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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的满家妈妈。如果可以,他希望一路飙回台北,逃开现实。
可是满意的手机却在此时响起,来电显示跳跃着“可爱的家”
轻快的儿歌音符变成惊心动魄的沉重,一声一声都是催促。
满意抹着彷佛流不干的眼泪,接通电话。
“喂,小意呀?你到哪里了?”
“还、还在路上。”
“你在哭呀?鼻音好重。”
“没、没有呀。感冒吧。”
“你还要多久才会到家?”
“嗯不知道”
“妈本来还以为你会早一点的,妈现在很紧张,想说你要是回来了,也好帮我壮壮胆、拿拿主意。妈都还没跟你说家里发生的大事,因为妈不知道怎么开口,好几次想说,又怕是乌龙一场就是你哥呀,他他不是我们家的孩子,出生时抱错了,结果你哥一知道生父是有钱人,马上就去认祖归宗,现在连家都不回了,养这种儿子还真的不如养一条狗好”满妈妈拿着无线话筒在门口张望,仍是左边、右边不断盯着,可能是觉得和满意说些话,比较能分散她的惶恐,所以她话匣子一开便停不下来。
“也不能怪家贤啦听到他是贺氏集团的独子,我也吓了一大跳,你有没有吓到呀?很惊讶哦?妈妈昨天接到那个被贺家抱回去的孩子打来的电话,他说他想回来见见我们,妈当然很高兴,不知道那孩子现在是什么模样?个性会不会被有钱人宠得很势利?会不会看不起我们这种小康家庭?妈从昨夜就一直想、一直想,说不定他长得很像你爸呢”满妈妈说得又悲又喜,为人母的欣然及惶恐全都交织在语调里。
满意终于咬不住嘴里的呜咽,对着手机哭出声来。
“小意?!你怎么了?!吓到了是不是?!妈也不知道这种事会发生在我们家,我们和家贤都当了三十年的家人了,现在说没血缘就没血缘,妈也很想哭呀,呜。”满妈妈在手机另一端也哭得唏哩哗啦“不过妈还是想见见自己的亲生儿子,毕竟他是妈辛辛苦苦才生下来的,生他时差点难产,结果还不小心被别人抱错可怜的孩子,妈第一句话一定要跟他说对不起妈不是不要他,妈也想很疼他很疼他呀”
满意仰头觑着贺世祺,她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因为她眼前全是泪光,她声若蚊蚋,近乎唇语地开口--
“回去吧,妈在等你”----
原来,这样一个女人,是他的生母。
她跟满意有些相似,笑起来几乎看不见眼珠子,瞇瞇的好可爱,眼尾有几条纹路,但不明显。她握着他的手不放,激动地打颤,从他踏进满家门到现在,她无法开口说半句话,每回唇办蠕动,在他以为她要说些什么时,她却只是呜呜哽咽。
贺世祺没有喜悦,一点也没有,他也惊讶自己竟然没有。
他会喜欢这样的生母,她看起来一定是会和孩子相处融洽,既开明又风趣的母亲。她这样的人,教导出满意那样令他喜欢的女人,同为一家人,满妈妈也会有与满意相同吸引人之处,只是,他还是无法庆幸他是她的孩子。
“这么多年来,你过得好吗?”满妈妈激动到不能言语,反而是一家之主的满爸爸开口问。
“很好。我父母对我非常的好,他们很疼我。”贺世祺语气平平稳稳,陈述事实。
“那就好那就好”满爸爸欣慰地颔首,眼眶也不禁泛红。“遇到这种事,你的心情应该相当复杂吧,但是你一定要知道一件事爸和妈没有不爱你,只是你不在我们身边”
“我知道。但是短时间内,我或许没有办法喊你们爸妈。”
“这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我们会给你时间,也会让你真的心甘情愿叫我们,你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就好。”抢话的人是满妈妈,她说完,似乎激动的心情也稍稍平复,她露出笑容,眼泪还是不断淌流,她好仔细、好仔细地打量着她的儿子,足足好久的时间。“我没有想到你长得这么英俊、这么好看,你结婚了没?你今年也三十二岁了吧?”
贺世祺微微抬眸,望向坐在满家两老身后沙发上红着眼眶发呆的满意。原本是欢欢快喜打定主意要将她介绍给他的“亲生父母”现在他若做了,恐怕只会让两老惊吓,而非惊喜。
“我还没结婚,之前心思都花在工作上,所以没想这些。”
“三十二岁不小了,有好对象要把握住呀。”
把握?这两个字,让贺世祺想笑,他暗暗握住双拳,拳心里却一无所有。
就算他想要把握,却也无法握住什么
“我刚失恋,所以”他故意停顿,让满家两老自己抢白接话,说些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下一个女人会更好”诸如此类的安慰,并且怕刺激到他而主动停止询问感情的话题。
“我们可以开饭了吧?”满爸爸试图轻松地转移话题。
“当然、当然,不过我不知道你的口味,都煮些家常菜,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爱吃的食物,还是特别讨厌吃什么?你跟我说,我记下来。”满妈妈热切地问。
“我不挑的。”他现在一点胃口也没有。
“你喜欢吃辣一点,还是淡一点?你喜欢吃饭还是吃面”满妈妈急于多了解他,滔滔不绝,完全忽略满意反常的安静举止,
满意在贺世祺将车子掉头开回满家时,央求他在家门前几百公尺处放她下车,她不能和他一块出现,她没有能力向爸妈解释什么,只能笨拙地伪造出他先来她后到的巧合。
贺世祺没有拒绝她的要求,他什么话也不再说,默默地按着她的剧本走,她想对他说抱歉,她强迫他作了决定,没询问过他的意愿,用眼泪逼迫他,要他屈服。他的沉默,更让她不知道如何开口。
所以当她回到家时,她失散多年的亲哥哥已经在她父母欣喜的泪眼中回来满家。
满家得到他,她却失去他了。
她到现在仍在后悔,自己作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她已经全盘混乱,她也想逃避现实,就那样跟贺世祺回到台北,然后呢?他跟她真的能当作什么也不知道,继续回到情侣的时光,忽视两人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脉吗?
“不请她一块吃吗?”贺世祺自始至终还是注意着满意,她恍神多久,他便揪心多久,她孤零零坐在那里,他却不能安慰她,看着满家两老将精神全投注在他身上,他们难道没发现满意无声坠着泪,迷茫得不知所措吗?!
“对哦。小意,吃饭了。”
满意没有抬头,没有应声,只是抱着宝宝,眼神虽然停驻在电视新闻上,但完全没有焦距。
“小意?”满爸爸再唤一次。
“她本来说要带男朋友回来吃饭的,结果只有她一个人,八成是和男朋友吵架了。”满妈妈指着自己的眼睛,表示从满意哭肿的双眼就可以看出端倪。“没关系,你们先吃,我跟小意谈谈就好。”
尽管贺世祺比满妈妈更想安抚她,他却不能。
满妈妈走向满意,坐在她身边,满意回神看她,两母女细声地说起话来,但几乎只看到满妈妈开口,满意静静听着。
这一顿饭,贺世祺食不知味。
用完餐,在满家二老的希冀下,他答应留宿,睡在之前满家贤的房间里。
满家贤的房间不大,有些东西已经被主人翁收拾打包到新家去了,所以几个书柜和抽屉都是空的,衣柜里倒还剩下不少衣服,都是满家贤不愿带走的廉价衣裳。
贺世祺没兴趣探究满家贤的房间,他打开窗户,桃园的气温比台北低,带点寒意的冷风从窗户灌入,他叼起香烟,却遍寻不到打火机,才想起从台北下来时,打火机被担心他抽烟过量,迟早死于尼古丁中毒的满意给没收了。
他吐掉烟管,抽烟的欲望没能满足,喉间像卡着什么玩意,不脑瓶着吞吐白烟时一块吁出,心里无法畅快。
现在的心情和当初被他父亲告知他并非贺家子孙的震惊打击完全不同,那时的他,愤怒而焦躁,除了不愿接受事实的固执之外,他埋怨着、不甘心着:此时的他虽称不上心情平和,却只担心着满意会比他更难承受这些,毕竟,他已经有过一次经验,再尝第二次也比她更习惯
贺世祺转回头,望着房门,他没有听到敲门声,却直觉有人站在门口,他上前开门,满意低头站着,突然其来的相视,她又红着眼,正要哭着说什么,他先一步将她扯进房里,再度关上门,让两人独处。
“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她扑进他的胸口,以泪熨湿他的心窝。
“分手吧。”
满意仰头,看见他一脸认真,她的耳朵贴在他胸前,他说话时,胸腔还产生微微的闷震,像道闷雷。
“我们曾经开始谈恋爱,现在结束时,能好好说结束,谁也不再拖累谁,这样不是很好吗?不当情人,改当兄妹。”他轻轻耸肩,也轻轻笑了。
“你说得太简单了”
“难道你想跟亲哥哥乱伦?”嘴角的笑容是千斤般沉重,他花费好多的力量才能让它保持微扬。
现在的问题不在于他爱不爱她,或她爱不爱他,还是两人有误会,有第三者、第四者的介入,而是血缘--光凭这两个字,他与她还想要有什么奇迹?
如果他没有认了满家二老,他会愿意漠视血缘这两个字,他不会去在乎这些,但是走到这一步,难道他会奢望当满家二老听到他与她的关系时,会万分热烈地高兴亲上加亲?!
“还好我们还没有很相爱,还好我们只是刚开始,还好一切没走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还好失去你或失去我对我们而言都不是太严重的绝症,还好没有了彼此,我们仍可以活下去。”贺世祺想要抽身,是为了她,他看得出来满意仍在迟疑,她的心里仍在寻找一丝丝的希望,但越是纠缠、越是不放手,只是让她自己更痛苦。
他可以若无其事地说谎,诋毁两人的爱情,淡淡地告诉她--他并没有很爱她,失去她,对他的人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他必须欺骗她,即使为难自己,也要欺骗她。
“呜”满意咬紧唇,却咬不住可怜兮兮的呜咽。
“我会学习当个好哥哥,你是我唯一的妹妹,不疼你还能疼谁呢?”他抚摩着她的发,柔声说道。
满意好讨厌听他说这些!
他说着两人没有很相爱时,她好想用最大的音量吼着反驳他,她不知道他是如何看待这段感情,可是她已经将他放进心里最柔软的位置,她是那么珍惜能拥有他,这样的情愫要怎么衡量相爱的程度是多或是少?他怎么能说得如此满不在乎虽然她听得明明白白,当他说着这些时,他的声音有多痛!
“你不要说了”心疼他的自我为难及强颜欢笑,满意阻止他说出更多违心之论。
“别再哭了,你今天掉的眼泪,够我拿来煮火锅还有剩。”
“你还说这种话”她心里明明就很难过,一点也不能体会他的幽默。
贺世祺笑着低叹,将她抱紧,事实上,他已经无话可说。
在这个拥抱结束之前,他们的爱情依然存在。
当双手放开后,她只能是他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