫一下,抓些纸巾递给晓晴,自己也抹着。
“等了很久,是不是?”若风问:“我已上完另一堂课。”
“本来我们想等到天黑冷敖来接的,可是肚子又饿,没办法啦!”晓晴说。
“冷敖是冷雪凝的哥哥?”若风又在倒后镜望她。
“是。”晓晴很兴奋:“遇到你也是一样,你会送我们到家,而不是送到火车站吧!”
“当然送回家,义不容辞。”若风说。
“那么去根德道就行了,我到雪凝家,免得你要绕路。”晓晴说。
“好!”若风点点头。
车子经过沙田马场,是双行道路,不再像刚才那么塞车,车速也加快了。
“没想到你也开快车。”晓晴说:“与你形象不合。”
“我有形象吗?”若风很惊奇。
“有什么奇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形象,好像我乐天、活泼。雪凝又冷又硬。你呢!温暖有如春风。”晓晴有很多话说。
温若风笑起来,没表示什么。
“你不以为然?”晓晴很不服气。
“不。我觉得你讲得很有意思。”若风摇头。
“我和雪凝是好朋友也很矛盾,”晓晴滔滔不绝,好像遇到谈话的好对手:“我们一正一反,一黑一白,一冷一热,一”
“是说一正一邪吗?”若风忍不住笑。
“这倒不是。”晓晴也笑:“我们都是正的、忠的。”
“你们俩在一起,有矛盾中的统一,很和谐的。”若风思索一下才说。
“不懂哦!”晓晴叫。
“你们个性完全不合,友情又那么好,这叫做矛盾中的统一。”若风又望一眼倒后镜。“你是冷雪凝的代言人。”
“不,不,雪凝自己有很多意见,很坚持原则,我不能代她发言。”晓晴叫:“我们的观点并不一致。”
“从来没听过冷雪凝说话。”他又看她一眼。
他连名带姓地口u冷雪凝,意外地亲切自然。
“雪凝不爱说话。”晓晴抢着说。
“我的声音又粗又哑,破相。”雪凝用清脆、响亮的声音说。
“你很幽默。”若风再看她一眼,笑得十分诚恳。
“雪凝幽默?不,不!她四四方方的。”晓晴又说:“你完全误解了她。”
雪凝不出声,若风也不出声,弄得晓晴莫名其妙。
“怎么都不说话?”她问。
“你这么多嘴,一个人说个够不好吗?”雪凝说。
“雪凝,你语气不好”晓晴停一停:“我不算出卖你,对不对?”
雪凝摇摇头,淡淡一笑。
“认识你们两年,第一次听到冷雪凝讲话,今天是很特别的日子。”若风说。
“自然特别。我们居然坐了你的车。”晓晴永远的不甘寂寞,抢着说话:“而你是陌生人。”
“陌生人?认识了两年。”若风抗议。
“但我们阶级不同。”晓睛笑:“师生之别。”
罢下课,晓晴就看见陈荫站在门外。
他是怎么跑来的?这么快,他的课室在楼上,难道没下课他已溜出来?
晓晴装做看不见他,一边整理课本。
“陈荫来了。”雪凝提醒她。
“不理。这人莫名其妙,一厢情愿。”晓晴很不满:“我可从来没理过他。”
“人家是社会系的四年级大阿哥,总得给点面子。”
“温若风是讲师,也不见你给面子?”晓晴不以为然。
“陈荫风雨无间哦!”她俩在里面低声说话。陈荫等得急了,他是急躁性子,很沉不住气。
“方晓晴,我来了。”他扬声叫。
晓晴满面通红,气得跺脚。
“你来是你的事,与我有何关?”她反唇相讥。
“我是来找你,你分明是知道的。”他嚷。
“你你莫名其妙,你走!”晓晴赌气地坐下:“我根本不要见你。”
陈荫从没见她发过那么大的脾气,吓呆了。
还没离开的同学都忍不住笑,谁都明白是怎么回事。陈荫苦追方晓晴的事已传了很久。
“还不走?你专门丢我脸,你—你”晓晴居然一下子气哭了。
陈荫立刻慌了手脚。
“我只不过来见你,你你为什么哭?”他求救般地望着雪凝:“她怎么了?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不,不关你事,”雪凝望着孩子气的晓晴:“她今天心情不好,我看你先回去吧i”
“好,好,我先走,我明天再来。”陈荫个子高,人却又傻又痴:“别再生气,方晓晴。”
说走就走,一点也不犹豫。
“陈荫走了。”雪凝摇摇头:“你还哭什么呢?”
“真划不来,怎么让这么一个傻蛋缠上呢?”晓晴的眼泪收放自如。
“把他吓退了。”
“活该,看他还敢不敢来。”
“我看他天不怕地不怕。”雪凝说:“陈荫有什么不好呢?人不错,功课不错,家世极好,样子也相当帅”
“我就是讨厌他那股傻相。”
“人家喜欢你,一见你就傻了。”
“不要说他,走吧!”晓晴站起来:“真扫兴。”
“现在走?不怕在车站遇到他?”雪凝打趣。
“烦死人。”
“别烦了,忘了今天是星期六?”雪凝问。
“那又怎样?”
“到我家见冷敖。”
“好主意,”晓晴立刻开心起来:“太棒了,冷敖有空?”
“他又没有女朋友,又不喜欢外出,总是在家的。”
“我总觉得他像小说里的那种英俊的园丁,”晓晴陶醉地说:“那种有气质,有性格,有学问的园丁。”
“你见过这样的园丁?这么好的条件,人家怎会去做园丁?”
“没有想像力,不能是心园的园丁?”
“太浪漫,受不了。”雪凝笑:“什么时代了?”
“当你爱上一个人就会有这种心态,”晓晴说:“现在讲你也不明白。”
“爱情对我一点也不重要。”雪凝冷淡地。
有人从窗外走过,晓晴眼尖,看见是温若风。
“温若风,”她已扬声大叫:“喂”若风很意外地往里面望,一看是她们俩,笑容顿现。
“你们怎么还没走?”他走进来。
雪凝不出声,脸上神色渐渐冷下来o
“有灵感,你会经过,会带我们搭顺风车。”晓晴笑。
“没问题,我正要走。”若风看看腕表:“你们先去停车场等我,我去办公室拿点东西就来,十分钟。”
“一言为定。”
“若风看雪凝一眼,愉快地离开。雪凝一言不发,拿起书本便走。
“雪凝。你怎么了?”晓晴抓住她不放手。
“我先走,你坐温若风的车。”
“不,我们一起的,你怎能先走?”晓晴大叫。
“不要勉强我,我不坐他车。”
“雪凝,给我一点面子,我已经跟他讲好了。”
“不能。”
“为什么那么讨厌他?”晓晴不明。
并不讨厌他,只是原则问题“雪凝坚持:”他只是一个无关的陌生人。“
“太固执了,坐一趟车有什么关系?”
雪凝望着她半晌。
“你什么都好,就是有时讲话不经大脑!”雪凝认真的:“如果哦让陈荫留下,你坐不坐他的巨型电单车?”
晓睛呆怔一下,勉强说:“那怎一样呢?温若风是讲师。
“情形也是一样的。”雪凝说:“再见。”
“等一等。”晓晴不放手:“你一定要陪我一次,否则我坐他车算什么呢?最多下不为例。”
“我不能抛开原则,这会纵坏你。”
“我发誓,下不为例。”晓晴举起手:“其实我只是随便叫叫,无心的。”、
“我就最讨厌你的口快。”
“保证下不为例,今次原谅我啦!”晓晴做个怪可怜的样子:“真的,我不是想害你,只是随口?*党隼础!?br>
“所以该你自己负责。”
“我是应该自己负责,可是我们是死党,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对不对?”她振振有词。
“这么严重。”雪凝脸上肌肉放松了:“我讲得清楚点,只此一次,绝对不可再犯。”“发誓。”
雪凝或者是外冷内热,又或者是不想令晓晴那么尴尬,她终于陪晓晴到停车场。
才站定,已看见若风匆匆忙忙赶过来。
“等了很久?”他打开车门。
“才到。”晓晴真的不敢多话了。
“又去冷雪凝家?”他问。
“是。”晓晴偷看雪凝一眼。
于是若风开车,风驰电掣往九龙塘而去。路上因为晓晴不敢乱说话而变得沉默。
到了雪凝家门外,看见另一辆车也停下来,车上下来的是邹雨浓。他也来冷家?这么巧?
“邹雨浓?”叫出这名字的是温若风:“喂!雨浓!”
邹雨浓闻声过来,看见车中的三个人,先是呆怔一下,立刻恍然。
“若风,竟然在这儿见到你?”他说:“我听人说过你在中大教书,是雪凝的老师口巴?”
“正是。”晓晴这才说一句话:“我们搭顺风车。”
“顺风车?”雨浓愕然:“你不是住大埔康乐园吗?”
若风脸红了,雨浓的话已收不回去。
“哦”晓晴明白了:“你专诚送我们的。”
“这反正很近。”若风摇摇头:“很高兴见到你。”
“别走,我给你介绍个好朋友。”雨浓不放他走:“是个很值得交的朋友。”
若风考虑一下,点点头。
他很聪明,这个时候,反而一眼也不看雪凝了。雪凝和晓晴走在前面。
“这么巧?下次怕总不能说他是陌生人了吧!”晓晴低声说:
“他是邹雨浓的朋友。”
雪凝不出声,只狠狠地瞪她一眼。?冷敖迎出来,他早知道雨浓会来,他们一定约好的。看见晓晴;他只冷淡地打个招呼。扣扩“我介绍,温若风。冷敖,若风是我在美国读书时的朋友,当时他也在那儿念书,现在他是中大讲师。”
“欢迎你来。”冷敖说。
“我们在门口遇到,他正送雪凝她们回来。”雨浓说。
冷敖看雪凝一眼,雪凝哼一声,怒目对着晓晴。
她急忙打恭作撮,一副投降状。
三个男士在一边聊天,这边只剩下了她们俩。
“你惹出来的祸事。”雪凝埋怨。
“有什么不好?他们男生是朋友,以后再坐温若风的车就不别扭了。”
“还坐,人家住大埔康乐园。”雪凝好不满。
“他是专程送你的。”晓晴促狭的。
;“别想我以后会改变对他的态度。”
“说不定有一天你会被他感动。”
你会被陈荫感动吗?“雪凝反问。
“请发发慈悲,不要把他们俩混为一谈。”晓晴作状又夸张:
“温若风比陈荫好一百倍。”
雪凝望望男士们的那一边,她的视线是落在雨浓身上,对他
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很奇怪。
“你猜猜他们在谈什么?”晓晴好奇地问。
“学问。他们是那一类人。”雪凝想也不想就回答。
晓睛双手托腮,远远地望定冷敖。
“他若能那么样跟我卿天就好了。”她说。
“总有一天,当你长大时。”
“我还不够大?二十岁了。”晓晴叹口气。
但是那边的三位男士谈得起劲,完全把她们忘了似的,若风都不看她们呢!
“没有希望。”晓晴叹一口气。
突然,雨浓转回头,望着雪凝半晌,才轻轻转回去。
“哇他看你,那眼光惊心动魄。”晓晴小声叫。
“别胡说。”雪凝皱眉,心中却甜丝丝的。她迎住了那视线并未回避。
雪凝发烧没上课,课室里的晓晴就失魂落魄。
上课没心情,下课没心情,回家都懒洋洋的。
陈荫果然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来课室找她,他聪明地等在走廊尽头。
“晓晴。”他低声招呼她。
她看他一眼,没心情讨厌他、烦他,只闷闷地点点头。
他大喜,急忙跟在她身边。这一次没赶他走呢!
“雪凝呢?”
“病了。”她冷淡地。
“我送你去看她,好不好?”
算是福至心灵吧?
她看他一眼。今天他看来颇不错,至少没有那种又痴又傻的样子。
“好吧!”她随口答:“可是我不坐你那辆巨型电单车。”
“我已经换了一辆三手福士车。”他急忙说。
她点点头。傻人也有一天学精呢!
陈荫的小埃士居然停在温若风的宝马三点二旁边。
“温若风的车。”她说。
“我见你和雪凝坐过他的车。就是那天那天我到教室找你生气时。”
“别来教室找我,来多少次我就发多少次脾气。”
“是,是。”他连忙点头不已:“人家都说温若风在追雪凝。”
“追得到吗?”她皱皱鼻子:“到目前为止,雪凝大概只应了他三句话。”
“雪凝是全系最美的女孩子,或者全校;但是她美得太冷,太有个性,不是普通人能接受的。”他居然说得头头是道:“普通人大概望都不敢望她。”
“这点你真看对了。我小时候第一次看到雪凝时也惊艳,小女孩儿风采气质已是与众不同。”
晓晴度量很大,全不妒忌。
“不过温若风是教授、讲师中最有型的一个。”
“那又怎样?雪凝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雪凝有没有男朋友?”他好奇。
“很难。怎样的男人才能配她呢?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呢?我亦怀疑。”
“你也把她看得太高了。其实她只不过比人美些,气质好些而已。”他说:“而且各花入各眼,我眼中的你才是最完美的。”
晓晴被捧得飘飘然,笑容也露出来。
世界上哪有完美的女人?女人太美就怕应了那句话“红颜薄命”“她说。
“别担心。你会有福气的,因为我。”他竟大言不惭。
她又笑起来。
“傻痴气又回来了。”
“我讲的是真话。”
“没有用。到目前为止,我对你还没有任何感觉,”她坦白地说:“我认为爱情是一种感觉,这很重要。”
“不要紧,我可以等,多少年都没问题。”
“你见过冷敖吗?”她问。
“谁是冷敖?冷敖,又冷又骄傲?”
“雪凝的哥哥,是个性格巨星,又有型,又英俊,是个特殊人物。”
“他是你男朋友?”他惊得汽车都开不稳。
“有可能吗?”她叹一口气:“他从来没有正式对我讲一句话,总是冷淡地”哈啰“一声。”
“你喜欢他?”他很紧张。
“还不至于那么傻,”她摇头:“对一块寒冰,惟一的感觉是冷。”
他放下心头大石。
“雪凝家在哪里?是不是用千年冰石做成的?”他问。
他居然还懂幽默?嘿!
“在根德道和老街那一边。”
“我可不可以进去看看她?”他问。
“随你。不过坐一下就要走,不许打扰她。”
“是,是,坐一下就走。”他大喜。
他对她言听计从地。
“方晓晴,如果如果有空时,我可不可以请你看场电影,吃一次饭?”他诚惶诚恐地。
她考虑认真地考虑了半晌。
“目前还不行。”她肯定地回答:“我对你还没有感觉,我不想你在我这儿浪费精神、时间。”
“我心甘情愿。”
“好吧。随你。”她不介意的。
话已经讲明,她可以心安理得,不负任何人。
“万岁。”他把车子停在一边,大叫起来。
“你这人是否神经不正常?”她心中是喜悦的,有人这么重视她。
“我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他捉住她的手重重地亲吻一下,非常孩子气,非常满足:“多谢你!”
“你多谢我什么?希望你以后不要怨我。”
“那又怎么会?怎么会有可能?就算你不理我,也是我达不到你的理想而已。”他说。
或者雪凝说得对,他真是个不错的男孩子。
下意识地望望他,高大、整齐,不算太英俊,但也颇有型,或者试试?
“大学四年,不信你没有女朋友。”她说。
“天地良心。”他涨红了脸:“我知道有几个女同学对我很好,还有教会里的女孩子,我从未正眼看过她们。自从两年前见到你,我就一心一意走你的路。”
“我又有什么好?”
“我说不出。反正你就是好,就算你骂人、生气、赶我走,我也觉得你好。”他表现得傻乎乎的,是感情吧。面对其他的一切,他iq(智商)高得很呢!她笑一笑,不再言语。
车厢里小小空间中的气氛突然间融洽起来。
“他们说你家世好,你老爹做什么的?”她问得直率。
“这哎!我老爹是当官的。”他很窘。
“当官?在香港?”她大为意外:“当英国人的官?”
“哎当年我想本意并不如此,”他的脸更红:“我们家本是做生意的,后来不知怎么回事,政府请老爹工作,这么多年就升,升,升,到了现在。”
“你老爹是谁?”她忍不住问。
他低声讲出一个名字,很难为情似的。
她吃了一惊,那岂不是华人在香港政府中官级最高的那个?是他老爹?
“真想不到。”她透口气:“你怎么会全无官家子弟的样子?”
“老爹是官,我们儿女不是,拉不上关系。”他脸红红的十分纯良、孩子气。
“啊!”她想起来:“你母亲岂不就是那个最能言善道的两局议员?”
“她是。”他眉头皱起来:“我们可不可以换个题目?”
“是,好,我不该查家宅,”她忍不住笑:“其实我只是好奇,没有其他。”
过了一阵,看他沉默不说话。
“你们这种子弟去英国读书几乎不用花什么钱,为什么留在香港?”她还在问。
“本来前几年要去的,后来后来遇见你,我就不想走了。”他老实说。
“我?我从来没理过你,没给过你好脸色,你会为我不出国?”她叫:“简直傻蛋。”
“人走了,心留在香港有什么用?”他说:“以后还是有机会走,那时那时”
“那时,什么?”她睁大了眼睛。
“那时我若说出你别生气才行。”
“生气?我?”她笑着摇头:“关我什么事?”
“那时—你或愿意跟我一起去?”
“老天”她倒在椅背上:“我昏了。有这种事?”
“你觉得没可能?”
“太荒谬了,八字都没半撇。”
“方晓晴,你不考虑我?”
“说实话我从未考虑过你,真的。我只觉得你烦,你打扰我,令我没面子。”她一边考虑一边说:“今天之后,我倒会试试,天下竟有你这种有诚意、有自信的人。”
“真的?”他喜出望外。
“不要刻薄自己啁!”她爽朗愉快地。
到了冷家,他们泊好车。
“冷家有这么大的花园?”他说。
“你家难道不是?”她反问。
“那不同。我们家的房子是政府给的,以后退休是要还的。”他说。
“冷家以前是显赫家族,传下来的。”她平淡地说:“我和雪凝交朋友,完全没想过这些。”
“我知道,你们是好朋友、知己。”
雪凝并没有躺在床上,她在一间小房间里弹钢琴。
“不是病了吗?”晓晴叫。
“只是把你们风尘仆仆地骗了来。”雪凝的笑容隐约,似见非见。“
“怎么回事?”
“完全没有上学心情,只好不上咯!”雪凝说。这么用功的学生没心情上课?
“发生了什么事?”晓晴关心地问。
“不知道。”雪凝淡淡的:“也不想研究。放心,逃学只是一天,明天我会上学的。”
“我情愿你不上学。”陈荫冲口而出。
“为什么?”晓晴皱眉。
“这这”这大男孩子又涨红了脸。
“我上学也不会阻碍你和晓晴的。”雪凝又隐约地在笑:“我有分数。”
“你这小气鬼,我又没答应什么。”晓晴怪叫:“你排斥雪凝我就不理你。”
“不,不,不,我不敢。”他吓坏了。
“我们出去吃些点心,”雪凝领先往外走:“我连午饭都没吃,练了半天的琴。”
“你的钢琴弹得真好,我原先还以为是唱片。”陈荫说,老实人总讲老实话。
“雪凝早已超过最高级的段数了。”晓晴提醒:“她现在练练就可以开演奏会。”
“夸张。”雪凝摇头:“晓晴终于接受你了。”
“她是被我的诚意和自信感动的。”陈荫笑。
“晓晴心肠软,再多努力,你会听见教堂钟声。”雪凝居然有心情说一两句笑话。
“我自会一辈子努力不懈。”他笑。
坐了一阵,五点多钟。陈荫问:“我是不是该先走?”
“不必了,”晓晴刚吃完点心:“等会儿一起走,免得没有人送。”
“几时也是哥哥送的,别没良心。”雪凝微笑。
花园里有脚步声,有人声。冷敖回来了,还有邹雨浓。一见雨浓,雪凝的眸子就亮起来。
“哦你们都在,”冷敖冷淡地打招呼:“我和雨浓去书房下围棋,吃饭叫我们。”
雨浓和他们点点头,视线落在雪凝脸上,然后默然随冷敖进书房。
“我发觉这两个人太深奥了,”晓晴低声说:“我不了解他们,甚至不知道他们心里所想。”
陈荫忙点头附和,雪凝却只淡淡笑。
“温若风怎么没来?”晓晴问。
“哥哥跟邹雨浓是最好的朋友;温若风,恐怕还差那么一截。”雪凝说。
“真笨,有机会不利用。”晓晴说。
“什么机会?”陈荫傻傻地。
“你比温若风更笨。”晓晴叫。
雪凝但笑不语,她的心已跟着飞进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