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懊死的混帐王八蛋!
敖灵儿气呼呼地掉头冲回小后院,手紧握成拳,连做了好几个深沉吐纳,胸口仍被烈火烧灼着一般,既热且痛。
这三日,她每天与他乘篷船来此,来“拜访”他的姑娘多到数不清的地步,这其中还不包括那些有了年岁、已嫁作人妇的夫人们。面对诸多女子的爱慕之情,他处理起来得心应手,顶着温文俊雅的表相,谁也不得罪,偶尔还会给点甜头,任人摸摸、捏捏、碰碰,简直简直毫无节操!
他说铺子里得再添几件家具,她便在这小后院开工了,用他所备的现成竹材和工具,劈、削、刮、刨,又剖又磨的,那是她熟悉且得意的手艺,凭着双手完成了一件又一件,她埋首苦做,也不知为何这么拚命,为何啊也许,她晓得的,仅是不愿承认,因为一旦对自己低头,她真成了“寻常”的姑娘,喜怒哀乐就为一个情字,再也强悍不起来。
湛黑的双眸瞥见教她随手搁在竹棚下方桌上的那把小扇,酸苦在喉中漫涌,汹汹地侵占了味觉,尝到满腹滋味。未多思索,她急步过去,如要发泄心头狂火,一把抓起小扇使劲儿地抛掷出去。
第一次,她没能成功,手臂用力挥抛,五根指儿却不愿配合,仍紧紧抓握扇柄。
她不信邪,第二回挥臂,定睛一看,小扇依然在手。
她挫败地低喊了声,第三度抛掷,甩臂的力气过大,甚至扯痛了肩胛,但小扇哪儿也不去,好端端在她掌心里。
微喘着,她杏瞳黑得发亮,瞧见这世上最最稀罕之物似的,一瞬也不瞬地瞪着自个儿紧扪着不愿松弛、倔强、固执且超脱掌控的指。
蓦然间,她兴起欲要大笑的冲动。
这是怎地一回事不,她心知肚明的,晓得一切因由,毫无疑问的是她赌输了。
握得发疼的五指终于僵硬地放开,任着那柄小扇再一次安然地躺在桌面上。她拖着步伐,有些恍惚地坐回小凳,下意识拾起适才做至一半的竹材,拿起篾刀修着细竹。
她必须做些什么,做些用不着大脑思索,却又能沉淀思绪的单纯的、规律的动作。
心跳得太促、太响,仿佛下一刻就要跃出嗓眼,然后她可以亲眼目睹自己那颗脱离躯体的可笑的心,挣扎着、妄动着,拚命摆脱却无力回天。
“啊!”手里的竹材陡地一滑,她持在另一手的篾刀没来得及收势,直接划入掌心里。
“灵儿?!”焦心满溢的惊唤在静院中爆响。
青影迅雷不及掩耳地换移,司徒驭几是足不沾尘地飞奔过来。
他蹲在她面前,大手握住她的细腕,见她掌心托持一捧血,腥甜的鲜红仍不断涌出、滴落,他俊颜罩上一层寒霜,额角抽跳,变得十分肃冷难看。
敖灵儿并不觉特别疼痛,跟心中对自个儿认输所引起的冲腾相较,肉体疼痛突然间变得微不足道。
前一刻,她还兀自气他气得浑身发颤、眼前昏黑,险些咬碎一口贝齿,然而此一时际,她却未抗拒他的碰触,仅是定定瞅着他成峦的眉峰,以及那紧抿成一线的薄唇。
何必来关心她?
说来说去,就只因云姐请托他的那个承诺吗?
她心中难受,一块无形大石重重地压在她左胸上。
这一方,司徒驭剑指疾点她虎口与腕处的穴位,先将血止住,跟着,他打横抱起她,把她带进屋里,让她坐在柜台内的椅上。
他忙碌着,动作俐落迅捷,取来一块净布浸湿、拧吧,重新扣住她的腕,脸色纵然不郁,似长年不化之冰,但处理她伤处的力道却极其温柔,小心翼翼,仿佛她划伤了的小手是一件易碎的白瓷儿。
“不是有姑娘来寻你吗?人呢?”她稍稍回神,不知怎么,微带酸气的话就幽幽地问出口了。
“我要她走了。”他简短地丢下一句,从怀里拿出近日为涂抹瘀紫的眼窝而随身携带的“紫犀金创膏”挑出了点儿,手劲轻柔地为她敷上。
见葯膏迅速地融入伤处,形成殷紫薄膜,他微乎其微地吁出一口气,眉间的皱折弛了几许。
“你何必要人家走呢?”不自觉已咬出牙印的唇忽又嚅出一句。
“我又何必要人家留下?”他不答反问,感觉她小手欲要挣脱,凤瞳精光轻湛,警告意味甚浓。“别乱动。”
他没张声凶她,但敖灵儿却是一颤,被他给喝住了,怔怔地看着他撕下青袖一角,弄成条状,再将布轻缓地缠在她刚上过葯的掌心。
“待回到竹坞,再仔细为你包扎一次。”
司徒驭放开她的手。
他的掌温还明显地留在她肤上,那古怪的惆然心绪因他的撒手而升起,她十足矛盾,明明喜爱他的陪伴和碰触,却一直狠心地逼自个儿别去在乎。
“灵儿。”温息轻扑她微垂的额,扫弄着她的刘海。“抬头看我。”
她闻声不动,瞅着自个儿的手,下颚却被扳起,望进男人深邃有神的眼底。
“为什么气恼?”他问,温文表相不复见,指尖的力量、五官神态,再再显示出非得到答案不罢休的决心。
“我没”掐住下巴的指劲加重,勉强她去面对。
他凭什么强迫她?他、他又不是她的谁!
她心中气苦,一时忘记手上有伤,两手用力地推开他,突来的刺痛让她冷抽了口气。
“灵儿!”司徒驭又气又怜,忙揭开布条再一次检视她的伤处,见血珠挤破那层殷紫薄膜,流溢了出来,他心窝一窒,不禁叹息。“你啊,就不能安分些,好教我放心吗?”
听着他无奈又近似安慰的话语,低柔嗓音如韵,悠悠荡荡,在她心湖浅漾,而那股酸涩滋味毫无预警地钻进鼻腔和眼眶里,竟让她软弱得想哭。
待他重新裹好她的手伤,俊目一抬,便瞧见她微红小巧的鼻尖儿,以及蓄含着水气的眸。
深凝着,他淡淡勾唇,粗糙指腹刚碰触她的颊,那泪珠恰恰从她眼中滑落,滴在他手上。
“我我不哭的”鼻音甚重。
闻言,他笑弧深了深。“好。不哭。”像是附和着她的话,亦如静言慰藉着她。
这姑娘倔强与脆弱的矛盾交错,一向是他最无法抵挡的模样。
他趋身向前,展袖搂住她,唇印在她腮畔与发鬓上,在她轻红的秀耳边低语:“为什么气恼?”
身子被他的体热煨得好暖,敖灵儿开始懂得眷恋,不愿推开了。听见他一再追问,她下意识咬咬软唇,声音埋在他胸前低低逸出。“你、你对不起云姐”
“喔?”好看的眉型斜挑,见她香腮若桃,尚沾着春雨凝露,显出难得的小女儿家娇态,他又俏悄降唇,吮掉那忘了落下的珠泪。
敖灵儿吸吸小巧鼻头,半合眼睫,觉得有些难堪,却仍是赖在他怀里不想动。
她想,她真的完了。
从小到大与人打赌,她向来无往不利,就这一次,非赢不可的这一次,竟输得好惨。
这一回啊,不是只对他的亲吻有感觉。她想起许多、许多旧事。想起他年少时的爽朗俊脸;想起他头一回拉着她跃进江里泅泳时,她的尖叫声和他的开怀笑音;想起他俩总爱在雨后钻进茂密竹林里,寻找刚冒出头、最最幼润的春笋,就为了替云姐煮一碗鲜嫩笋汤。
她渐渐想起他曾给过她的温暖和欢笑,原来,那些畅意快活的日子一直在她心底深处。
他决然出走,她的心承受不住,在不知不觉间将那些美好的记忆悄藏了,怕一而再、再而三地思及,会痛到浑身空虚。
灼人的热意在胸臆中滚动,她重重一吐,又道:“这些天不断来寻你的夫人、小姐和姑娘,没一个比得上云姐,你当年没将云姐的情意珍而重之,现下却跟她们跟她们胡混!”
这指责未免太重了吧?唉唉。司徒驭好气也好笑,无奈中尚有淡淡蜜味。
“我与芝云之间,咱们不是谈过了吗?她的情有独钟,我满怀感激,但男女间的感情不能是这样。我当然喜爱她,喜爱至极,却是以一个兄长的身分关怀她,做不到她冀望我达到的地步。”略顿,他忍不住吻了吻她轻颤的俏睫,沉声似带笑意。“还有啊,灵儿咱俩打小一块儿混到大,除了跟你胡混,我还能跟谁去?”
“我才没跟你胡混!”闷声抗议。
“没有吗?”
“才没唔唔”她扬高脸儿,原想瞧清他,可如此一来,朱唇角度恰好,馨香萦逸,他的舌轻易便窜进她的檀口中。
他的吻全然脱离他给人的温文表相,舌如灵蛇,狡猾地在那片小小的柔润里纠缠、肆虐。他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微微挺身,热烈的卷缠缓缓变作绵长的吮吻,舔抚着她微肿的唇瓣,许久后,又缓缓分离。
他的额抵着她的,两人鼻尖轻碰,彼此的气息都极为不顺。
合眼,他努力召唤着自制力,内心不由得苦笑。
他绝非纵欲之人,对他深具好感的姑娘所在多有、不计其数,他一向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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