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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把他的女儿交给我,”祭始禧得意一笑。“我是他选上的女婿。”
“你无聊!”她甩掉他的手。
他吻一下她的红唇。“昨晚,我要回房时,高博士还跟我打赌,说你一定会来找我因为他的女儿从来都是主动出击,当先驱的”
斑珉摩脸红了起来。“噢你跟爸爸真令人讨厌!”她转身,拿了床尾凳上的小裤,匆匆离开客房。
他盯着那闪出房门的纤影,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他们用餐时,饭厅的窗户全敞开,早晨的凉风,夹带青草味儿吹进来。高赫钧清早在花园剪的矢车菊,插在餐桌中央的花瓶里,花瓣花蕊还凝着露珠。
香味四溢的牛角面包、三明治,全是卓铭铭亲手做的。卓铭铭天生心细手巧,只要能自己做的东西,她绝不买现成。
斑赫钧吃下一杯妻子做的白优格后,总算与祭始禧谈到正事。他推辞“祭家矿业顾问”的头衔,但允诺提供意见给祭始禧做参考。
“那我会把我们下一座要开采的矿脉资料,传给高博士”
“昨天聊了一整晚,还不够,一大早就要上地质学、矿物学呀?!”卓铭铭将抹好果酱的牛角面包,放在儿子的餐盘里,视线扫过丈夫和祭始禧。“吃饭时间,别谈石头经,行吗?”她生气了,祭始禧这个长发男子,一早就想弄乱她家的生活步调!
祭始禧微笑说声抱歉,端起新鲜果汁喝了一口。高珉摩将三明治切一半,放到祭始禧盘里。
卓铭铭注意到女儿的举动,甚至看到她耳垂戴着祭始禧送的耳环,还有她从昨天到现在,脖子上老是绑着同一条丝巾,是怎么回事引卓铭铭凝起眉头,道:“珉珉你要我跟你提几次,才肯带罗悦回来?”
斑珉摩一愣,眨眨眼,将吃了几口的三明治全塞进嘴里,咿咿唔唔地回答母亲的问话。
“你这样我哪听得懂!”卓铭铭不耐烦地歪着头,盯住女儿。
“姐姐,嘴里有东西,不要讲话,要不然,会呛到喔!”高琅看着对座的柹姐,给她良心的建议。
斑珉摩点点头。这个弟弟真贴心!她拿起果汁喝了一大口,又吃起牛角面包。
“高珉摩!”卓铭铭瞇细双眼。
“让她好好吃饱,再说吧。”高赫钧放下咖啡杯,对妻子说。
“我来帮她说吧”祭始禧拿起餐巾,优雅地擦擦嘴,准备往下说。
“不用你多嘴!”高珉摩猛地站起,吞下嘴里的食物,插腰看着他。“你休想跟我妈说我们昨晚睡在一起!”她觉得他一定会这么说!他这个人外表看似稳重,其实坏心眼得很,一定会故意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
“高、珉、摩!”母亲的嗓音,什么时候变得有种“半夜磨刀”的感觉?!
她僵硬地转头.眼睛对上母亲冷厉的表情。“不用他多嘴,那就由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做我们昨晚睡在一起?”
斑珉摩浑身一颤,看向弟弟。“我有说什么吗?”
斑琅点点头,垂眸喝着牛奶。
她转向父亲。父亲一副没事人般地喝着咖啡。
她又看向祭始禧。
祭始禧举起双手投降。“我尚未发表任何言论。”说完,他拿起三明治,眼睛看着窗外,享受着美食美景。
卓铭铭移动椅子,站起身,绕过餐桌,揪着女儿。“你跟我过来!”母女俩离开餐厅,进入厨房。
卓铭铭用力关起厨房与餐厅间的雾面拉门。即使如此,她们的声音还是传到餐厅
“你给我说,你昨晚在我的房子里做了什么事?!”卓铭铭气疯了,开始划地盘。
“就是你和爸爸会做的事!”高珉摩果然是个皮痒的女儿。
“爸爸”餐厅这边,高琅露出好奇的表情。
“我们到外面散散步。”高赫钧不等儿子提问,马上起身,牵着儿子出门。
祭始禧放下茶杯。主人离开了,懂礼貌的客人怎能继续留下,何况他从来没有偷听他人说话的习惯。他噙着笑,起身跟着高家父子一道离开室内。
今天天气不错,至少到目前为止感受不出夏季的暑气,倒是舒爽得像秋分,微风一阵一阵吹袭。高琅坐在超市外的长椅,手肘拄在桌上,小腿在桌下摆动着。他没吃饱,肚子一直咕噜咕噜叫。爸爸进超市买了巧克力面包给他,妈妈下准他一大早吃巧克力的,早餐的面包从来没涂过巧克力酱。
“爸爸,你对我真好!”他咬一口面包,满足地咀嚼。
斑赫钧抹抹儿子唇角的巧克力酱,看着对座的祭始禧。“你说你们有新矿脉要开采?”餐桌上,妻子不准的,现在都行了。
“嗯,一世代前探勘的,非洲钻。”祭始禧答道。“因为位处当地原住民的一块圣地,实际执行开探,必先解决文化上的问题,所以拖到我这个世代才有消息。”
斑赫钧微微颔首,不讲话,陷入沉思。久久,他开口。“这就是我们文明人的傲慢,为了私利而侵略,软化或引导我们嘴里的土著接受现代化生活,哪样不是站在俯视角度,唉!我们习惯了居高临下看别人的文化。”
祭始禧沉默不语。没错,这个世界本来就有太多傲慢,如果不是自以为优势,哪来那么多殖民地、博物馆,各个民族都做这种事!收藏别人的文化,卖门票,以自己居高临下的观察做解释诸如此类,现代社会看似文明进步的行为,其实才是真正的野蛮。
“我没有任何苛责意思,”高赫钧拍拍祭始禧放在桌上的手。“我自己也是做研究的人,常常会陷入这种迷惘。”
“我了解。”祭始禧淡淡一笑。
“姐姐来了!”高琅突然大叫,中断两个男人的严肃话题。
祭始禧站起身,望向小坡道。高珉摩一手提着皮包,一手抓着他那条手帕,朝下坡跑来。她穿著高跟鞋,他真担心她会跌倒,滚下来!
祭始禧走出超市的骑楼,站在坡道下方。高珉摩一跑下来,就往他身上跳,长腿夹着他的腰,抱住他。
“我跟妈妈说,我要和你私奔了!”她揽着他的颈子,在他耳畔笑得好大声。“妈妈说你那个小瓷盒上的矢车菊,笔触粗糙,画得太丑,她要把它扔了,不还你!还有我脖子上系的这男用手帕像什么样,给她扯了,她说,要你送几条好看的给我!”
闻言,祭始禧狂笑了一阵,大掌捧着她的臀,道:“嘿,你不觉得自己的姿势很丑吗?”
“像无尾熊吗?!”她用力吻他一下,哈哈大笑。
“像攀木蜥蜴。”祭始禧笑着抱紧她。
他竟然说她像蜥蜴?!她娇怒地捶他。
他又笑又皱眉。“你真不是个淑女”
“我本来就不是淑女,我是魔女!”她越笑越放肆。“连妈妈都着了我的道”
“珉珉!”高赫钧牵着儿子走过来。
祭始禧随即放下她,让她站好,面对高赫钧。
“爸,对不起,”她垂下脸庞,手绞弄着原本绑在脖子上的方帕。“罗悦不是我的男朋友,也不是什么轨道工程师”
“爸爸知道。”高赫钧打断女儿忏悔似的嗓音。
斑珉摩抬起头,惊讶地看着父亲。“爸知道我说谎?!”
斑赫钧笑了笑,揉揉女儿的鬈发。“你是我的女儿,我哪会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和你妈,那次见罗悦时,你颈子上可没这个”他手指着脖子,道:“这回,你说是带个客人回来,倒是斑斑红红。”
斑珉摩小脸绋红,柔荑往祭始禧腰侧捏了一下。他肌肉硬实,根本不痛不痒,大掌缠住她的手,牢牢牵着她。
“爸爸,姐姐脖子上的红红,是草莓啦!”高琅拉拉父亲的手,神情认真地解说。“那是吃太多草莓才生的病喔!可是好奇怪喔我们家昨天烤肉又没吃草莓,姐姐的病怎么好像变得更严重了”他看着姐姐的脖子,忧心地凝起眉头。
“谢谢你的关心喔!”高珉摩拍一下弟弟的头,快言快语道:“以后,妈妈穿旗袍领衣服时,你再问问她是不是生草莓病,问爸爸也可以”语毕,她大笑,拉着祭始禧,往停车场跑。
背后传来父亲叫着“珉珉”的声音,似乎略带苦恼;弟弟清亮的嗓音“为什么、为什么”地询问着。
她和祭始禧坐上她的十年老车,一路朝山下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