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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怔的神情已经告诉了大胡子答案。不用再问了,他已经确信:江南的那颗透明心是琉璃送给她的生命礼物。
珊瑚大大咧咧地蹲坐在排练场的地上,不时地用含着泪的眼瞪着那堆大胡子她哈欠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江南明明是邀请你来指导他们排练离开,你非拽着我一起来干吗?避嫌啊?她
都管你叫‘叔叔’了,还有什么嫌疑好避的?再避,你也只是她的长辈。”
“你怎么这么罗嗦?”大胡子回瞪她,不要以为只有你们女人的眼睛比较大,他的睫毛都比她长。
珊瑚识趣地闭上嘴,这年头打工的人比她这个老板都有派头,她还是趁早关门别干了“他们弹的、吹的全都是业余水平,有什么好指导的,再指导也不可能跟成晔和琉璃的那场演出和谐相媲美。”
她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什么不好说,非要踩在大胡子的禁忌上,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神色自若,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似的,他没有暴怒啊?难得难得!是不再为往事所困,还是找到更好的目标忘记从前了,或者两者皆有?
这么复杂的问题让珊瑚头脑打结,她决定还是先睡一会儿再说吧!偏偏有人不让她安生。
一瓶冰冷的水敷着她的脸,她的脸不肿都快气肿了。她在睁开眼睛看见罪魁祸首以前先大叫一声:“你干什么?”
“你不渴吗?”大黄用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她“我给你送水来喝。”
好无辜的样子,别以为会骗倒珊瑚“送水给我喝,送到我脸上?你成心不让我睡觉是不是?”
“是啊!”做错了事,大黄倒是很勇于承认“你来应该帮江南他们指导一下,不可以坐在这里睡大觉的。”
他一本正经的模样让珊瑚想气都气不起来,她真怀疑大黄的脑子到底是用什么做的。跟在江南的屁股后面屁颠屁颠已经颠了三年多了,明知道人家女生对他没意思,他怎么就不知道放弃呢?
话说回来,她还不是如此!
大口大口喝着冰水,珊瑚想着干脆从心的位置开始冷冻,冻死算了。
般定一个,大黄将一瓶乌龙茶递给大胡子“江南说你喜欢乌龙茶,所以我买了这个给你。”
“谢谢!”大胡子接过来喝了一口,随即告诉大黄“我不喜欢乌龙茶,江南理解错了。”喜欢喝乌龙茶的人是琉璃,不是他。以前他从不喝茶,只喝咖啡,琉璃死了以后他才开始喝她喜欢的乌龙茶。
“大胡子叔叔,”大黄跟着江南的口吻这样叫他“你觉得江南他们演奏得怎么样?还行吗?”
他缄口,静静地守着江南方向。长笛和钢琴的声音总是彼此互相摩擦,找不到和谐的那个点,就像当初他和琉璃的配合一样,不管怎么磨始终磨不出和谐的旋律。
一次又一次地摩擦,终于擦出了音乐的和谐,也擦出了她感情的火花。
太爱一个人有时候不一定是好事,对己对人或许都是一种虐待。这个道理琉璃到死都不明白,她只是用她的生命给他画了一个更大的圈,将他装进去。
他的思绪飘得越来越远,猛追回来的眼神忽然看见了江南的身体一点一点蹲下来,她心脏的位置蜷缩成一团,他还记得那次她也是这样心痛在他的怀中,他甚至记得琉璃的身体冰冷地躺在他的怀里,难道是、难道是
“江南!江南”大胡子想也不想冲了上去,抱着江南的身体,他恨不得勒住她的身体、勒住她的心跳、勒住她即将失去的生命。
她是他的命,她不能死啊!
“大胡子叔叔,你干什么?”
被勒得紧紧的,江南快透不过气来了。她试图推开大胡子叔叔的拥抱,换来的只是更紧的捆绑。
低头看看怀里没有被心痛折磨,反倒被他勒得快喘不过气来的江南,大胡子不知所措地松开了手“你你没事?我以为你以为你”“以为我什么?”江南呆了“我只是蹲下身捡东西而已,你突然冲过来拼命挤压我的心口大胡子叔叔,你怎么了?”
他怎么了?他反常的举动惊倒了一大片人,更有社团的乐友窃窃私语:“原来这个人是江南的男朋友啊?”
“我还一直以为江南和大黄是一对呢!”
“没想到江南喜欢这种年纪大的男人。”
“什么年纪大?这你不懂了吧!这年头流行老少配,说是年纪大的男人懂得心疼人。”
“就你懂!要我说,最帅的就是他那满脸的大胡子,要多酷就有多酷,简直帅得不得了。”
一群人叽叽喳喳说不好是嘲笑还是开玩笑,江南可以装作不理,珊瑚却没办法再沉默下去。
她正要走上前抓住大胡子问个明白,一只手拽住了她,转过身看到的还是大黄永远敦厚的笑脸。
“排练!继续排练!”大黄用力地拍拍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也成功化解了大胡子和江南之间的尴尬他就是这么神。
大黄的机智能够救得了一时,却救不了一世。回到了琴行,趁着四下无人,整个琴行的四楼只有他们俩的时候,珊瑚揪着大胡子非要问个究竟不可。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什么?”大胡子装傻功夫一流“我天天在琴行待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能知道什么?知道你最近跟某位男士走得非常近?还是知道你最近赚了很多钱仍然不打算给我涨工资?”
他倒是比较会扯啊!七扯八扯想扯开话题?“别跟老娘装蒜,你是不是知道了有关江南的什么事?说啊!”“江南怎么了?你是说江南跟大黄谈恋爱?”给自己倒杯乌龙茶,大胡子唏嘘“看不出来啊!我觉得江南对大黄没意思,要是真有意思,那也是他们俩之间的事,跟咱无关。”
扯不过去,改绕话题?珊瑚干脆单刀直入“江南移植了‘她’的心脏,对不对?”
呷了一口茶水,他给她也倒了一杯“这乌龙茶味道不错,你也喝一口。”
拨开他的手,珊瑚要他直面现实“别拿‘她’爱喝的茶给我喝,我只喜欢绿茶我猜的是不是真的,你说啊?”
“你之前不就猜测江南的心脏来源于‘她’嘛!现在又来问我干什么?”他把玩着手里的茶盏,不把她的叫嚣放在心上。
瞧他的神色就知道这回他准又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坚决不会跟她吐露实话。行啊!他不说没关系,她自己试探就是了。
临出门之前,珊瑚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不会因为江南有着‘她’的心脏,而爱上江南吧?”
又是沉默?
那她干脆一次把话说个清楚:“你已经毁了一个‘她’,别再毁了‘她’延续的生命。江南看上去弱不禁风,骨子里却是又倔又硬。像你这种不懂得爱,也不会爱人的人还是收回你的狼爪吧!”
他沉默着将拿给她的那盏茶倒入自己的口中,洞顶乌龙苦而甘甜。
大黄在后台找到了江南,她正翘首望着进出口的地方,像是在等着谁的到来是大胡子叔叔吧?
“江南,你该准备出场了。”
“再过会儿!再过会儿我就去准备。”
大黄实在看不下去了,拉过她,他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别等了,你早早地就把音乐会的门票送给了珊瑚和大胡子叔叔,如果他们来了一定会坐在第一排,到时候你不就看见了吗!快去准备吧!”他拂去她耳畔的碎发,温柔的目光取代了平日里傻里傻气的表情好陌生的大黄,她不熟悉的大黄。
她昂着头迎着他的温柔“大黄,你为什么一直让我叫你‘大黄’?”好像大狗的名字,这个略带侮辱的称呼,他只让她一个人叫,有什么特别意义吗?
他甩甩头,以最快的速度抹去江南的猜疑,不让她察觉任何有关往事的端倪“没什么!这是一个称呼而已。”他笑笑地望着她“去准备吧!要开始了,我帮你等大胡子。”她究竟在等谁,他心里清楚。
转身的瞬间他赫然发现音乐会的现场来了很多记者,相机、摄像机一应俱全,不过是一场大学里的汇报演出,怎么来了这么多媒介的人?
“江南!江南,你来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她瞪他,收去温柔,他又回到那副傻乎乎的模样“紧张什么?这些媒体都是我通过学院邀请来的,这叫扩大影响,你不知道吗?”
真的只是为了扩大这场汇报演出的影响吗?大黄看怎么觉着不像啊?
好在有更重要的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不知什么时候珊瑚已经坐在了第一排的观众席上,静静地等待着演出的开始。
大胡子呢?江南期待的大胡子叔叔不来了吗?
不来也好,大黄斜上天的双眼做着自己的盘算。也许他可以学我的野蛮女友中车太贤的做法,给他的“不野蛮女性朋友”准备一枝花?
不用准备花了,江南的脸像一枝苦菜花竖在那里,眼看着演出就要开始了,第一排那个位置还是空着。大胡子叔叔不来了吗?
在江南心中,这也许是为大胡子叔叔一个人准备的演出,但面临诸多观众,她不能罢演啊!
摆好架势,随着音乐声起,长笛与钢琴交织在一起。
有一种爱,叫离开。
时间让我们默默的理解,默默在心里装满祝福,
挥一挥手,让春草绵绵,落红成阵。
就是有这样的感情啊,
飘荡成缠绵而温暖的空气,
就是在这样无心的眷恋里,
我们认识自己也认识世间,
就是有这样无缘而有情的瞬间,
让我们轻轻的叹息,深深的爱,
然后,学会离开!
还是那曲离开,不同的人诠释、不同的心境、不同场合听起来,感觉也完全不同。站在入口处的大胡子,在最后一刻赶来,听到的就是江南诉说的离开。
是该离开了,他来只是为了听这一曲,望着满眼记者、闪光灯,他更想快点离开。
没有看到他离开的背影,江南谢幕的瞬间看见了捧着一枝花向她走来的大黄,顺着他的身影,交错的视线让她看到了那团像野草一般杂长的大胡子。
她想也没想,冲下台就喊了起来:“大胡子叔叔,你终于来了!你听见我演奏的这首离开了吗?你觉得它跟你演奏的那只曲子有什么区别?”
在场的所有记者都将镜头对准了从舞台上飞奔下来江南,镜头追着她,顺道逮到了逃避不及的大胡子。
所有曾经活跃在流行和古典音乐之间的娱记们都感到那张大胡子脸上的一双眼是那样熟悉,他是谁呢?大伙儿一时想不起来。
江南才不管自己会不会成为焦点呢!她只要抓住大胡子叔叔,趁此机会将她蓄谋已久的计划进行到底“大胡子叔叔,你觉得我演奏得怎么样?你是这首曲子的原作者,你是大名鼎鼎的成晔啊!由你来点评是我的荣幸。”
全场哗然,被惊呆的娱记们一时间缓不过神,大胡子就抓住这片刻的空当抓紧时间逃命。
好你个江南,原来你设下一个圈套,在这儿等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