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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厂长的关系,这个业务肯定到手了。n冰箱厂之所以装修,是为瑞士鳖装修。瑞士鳖同德国鳖一样是很严谨的,既然投了资就要在这里监工,这是以做瑞士手表闻名于世的瑞士鳖觉得中国人做事毛躁,不亲手督促和培养一批年轻的技术人员他们的钱就白投了。瑞士鳖口袋里有的是钱,当然就讲究居住环境,所以n冰箱厂特意跟瑞士派来的技术人员建了栋别墅,还在别墅前建了花园,让瑞士鳖住得好过一点。别墅当然需要装修、瑞士鳖吃饭的餐厅也需要装修、大小会议室同样需要装修,归纳起来就有五百万的装修业务。他们的图纸中标了,当然刘副厂长在里面起了主要作用,那时投标还没有投标公司,甲方说了算,甲方说谁行谁就行,甲方说谁不行就可以一票否决。刘副厂长跟田妖关系特殊,好像可以追溯到知青时代,既然在一个地方插过队,又一起偷过农民的红薯和黄瓜吃,当然这个业务就落到了田妖的手上。刘副厂长天生就是个当官的,不像田妖鳖生下来就只配做诈骗犯,刘副厂长当着他手下的面很严肃地对田妖鳖说:你得把握好质量关,质量不好我不会验收。田妖鳖高兴得疯了,掩饰不住自己的高兴劲儿地直点头,说那肯定那肯定,我宁可不赚钱也要把质量搞上去。刘副厂长仍绷着面孔,表示不与田妖为伍,说嘴里说没用,到时候要看质量的。刘副厂长率领他的手下走了。他们也走了,钻进了本田雅阁车。田妖鳖喜滋滋的,像领导样坐进车里,却坐着应该是属于秘书或警卫坐的驾驶员右边的座位上。他的嘴始终嘿嘿嘿笑着,高呼要请他们上良友呷甲鱼。你们累了,今天我请你们吃顿好的,他说,拍一拍紧夹在腋窝下的金利来包,包里有一沓人民币,还有半条芙蓉王烟。去良友。良友是专做甲鱼吃的,在长沙一带相当有名。马宇说:田妖鳖,你这笔业务下来总可以买车了吧?田妖嘻嘻笑着,说肯定买车。
马宇把车开到良友甲鱼馆前,停下,田妖跳下车像大人物样巡视一眼,这才走路步伐夸张地朝餐馆走去。两个人跟着田妖走了进去。田妖坐到餐桌前,打开包,一人发了包芙蓉王烟。你们是我的好弟兄,我绝不会亏待你们。他说。我们虽然说是合资企业,但我们只是三级,而省建六公司和中建五局的装饰公司都是一级。田妖说到这里盯马宇和杨广一眼,刘副厂长没选择他们而选择我们宏泰装饰公司,这让n冰箱厂的大小头目都盯着他和我们,我们一定要做好。杨广说:那肯定。田妖鼓了鼓眼睛,说做砸了,一是我们没脸,二是刘副厂长在n冰箱厂就呆不下去了。马宇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应该请广东师傅做事,广东师傅做事快,质量又好。田妖说:我晓得广东师傅做得好,做出来的东西是好看,但工价太高了。本地的装修队伍工价平均是二十至二十五块钱一个工,而广东师傅的工价是八十元一个工,有的师傅还是一百块钱一天。太贵了。马宇说:贵是贵一点,但质量靠得住。田妖鳖不赞成地摇摇头,装修队伍我有,他们跟着我做了好几年事,这个不要你们操心。他对走进来的服务员大声吼叫:喂,快点上菜,先跟我们倒酒。酒是五粮液,一撬开瓶盖,一股酒香就在餐桌上飘扬起来。他们笑着,感到今天可以美美地吃上一顿,同时后悔没把黄中林、小青、小宋和小徐拖来享受田妖鳖难得的一次大方。田妖又说:弟兄们,过两天我们一起去广州进装修材料,你们累了,顺便请你们在广州打打鸡。你们去广州打过鸡没有?马宇说:我从没去过广州。田妖鳖就色情的样子道:打鸡是另一种味,你们应该体验一下。
田妖鳖是那种把钱看得很重要的人,把钱看得很重要的人手自然就很紧,什么都要精打细算,因为他生怕呷亏。田妖这人很精,想玩他的明堂又要他不晓得是做不到的,这就像聪明反被聪明误一样,很精的人是没朋友的,因为他太精了,长着一双明察秋毫的慧眼,你玩他的明堂他一眼就看穿了,这样就没有人愿意跟他合作。田妖老在他们面前说,玩他的明堂的人在这个世界上还没出生。田妖鳖长着一个宽阔聪明的额头,里面装着许多自私、小气和贪婪的脑细胞。这些脑细胞总是怀疑一切,这些脑细胞如果运用得好完全可以让他成为一个大哲学家,或者让他成为爱因斯坦那样的物理学家,但这些脑细胞一出场就被捆住了手脚,就像沙家浜里的匪兵甲或匪兵乙,好一点的也是既狡猾又自私自利的刁德一。因为田妖鳖老在谨防别人搞他的鬼。他一点也不信任他人,事无巨细他都要亲自到堂,于是就活得很累。一个人老是不让利于他人,谁又愿意与他为伍?因此田妖虽然很骄傲却也很孤独。哪个都莫想玩我的明堂,在火车上他一脸骄傲地海道,我的缺点就是脑壳太好用了。我是个妖怪,别人都叫我田妖怪,为什么叫我田妖怪,因为我一眼就能洞穿别人的用心。马宇他们一下子变得无地自容了,因为他们想伴着他发点小财,还想伴着他去广州打打鸡,体验体验嫖娼的滋味。他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的用心,这让他们怎么跟他相处下去?你们还是不错的,有才。他一脸肯定地说,我田妖怪很赏识你们。跟着我田某干,我田某不会让你们呷亏。这听上去就像某部影片里的台词。杨广想跟他这种人打交道只怕挺累的,因为时时刻刻都要担心他看穿他们的心事。杨广假笑着,说我们是小字辈,还需要你田总多多栽培。田妖鳖忙表扬他们说:你们是我的好弟兄。
马宇不喜欢田妖,这是他觉得田妖说话太海了,还觉得田妖并非如田妖自己说的那么聪明。马宇的理论是真正聪明的人不会像他这样做人,真正聪明的人就跟咬人的狗不叫样,不会给别人落下小气和吝啬的印象。一下火车,田妖就率领他们去打鸡,他兴致勃勃地把他们带进火车站旁的一条小巷子,且熟门熟路地领着他们走进了一张油漆剥落的门。他咳了声,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探出头来,脸没洗,头发也没梳,真的像射雕那部电视连续剧里的梅超风。田妖对梅超风一笑,梅超风也对田妖一笑,露出一口破损不堪的牙齿。有小姐没有?田妖说,我有几个长沙朋友想玩小姐。梅超风扫黄中林和杨广、马宇一眼,说有两个回去了,还有一个小姐昨天来了那事,不能干。只有一个。田妖盯着梅超风,说还有呢?梅超风说:还有的都回去了。田妖鳖在火车上丢了大话给他们,说保他们挑选自己满意的小姐玩,现在看来他的大话没法实现了。他说:你去调几个小姐来么。梅超风没精打采地打个哈欠,说现在广州扫黄扫得厉害,一些小姐都跑到海南或厦门去了。田妖听了这话就有了借口,就望着他们,没办法,广州抓得很紧,来得不是时候。他又掉头问梅超风:叫那个可以搞的小姐出来看看?梅超风把他们引进屋,她走进里面房间,叫一个小姐起床道:喂,小红,起来,来客了。小红梦呓道:我要睡觉。梅超风尖声骂道:睡你娘的肠子,起来,客人来了,起来,快点起来。一个像射雕里的傻姑样的身材矮小的姑娘走了出来,她蓬头散发,一张尖脸,尖脸上布满了愚蠢,眼睑周边呈青色。她穿一件碎花连衣裙,脚上一双拖鞋,站在他们面前打了个哈欠,望也不望他们就说:谁先来?接着又一个哈欠打给他们。
黄中林一看,这女子连小青的一枚脚趾头都不如,不觉就大为失望。但黄中林是个提倡既来之则安之的人,还基本上是个不嫌粗糙的人。换了李国庆都可能调头走人,但他却笑嘻嘻的,不肯舍弃这个机会。他对杨广和马宇说:我先进去了。几分钟后,那张随手可以推开的破三夹板门里就传出来一片搞声和傻姑那啊啊啊疼疼疼的叫声。马宇看一眼梅超风,说我想跟你搞。说着马宇就伸手去拍梅超风的屁股。梅超风扭开了,说我不干这事。田妖鳖马上说:她是老板娘。马宇说:那个小姐太差了,我要干就跟你干。梅超风说:我不干。你们过两天来,有好的,她们回去休息去了。黄中林把那个小姐干得哎哟哎哟的,并大声称赞他太厉害了。黄中林在里面更加努力地干着,喘粗气的声音也传了出来,像头公猪在配种。田妖说:中鳖很厉害啊。黄中林干完那事走出来笑着,说你莫说她长得丑,这妹子还可以咧,只是口里有胃气,应该要她先漱个口。马宇本来不想搞的,受到黄中林的感染,情欲来了,一想反正是田妖那杂种买单,而且他还从来没干过鸡,便冲进去接热春,于是又是一片啊呀啊呀的叫声传出来。黄中林又一脸回味无穷的模样冲杨广鼓动说:真的可以呢,广鳖。你进去玩下么。杨广想他这一世人还从没见过活的男女做ài,只在录像或影碟上看过,就情绪高涨地推开那张破门,看马宇干傻姑。傻姑搂着马宇的脖子,闭着眼睛哼叫不已。黄中林也走过来看,说宇鳖你这个姿势在我们白水乡里叫做打土车。马宇说:走开,你们两个臭鳖。
这次匆忙、淫乱的xìng交,其结果让他们三人同时患上了淋病。说起来真没人相信,都是二十七八的男人了,早听说在外面打鸡要戴套子,也晓得不戴套子会有些麻烦,但那只雏妓说她没性病。他们居然就相信了她的话。事后他们想,主要是她那张脸显得傻乎乎的单纯,不像一个存心要害人的坏女人,所以就掉以轻心了。其实她是对男人充满了一肚子怨气和坏心的,她存心要把性病传染给勇于嫖娼的男人,让他们将性病悄悄带回家传播给老婆,再让他们的老婆咆哮着惩罚他们。这就是那个女人的目的。或者她什么目的也没有,只是那天她用完了避孕套,又想接客挣钱治病就把他们一个个安抚在她身上。
回来后,因为不知道自己已得了淋病又兴奋地跟自己的女人做ài,于是都把淋病传给了各自的女人。最开始发现自己得了淋病的是黄中林。他们从广州回来的第二天上午,杨广刚刚走进宏泰装饰公司,黄中林突然小声对他说:我们可能都得了性病。杨广吃惊地看着他,昨天晚上,他和小宋还做了爱,这么说小宋也得了这病?黄中林推开厕所门进来,问他:你有吗?杨广说有。黄中林说:你昨天晚上跟小宋搞了没有?杨广说:搞了。黄中林就心里很平衡了,长脸上布满了笑,说看你怎么向她交代。杨广问黄中林:你是怎么跟你老婆说的?黄中林说:我还没说。又补一句:有什么好说的?只能骗。我准备说是在火车上传染的,要不就说是在宾馆里洗澡,由于太累了,躺在浴盆里泡澡休息时传染的。黄中林伸长脖子又说:总不能告诉老婆是在广州打鸡时传染的吧?马宇那天来得比较晚,他十一点钟才来,脸上堆积着乌云,问他,他说他上附二医院看病去了。再问,他就骂田妖,田妖鳖讨卵嫌,他脸上忿忿的,有很多脾气,带我们去玩就带我们去一个好点的地方玩么,他这是害我们。他望一眼杨广和黄中林又说:就是中鳖,不是你这根骚棍,我也不会有那种冲动。黄中林笑出了一口迷人的白牙齿,说要怪只能怪田妖,不能怪我。马宇骂他道:还不是你?就是你在火车上三番五次地问田妖,问得田妖眉飞色舞的,结果就把我们带到了那样邋遢的狗窝样的地方。杨广满脸的惶惑,说我怕了,想起都恶心得要呕。来不来都是大学毕业,受了高等教育。马宇叹口气,自责道:想当年我在四川美院读大学时,是一心要当画家的,现在什么卵都不是了。我们都不知不觉地堕落了。杨广也承认,说真是堕落了,我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不晓得怎么跟小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