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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鹃说我变了。
她看我的眼神里有很多很多不满和不只一点点的心疼。
她开始逼我吃很多有营养的东西,至少是“所谓”有营养的东西。虽然我一再告诉她我天天都有海鲜大餐可吃而且是一天两顿,她还是不肯罢休非要我吃掉她准备的那些营养品不可。
我不禁怀疑她的阴谋计划是让我的体重突破60公斤。虽然我不晓得这么做对她自己有什么好处。
然后,在一个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的早上,她突然对我说
“你今天不用去上班了。”
“为什么?”我抓著已经烫好的工作服发愣。
“我帮你请了假。”她边回答边看表。
“为什么?”我还是不明白。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她神神秘秘。
“你怎么也不上班?”我突然想到平日这时候她应该已经在上班途中。
“我也请了假。”她说的毫不在乎。
“为什么?”我又不懂了。
“你再问‘为什么’我就多弄一份鸡精给你喝!”她恐吓我。
这无疑是个有效的恐吓。我乖乖闭嘴。
十五分锺后响起的门铃和出现在客厅里的“不速之客”马上为我解答了所有的“为什么”
“阿姨!”子鹃两眼放光。
“妈?”我两眼画著问号。
“阿姨来这边坐!”子鹃笑意吟吟,主动让出她最锺爱的沙发。
“妈,你怎么突然飞回来了?”我呆呆的坐著没动,完全搞不清状况。
“子鹃,几年不见又漂亮了!兰兰你怎么还是傻乎乎的老样子?一点都没进步。不是让你多跟子鹃学学吗?”做母亲的说话完全不向著女儿。我老早就习惯了。
“妈,你还没说你为什么回”我还想问,话没说完就被子鹃从沙发上一把扯起来。
“阿姨你先坐一会儿,我这就帮阿兰准备好。”她连拖带拽的把我塞进房间,自己也跟著挤了进来。
“准备什么啊?”我呆站在穿衣镜前看着她一双魔爪开始脱我的衣服。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她还是那句话。
转眼工夫我就被剥得只剩下内衣内裤。
“你到底要干什么啊?”房间里有冷气,我这么站著会著凉
“当然是帮你换衣服!笨,这都看不出来?”她从衣柜里拣出一件粉红色套装在我身上比。我认出这是她上次逼我买下的一堆衣服的其中一件。就是我在车站又遇见柱哥那一次
“就这件了,赶紧穿上!不许问‘为什么’!”她抢先一步封住我的口。
我只得乖乖把衣服穿上。粉红色好刺眼
“还有这个!”她又扔给我一条不知道是白金白银还是不锈钢的项链。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唇膏往我嘴上抹。
“喂”
“不许说话!不许乱动!你想吃进去吗!?”
“唔”室友的恐吓再次生效。我一声不吭的乖乖任她摆布。
几分锺后,我被自己的镜相吓了一跳。
这哪里是我嘛完全是子鹃平时最擅长的打扮时髦的都会女郎。除了眼神不够精明头发不够爽利外,其余的视觉效果竟像了个十足十。我不懂她把我折腾成这样做什么?
“好了!简直完美!”室友满意的自言自语。
我像个展览品一样被她推进客厅。
“太棒了!简直完美!”母亲发出一模一样的赞叹。
有时候我真怀疑自己和子鹃的父母当初是不是抱错了小孩。不然为什么子鹃和母亲的个性和审美观竟有那么多夸张的相似之处?
“现在是不是有谁能告诉我”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子鹃和母亲同时吼道。
新达城。一楼。starbuck咖啡座。
浓浓的咖啡味道渗透到室内每一个角落。尽管我不喜欢,可母亲和子鹃一边一个夹热狗似的把我夹在当中,我想跑也跑不掉。
我也终于明白自己掉进了一个什么样的设计里相亲。
我心里有气,不禁在桌下捏了子鹃一下。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又不是笨蛋,早告诉你你还会来吗?”室友为自己辩护得理直气壮。
“爸怎么没一起回来?”我又悄悄问母亲。独生女儿相亲哪
“不过是女儿相亲罢了,要他来做什么?”母亲白了我一眼,显然认为我的问题很白痴。
我无语了。
长桌对面坐著个和我一样拘谨的年轻人。当然还有他的家人。好像是母亲和兄长。
六个人的相亲宴就这么开始了。
十分锺客套二十分锺寒暄三十分锺进入正题
“我女儿比较文静内向,应该和斯文的赵公子很合得来”我听到母亲这样说。
文静?内向?不该是懒惰迟钝吗?从小被母亲骂惯了的我一下子不能适应这种全新的评价。
对面的“赵公子”抬头看了看我,然后有些脸红的把头垂下。
这才叫“文静”“内向”我在心里涸贫慨的把母亲的赞美转送给他。
“我儿子从小就是优等生,大学毕业后连续拿下硕士博士文凭,目前在xx电脑公司里担任工程师,很得老板赏识”一身珠光宝气的赵夫人姿态高高的介绍著自己完美无暇的小儿子。
引起我注意的是“xx电脑公司”几个字。我偏过头看子鹃。她朝我眨了眨眼睛。果然是她任职的那间我想我大概能够明白她的用意了。
是的,我明白她的好意。尽管,这样的好意只会让我更难受为一个我自己也不知道的原因像是什么东西卡在胸口,拿不起也放不下偶尔还会痛
这样的我,怎么能和别人相亲呢?怎么可以呢?
“萧小姐请问请问你有什么爱好?”赵公子红著脸问我。声音几不可闻。
十道目光同时落在我身上。等著我的回答。
“跳舞机。”我想也没想就说了出来。不但母亲、子鹃、对面的三个人,就连我自己也被这个答案吓了一跳。耳畔像是突然响起boomboomdollar和butterfly的音乐节拍
“真的是很特别的爱好”赵公子结结巴巴的说。
“是啊是啊,年轻人嘛,玩儿一些新鲜事物是很正常的”母亲讪笑着解释的同时在我左腿上狠狠捏了一把。
“可您刚才还说令爱文静内向”赵夫人提出置疑。
“伯母指的是阿兰在家的时候!”子鹃忍不住插嘴。
“那请问萧小姐在家都喜欢做些什么呢?”赵夫人仍努力维持著端庄有礼的微笑。
“睡觉。”我马上说出标准答案。
“睡觉可以养颜!比做面膜还有效!”子鹃抢白道。我的右腿也被痛捏了一把。
“萧小姐的皮肤果然很好呢”赵夫人已经笑得有些勉强。
“兰兰,你也问问赵公子嘛”母亲捅了我一下。弯成月牙的眯眯眼里有外人看不到的威胁。
我抬起头,直起腰,挺起胸,轻轻咳了两声,深吸一口气
“赵公子,请问你有没有‘处女情节’?”
“噗!咳咳咳”呛了一身咖啡的赵公子根本连气也喘不上来,只能扶著桌面一直咳。
“萧小姐为什么突然问这种问题?”赵公子的兄长开口了,眉宇间有著明显的不悦和困惑。
“阿兰的意思是”子鹃又想替我解释无奈慢了一步。
“因为我已经不是处女了。”我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对方听得清楚。
“阿兰的意思是大家都知道的,有很多意外都可能导致处女膜破裂”
“我和男人上过床。”
“阿兰的意思是有时候这种事对女孩子是很不公平的,即使想反抗”
“我是心甘情愿的。”
“阿兰的意思是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我们应该本著宽宏的心”
“我不后悔。”
“阿兰的意思是”
“够了!”面色惨白的赵夫人尖叫一声拉著儿子站起来。“这算什么!?我儿子可是堂堂大企业里的精英人才!怎么能和这种不三不四的女人交往!?什么相亲,这种女儿还想嫁出去?我看多半是肚子搞大了想找个愿意戴绿帽的冤大头,我儿子才没这么衰”
“臭三八!你再说一遍试试看!?”子鹃登时被惹毛了。她最见不得的就是我被人欺负,眼下怎可能不怒?“告诉你,阿兰是我最好的朋友!是个全世界打著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女孩!我介绍你儿子认识她是你儿子的福气!你以为你儿子多了不起?现在博士贬值的厉害你知不知道?也只有你这种披著貂皮的猪整天捧著几张文凭当宝贝!就你儿子这种货色其实满大街都是!闭著眼睛都能撞上一打!”
“你你你”赵夫人大概是这辈子头一次被人当面骂得如此狗血淋头,怒极攻心之余“你”了半天也接不来下半句话。一副快要窒息翻白眼的模样。
倒是母亲很体谅,端起自己那杯热腾腾的咖啡递到她面前,像是打算赔罪。
怎奈手腕一抖,手指一滑,杯口一歪,整杯咖啡彻底孝敬了赵夫人那身价格不菲的亚曼尼套装。换来后者杀猪般的尖叫。
“哎呀,真不好意思”母亲笑意吟吟的叹息。“年纪大了手也不听使唤,没烫著您吧?”
“你你你是故意的!”赵夫人气得浑身发抖。
“哎呀,让您瞧出来啦?”母亲仍是笑脸迎人。“真不好意思,我的女儿再不好也有我来教,您还是回家给您儿子多补点儿强身壮阳之类的东西,免得以后出来相亲羞羞答答跟个大姑娘似的。万一叫人把性别误会了可怎么办呀?”
“哇,还是伯母你厉害!骂人都不带脏字的耶!”子鹃向母亲投以无限仰慕的眼神。
“你你们我”赵夫人痛苦的拍著胸口,仿佛马上就要晕厥的样子。
“妈!走啦”赵公子面河邡赤的挣脱被抓著的手,低著头跑出咖啡厅大门。
他的兄长,也就是赵夫人的大儿子,倒只是面无表情的朝我们点个头,然后扶著要死不活的母亲走了出去。
自始至终,我都是最安静的一个。
当然我绝不可能像个欣赏闹剧的旁观者一样边品咖啡边看笑话。该听的我都听见了,该笑的我也笑了,无声的笑。我静静的坐在那儿,眼睛出神的望着落地窗外。
视野不错呢蓝蓝的天空并没有被建筑群遮挡住真好。
外面,是个明亮的世界。里面,有两颗爱我、包容我的心。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我应该算是个幸福的人吧?
有人在看我?我明显感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不禁把头转去那个方向
那个人隐在灯柱的阴影里,看不太真切。可那一身蓝甲克没错,是蓝甲克。
我突然站起来,金属椅子发出“当”的一声,撞上长桌的桌脚。
母亲和子鹃同时看向我。
“阿兰,那些不识相的家夥已经走了。”子鹃拍著我的肩膀安慰我。
“我我出去一下。”我推开她朝外冲去。
人呢?刚才明明还在的怎么一眨眼的工夫
我徨然的在灯柱下打转,可就是看不到蓝甲克的身影。
一个个路人和我擦肩而过,不小心撞到我,踩到我我却仿佛没有知觉一样,逆著流动的人潮突兀的立在灯柱下那方小小的空间。可能是直觉吧我总觉得蓝甲克迟早会出现
“笨女人,你不会走远点儿找啊!?”极度不爽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你你是”我只记得蓝甲克,却不知该怎么称呼他。
他闷哼一声,转身就走。
“等等!等一下”我慌忙叫他。尽管我不知道自己叫住他能怎样。就像我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出来找他一样。
“快点儿跟上,笨女人!”他头也不回,脚步明显加快。
我急忙追过去。
蓝甲克甩开长腿大步流星的朝前走。我不得不小跑著才能勉强跟在后面。几个转弯后,他停了下来。我一下子注意到墙角另外两个人。
“嗨,36b!”黑牛仔朝我挥手。
咖啡衬衫瞧了他一眼,然后也把目光投向我。没出声。
蓝甲克加入了他们的行列。三种熟悉的颜色并立在我面前。
“柱哥呢?”我问。看不到完整的四人组,我觉得奇怪。不但视野里少了最最重要的色调,就连心里也仿佛空出一大块似的为什么只有他不在
“笨女人,你还真敢跟来?”发话的还是蓝甲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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