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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十，福源县的十字街上一家名为锦绣楼的铺面开张了。</p>
锣鼓喧天，龙狮飞舞，好不热闹！</p>
锦绣楼坐落于十字街的东街上，临近街心位置，坐北朝南。</p>
两层的铺面，一楼明亮宽敞，分布着一张长形柜台和八套方桌椅。</p>
柜台上摆放着用小竹篮盛放的精致小点心，色泽诱人，酥香馥郁，引人垂涎……</p>
二楼雅致精巧，一套套款式新颖的成衣铺陈悬挂于墙壁之上，还有几套悬挂于二楼的飞檐之下，迎风摇摆，朦胧恍惚间好似云端仙子缥缈袅娜……</p>
被吸引来的客人们纷纷被锦绣楼新颖的布局所惊艳。</p>
一名面容普通的中年男子站在锦绣楼门前招揽宾客，另两个机灵的小童穿梭于进店的客人之间，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一句话：“锦绣楼开门大吉，前三日买成衣送糕点，买一送一，童叟无欺！”</p>
听说买成衣送糕点，在一楼看到了摆放在柜台上的糕点的客人们，纷纷咽着口水去往二楼。</p>
二楼有一位中年妇人以及一位妙龄少女负责招待客人。</p>
中年妇人向客人们讲解道：“我们锦绣楼只卖成衣，悬挂出来的每一套成衣上皆有一块小竹牌，上面标注了价格和尺寸，请客人们根据自己的身量尺寸进行挑选，若是不知身量尺寸，我可以为您量身。”</p>
“并且，我们锦绣楼给出的都是一口价，概不还价，也不赊账。客人挑选了尺寸合适的成衣，付账前不能试穿，付账后若是有不合身之处，我们可以为之裁改。”</p>
闻言，前来的客人们又是惊奇不已，倒是第一次听闻如此不讲理的售卖条件！</p>
并且，这一套套款式新颖的成衣都悬挂在墙壁上的高处，看得见摸不着，布料材质只能凭眼睛分辨，无法触摸辨别。</p>
“五两银子一套？这么贵！”</p>
“这套还要八两呢！”</p>
“十两一套？怎么不去抢！”</p>
看清楚了小竹牌上面标注的价钱，很多客人都不淡定了。</p>
“太贵了！买不起！走了，走了……”</p>
“是啊！这家店怕是个黑心肝开了专门来抢咱们钱的！”</p>
“看上去都不是什么好料子，也就是个花架子，中看不中用，还卖这么贵，当我们是傻子呢！”</p>
去到二楼的第一波客人面对高昂的价格望而却步，很快就下楼去了。</p>
回到一楼，再看了眼柜台上色香味俱全的精致糕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又摸了摸干瘪的钱袋子，纷纷是不甘心地回望一眼二楼的方向，却又不得不跺了跺脚，无奈地离开了……</p>
于是，一上午的光阴里，被吸引来锦绣楼的客人进店参观一周之后，皆是无奈又不舍地离开。</p>
客人来了一波又一波，锦绣楼里的人气倒是挺旺，但是，一上午却没有成交一单生意。</p>
站在门口招揽生意的路平只觉得脸都笑僵硬了，内心里却也更加慌了……</p>
到了晌午，因着是午饭时辰，进店的客人就没多少了，路平让路致和路远兄弟俩守着一楼，他则转身去了后院。</p>
“云……云婠……这一上午都没一个客人买成衣，怎么办啊？”路平是跑来的，他气喘吁吁，额头上还冒出一层密汗。</p>
正在厨房里做午饭的裴云婠在颠勺的同时，抬头看了路平一眼，安慰道：“六叔，别着急，会有客人愿意掏银子的。”</p>
“……”路平对此原先也是抱着希望的，但这一上午，让他无望了……</p>
路平一家在京里时，因着他有俸禄，而江氏的嫁妆丰厚，家族公中每月还有一笔不小的例银，所以，就算只是路氏庶系一脉，他们一家五口也都是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吃穿用度都是上乘的。</p>
而欧阳赫绣楼里的那些存货，都是低档的布料，若是路平还是以前的身份，那是一定看不上的。</p>
是裴云婠说将那些存货里已经做好的成衣改一改，改成京里时兴的而福源县没有的款式，从新颖这个特点出发，而吸引顾客掏银子买。</p>
裴云婠的话，理论上还是行得通的，毕竟物以稀为贵。</p>
这个“稀”既是稀少也是稀奇。</p>
所以，布料的低档反而就因此被忽视了。</p>
然而，一上午的真实经历让路平意识到，在福源县这种小地方，并不一定存在裴云婠所说的那种“银子多而人傻”的主顾，光看新颖款式而不讲究质量的优劣。</p>
裴云婠看着路平的表情，就知道他此时的内心里一定很慌，不由得多安慰了一句，“六叔，您别担心，相信我。”</p>
路平见裴云婠仍然是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也不好多言，免得打击了她的自信心，“嗯，好，我信你。”</p>
“六叔，您先去前头守着，再过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话落，裴云婠将炒好的糖醋藕丁装盘。</p>
路平继续回去守铺面，发现前头一个客人也没有了。</p>
而守在二楼的江氏和路含烟眼见着最后一个客人摇了摇头离开后，互视了一眼，纷纷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丝的慌乱。</p>
开张一上午，卖力招揽客人却没成交一单生意，心里如何不慌？</p>
裴云婠很快做好了午饭，浮光端到铺面一楼。</p>
两张方桌合并成一张长桌，裴云婠和浮光以及路平一家五口，还有欧阳赫和他的老伴，九个人围着长桌吃午饭。</p>
糖醋藕丁、水煮素肉、卤水豆腐、韭黄煎蛋、白灼时蔬、凉拌水萝卜、金黄南瓜羹、芙蓉三鲜汤。</p>
不管是路平一家五口，还是欧阳赫二老，目前都不是肠胃特别健康之人，裴云婠因此以素食为主，忌荤腥油腻。</p>
至于裴云婠和浮光，吃素却是因为别的原因。</p>
而裴云婠的厨艺，浮光和路平一家五口早已领略过，倒是欧阳赫同他的老伴今日是第一次尝鲜。</p>
两位老人家的口味淡，味蕾也没那么灵敏了，且胃口也不算好，却双双被裴云婠做的一大桌子菜给惊艳到了。</p>
“裴姑娘，你的这手烧菜的手艺可真不错，我家老伴儿今日都多吃了一碗饭。”欧阳赫发自内心地赞美裴云婠。</p>
裴云婠淡淡笑着，“欧阳爷爷，您老谬赞了。”</p>
从铺面外经过的路人，闻着飘散而出的菜香，忍不住驻足往里面瞧上几眼。</p>
更有一些被飘远的菜香而吸引而来的人，望着锦绣楼的招牌，再看到二楼悬挂在外的成衣，纷纷不解这里究竟是绣楼还是酒楼。</p>
饭后，裴云婠和浮光收拾洗碗，路平一家五口继续守着铺面。</p>
下午的情况与上午差不多，前来瞧新鲜的客人们倒是络绎不绝，却仍旧没有一个客人愿意掏银子买。</p>
路平一家五口更是慌乱了……</p>
裴云婠倒是依旧不慌不忙地做好了晚饭。</p>
欧阳赫接连吃了裴云婠做的两餐饭，他的胃已经被裴云婠的厨艺给收服了，不由得向裴云婠提了个醒儿，“裴姑娘，你这定价，未免高了些。”</p>
欧阳赫对自己的那一批存货的价值，心知肚明。</p>
他看到裴云婠等人悬挂出来的成衣，最开始确实是十分惊讶，因为经过她们的巧手一改，原先款式普通的衣裳现在好看了许多倍。</p>
但是，再好看却也不值裴云婠开出的那般昂贵价钱啊！</p>
欧阳赫知道裴云婠原先住在京里，猜想她大概是按照京里的物价给定的价钱。</p>
可福源县的物价，要比京里低很多，欧阳赫这才如此提醒。</p>
裴云婠笑着道：“欧阳爷爷，我这定价，不高，反而还低了呢！”</p>
见裴云婠不听劝，欧阳赫也就不再多嘴，扶着自家老伴儿回了屋子。</p>
夜幕降临，十字街上灯火璀璨，热闹不减。</p>
福源县城的夜生活比之多福镇上，要丰富不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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