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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耸立的人影让他倏地停下喃喃咒骂,他面带怀疑地挥揉眼,影像却依然真实地存在,清醒的神智在瞬间撞击脑袋,酒意顿时消退不少。“安沐恩,你你怎么找到我的?”
安沐恩依然沉默尽管如此凌厉的眼神和表情,却有种形于外的惊人魄力将他由沙发一路逼往墙角。脚步颠倒凌乱的他,不但撞歪茶几上的杯盘狼藉,手上的高脚杯更是落地应声而碎。
莫大的压力与恐惧当头,谢宗泯却只能抵着墙壁直发抖。“你想做什么?安沐恩,我警告你,我一喊外面的人就会冲进来救我,你别乱”
安沐恩微微倾身一只手扼住他的咽喉要害,他奋力挣扎试图扳开安沐恩的手,却徒劳无功。两人的眼神交接,他畏缩地选择闭上眼。
“你给我一个字、一个字听好了。”安沐恩终于开口,语气虽然平静但威胁性十足。“你要是敢再使些不入流的下三滥伎俩打搅侈小姐,不管你躲到哪里我都有办法冻结你所有户头、截断你所有经济支援,让你身无分文流落街头,最后只能窝在天桥底下过冬,我说得够清楚了吗?”他沉缓的嗓音带着无比坚定的决心和威胁。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他所描述的悲惨日子,谢宗泯打了个冷颤流露出绝望的惧意。不要,他绝不要过那种有餐没餐的贫民生活,他毫不迟疑地猛点头。
像要确定他的回答般,安沐恩炯炯目光仍旧在他脸上停留不去。
过了不久,谢宗泯感觉到颈部的束缚力量逐渐消失。
像是忍耐千万年之久,他终于听见脚步移动的声音响起,这让他稍稍松懈了紧绷的精神。原本僵硬的四肢肩膀也垂塌下来,正打算睁开眼看看,冷不防地又硬生生地迎面挨了一拳。
他的身体往后仰倒撞击至墙面上扬,直冒血的鼻梁阵阵刺痛传来,他却连一句痛也不敢哼。
“一拳是代替沐喜脚上的伤谢谢你。”安沐恩扔下话高大的身躯转身开门离去。
一直到确定他走了,谢家泯才敢任自己匍匐至沙发边缘靠着,仅存的气力攀爬瘫倒在沙发上,他努力地大口喘气补足缺乏的氧气,却克制不住冷汗淋漓地白面颊泛流而下。
“沐恩?”一大早侈乐曦刚梳洗完毕正准备下楼用早点,却见到安沐恩已穿戴整齐候在门外,她自然地露出愉悦的笑容。“早呀!”
看见她毫无芥蒂的开朗笑容,知道她并没有因昨晚的包袱,而影响了心情。安沐恩这才稍稍松口气,脸上不自觉地泛起淡淡微笑。“早。”
他的表情神态让侈乐曦眯起眼移步到他面前。一脸好奇地绕着圈子仔细打量,专注的神情带有浓厚的研究意味。
他有些不自在地痹篇与她的目光直接接触随意起了个话头。“昨晚睡得好吗?”
“好极了,一觉到天亮。”她的一双眼还是牢牢盯在他身上。“你今天很奇怪喔!嗯。怎么说呢?反正就是不太一样。”她搓着下巴偏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眼前的他看起来神清气爽,似乎在一夜之间卸去许多负担。从前他面对自己时那种一百公尺以外都显而易见的防备隔阂,全消失得无影无踪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他?
安沐恩仍维持一贯的沉默思索着该如何解答她的疑虑。
这些日子来因谢宗泯引起的意外事件,让他不得不强迫自己去面对内心深处的情感问题。几番沉淀思索过后,他忽地惊觉原来许多时候,那些困扰住自己的情绪挣扎,不过是一个想法上的转折罢了。
他曾经小心翼翼地阻绝这份感情,将侈乐曦远远的排拒在心房外,为的是怕深陷之后,终有一天会尝到覆灭受伤的苦果。但是他其实一直都错估爱的力量与能耐,他不得不承认因为恐惧失去,所以拒绝付出这想法根本错得离谱。如果从不曾尝试付出,便不会得到那么又何来失去之惧呢?
昨夜他想了很多,也想得很清楚,所有一切都豁然开朗。无论如何他将不再逃避,他不要一辈子活在被亲人抛弃的梦魇之中,他想要诚实的面对自己的心、面对乐曦。
“侈小姐,我”
“喂喂,你们俩要一大早挡在楼梯口互诉衷曲、情话绵绵我是没意见啦!不过,如果妨碍到别人出入这就不太好了吧?”安沐圣笑眯眯地打断他未竟的话。
女主角恶狠狠地睨了这位不速之客一眼,这家伙别的本事没有,最爱瞎搅和,哪儿有热闹就往哪儿钻,这偏偏选这种重要时刻来参上一脚,真是个名副其实的破坏。
“安先生,您难得早起。想必有很多事要忙,还是别在这当颗碍眼又惹人厌的电灯泡吧!”
安沐圣一脸无所谓的耸耸肩。“我原本是打算来个八百公尺晨跑,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的,不过现在既然有好戏可看,晨跑这种无聊的运动就可以免罗。”
“安沐圣!你”原本一肚子火气的侈乐曦,在见到刚走出房门的安沐喜后,马上气焰全消。哈哈,克星现身,我看你这颗厚脸皮的电灯泡,还能不能继续卖弄唇舌。
“沐恩,我们下楼吃早餐别理他。”她挽着安沐恩一脸得意地哼着歌下楼。
“沐圣,早”安沐喜轻声细语地向他打招呼。经过昨天的打架事件,她明白沐圣对自己并不是纯粹的兄长之情,面对他时难免多少会有些尴尬与不自在。
背对着她的安沐圣,垮下原本的嘻皮笑脸,暗地里深吸几口气,做好心理建设。再度端起满面笑意这才从容转身。“早呀,怎么一大早就没精神?一定是肚子饿了,我们也下楼吧。”他匆匆说完就要举步往前走。
“等等!沐圣,我有话要对你说。”她忙不迭地拦下他。
完了!安沐圣该来的终究还是躲不掉。古人有云“早死早超生”你就认命点吧!
“说吧。”尽管惶惶不安他仍努力维持笑容。
她移步到他面前伸出手轻轻碰了下他脸上的瘀伤。“伤口还痛不痛?”
他毫不在意的挥挥手。“这点小伤我还不放在眼底,比起那个姓勒的混蛋。”见她低垂下的忧愁脸孔,他骂了一半的话马上自动打住。
安沐喜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再度抬起头面对他。“沐圣,我很喜欢你,这么多年来虽然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你一直像个亲生哥哥一样的疼我、宠我、照顾我。我知道自己很幸运也很珍惜这份感情,所以不管经过多少年、发生什么事,你永远都是我最好最好的沐圣哥哥,你明白吗?”她真诚恳切地缓缓说道。
安沐圣直视她认真严肃的神情有好半晌无法言语。
他当然明白,沐喜这一席话不但清楚表明她自己的心意,也浇熄多年来残存他心中那簇微弱的希望火苗,无论靳朗这号人物出现与否,他的奢想都不会有成真的可能。他注定永远只能是个哥哥、也只能做个哥哥。
“沐圣?”安沐喜见他望着自己的失神模样,担忧地出声询问。
他回过神强自打起精神,恢复一贯的笑脸,点点她的鼻头打趣说:“哎哟,干嘛一大早就肉麻兮兮的害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走走走!我们快下楼吃早餐吧!亲爱的沐喜妹妹。”
安沐喜被他逗笑了,一转头下楼,没见到身后的他正默默地闭上眼,落寞失意得如同从此失去生命中最珍贵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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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坐在真皮长沙发前,侈乐曦安静地注视着眼前沉沉而睡的安沐恩,为了怕惊醒他,原本欲碰触他的手又缓缓撤下,只留下一声极轻微的叹息。
早上被那颗头号电灯泡打断的话题,让她一整天都无法专心公事,总觉得沐恩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想对自己说。好不容易捺着性子挨到午休时分来到他的办公室,以为堆了满肚子的问号总算能解开,没想到他却乘机梦周公去了,除了叹气,她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好?
“安沐恩,你这个大笨牛、迟钝鬼!”她嘟嘟嘎嘎地骂了几句,又忍不住低头吃吃笑开来,手指在他的大掌上轻轻的绕圈圈摩掌。“偏偏我这个爱自讨苦吃的小笨蛋谁也不爱,就爱你这只迟钝的大笨牛,你说啊!沐恩你几时醒的?”双眼正对上一双深邃黑亮的瞳眸,她突然有些惶惶然不知所措,急急地拍手欲退。
“你刚刚说什么?”安沐恩不答反问,快了一步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柔嫩手心。
其实打从她一进门他就维持着假寐状态,听她在自己耳边叹息、说话、微笑直到听见她的爱意表白,他终于克制不住内心激动澎湃的情感。他知道自已曾经错失许多聆听真心的机会,这一次他不会再逃了,他要牢牢握住她的一辈子再也不放开。
她咬住下唇睨了眼反应怪异的他。“你明明听见了。”
“再说一遍。”他顿了顿眼中、脸上散发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渴望热切光芒。
“拜托。”
侈乐曦心中半是疑惑、半是纳闷眼前的沐恩完全不像平日的淡漠有礼、拘谨自制,她深吸一口气,不再放任自己胡乱猜测,反正她对他的心意早就昭然若揭、举世皆知多说或少说又能造成什么差别?虽然她心底深处仍或多或少保有一丝丝期待。
“我说我爱你,我爱你这只独一无二的大笨牛,清楚了吗?”
一片静默。
她颓然的垮下肩,开始挣扎着想脱离他的大手箝制。“我受够了!安沐恩,没错!我爱你,但这并不代表我必须忍受永远得不到回应的屈辱,不要用这种烂方法寻我开心,放开我!”她气急败坏地大嚷。
忽然没有任何预兆的安沐恩,依她所言松开手,却在下一刻变换姿势双手将她压向自己,在她尚且停留在反应不及的怔愣中时他的唇已覆上她的。
不用言语也毋须解释,他满腔深藏的炽烈爱意一发不可收拾地奔腾而出。全转化成最坦白直接的行动,而她由原先的讶异到欣喜若狂,明白自己长长的一世执着等待终于开花结果。当然也毫不犹豫回以最纯粹的热情。
两人流连在彼此的芳香气息中恋恋不舍,仿佛想藉此弥补多年来的虚度,直到呼吸不顾,这才百般不愿地拉开唇舌距离。
“早知道你只对这句话有反应,我就拿个录音机录下来,二十四小时在你耳边强力放送,看你不早早举白旗投降才怪。”她的粉颊嫣红如盛开花朵,闪着一对晶亮潋艳的眸子娇喘笑说。
安沐恩也笑了淡淡笑意在他脸上漾开来,像是初春雪融的大地透出几抹青葱绿意般显得格外和煦温暖。
“你该常笑的,认识你这么久,看见你笑的次数扳十根手指来数还嫌太多。”她凝望着他的脸庞手顺势轻抚过他的眉眼唇角。
安沐恩捉住她的手将她的手覆在自己的心口上。“对不起。”他郑重其事地说。
“为了什么事?为你的迟钝、不解风情?还是拒我这个绝世大美女于千里之外?你要道歉的事可多了,需不需要我把你的罪名一项一项列举出来,让你好好想想该用什么方法弥补我才好?”侈乐曦嘴上不饶人的调侃他。
“糟糕!看来我是误上贼船了。”难得的好心情让一向少言的安沐恩也随着她开起玩笑。
她樱唇一翘,皱皱鼻头回他“很抱歉,安沐恩先生,你现在知道已经太晚了。除非跳海逃生,否则你一辈子都得在本贼船上做牛做马,出卖劳力了。”
“一辈子?”安沐恩微微扬眉眼中藏有浓浓笑意。“这个提议倒很诱人,需不需要打手印签卖身契。”
侈乐曦作势侧头想了想笑开一脸的灿烂。“不打手印也不用卖身契,只要你一枚香吻,很划算。”
“沐恩,你”她的话语未完,就被门外的叫唤及敲门声打断,他们俩还来不及放开对方,房门已被粗鲁的推开,露出一张满是惊讶意外的脸。
只见他大摇大摆的闪身进房,装模作样地揉揉胸口,皱着张苦瓜脸随意往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倒去,嘴上迳自喃喃埋怨。
“喂、喂!我说你们两个,到底懂不懂什么叫作适可而止、见好就收呀?不说几句好听话安慰一下我这个刚失恋的可怜人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在我面前表演热恋情侣的卿卿我我的恩爱模样,当心我受了刺激想不开直接上顶楼往下跳,来个眼不见为净。”
安沐恩调整好坐姿,将侈乐曦妥贴安置在身旁。顺手替她理了理凌乱的衣襟与长发,这才不疾不徐地回答“你自己知道顶楼怎么走,慢走不送。”
“你你你”安沐圣瞪大一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面无表情下逐客令的老哥。
“你这没血没泪没心肝的家伙,亏我们还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你居然连一点最起码的敷衍慰问也懒得说。唉!罢了,罢了,算我倒了八辈子的楣。才会有你这种只顾美色不要兄弟的同胞哥哥,我这就上顶楼去自我了断。不必麻烦叫救护车,直接请葬仪社来,会省事点葬礼方面我也不奢求简单隆重就好。”
“安沐圣,你有什么事就快说,别这么漫无边际的东拉西扯行不行?”侈乐曦又好气又好笑地打断他一长串的自怨自艾。
安沐圣终于收起他装模作样摆出的凄苦脸色,正经八百的清清喉咙单刀直入地说:“我想请调纽约。”
“什么?”安沐恩和侈乐曦默契十足的齐声问,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愕然意外。
“怪了,我明明讲的是国语,怎么你们会听不懂?”他搔搔头表示纳闷。
“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性急的侈乐曦首先发难。“为什么突然想请调纽约?纽约可不比台中或高雄,短短几个小时车程就能到,你这个决定是不是太冲动了。”
“一点也不!我这招叫作顺势而行。”他心平气和的解释显然早已经过一番深思熟虑。
“你也知道纽约分店的经理几个礼拜前刚辞职,接任的人选表现又不如预期,纽约是很重要的一个据点,如果再不撤换管理阶层营业额势必会大幅度下滑。这对总公司的影响很大。而临时要找到适当称职的人并不容易,所以我才会自荐,我有信心能重振分店的雄风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这不是失望与否的问题。”安沐恩接口。“你的说法乍听之下很合情合理,但是你确定纯粹是为了分店经营问题而请调纽约吗?沐圣,远走他乡并不能改变什么,有些人有些事你逃得越远反而越难忘得了。”
安沐圣摇摇头。“我没有要逃避什么,逃避不是我的天性。沐喜选择靳朗很好,我会学着祝福他们。当然我得承认请调的决定有一部分出于私心。现在的我,很需要一个可以完全独处的空间静下心,思考关于未来的事。既然纽约分店缺人,由我去填补最适合不过了,除非你们不相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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