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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香觉察出陈梦的怒气,忙低声解释道:“梅白她们几个一向尽心,怕是姑娘想清静嫌人烦,把她们赶回屋去了。”
听梅香如此说,陈梦的怒气才消了些,只是,就是主子任性,这当丫头的这个时候也不能由着她啊。若是口渴了,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难道还叫一个病人自个儿爬起来动手不成?看来这些丫头也是要好好说说才成。
梅香点燃烛火,陈梦走到床边,接着烛火往平福瞧去,却见她闭着双眼,但脸上发白,皱着眉头,咬着嘴唇,似乎在忍耐着某种痛苦,不由大惊失色,忙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玉琳,玉琳。”
玉琳是平福的本名,是平福告诉他的。从此以后,他就改唤她的名字,这让陈梦有一种满足感,因为别人都唤她为平福,甚至连她的好妹妹平常也唤她福儿姐姐,只有自己,却可以和她的爹娘一样,唤她的名字,玉琳。
平福本来睡得好好的,突然觉得肚子痛了起来,而且这股剧痛痛得叫人难以忍受,她在床上不停地翻滚,忍耐着,希望它能早些挨过去,然而,却越来越痛了。
这时,有一个声音在温柔地叫着自己的名字,是谁在叫我?
平福不由下意识地伸出了手,似乎想抓住什么似的,嘴里喊到:“娘,玉琳好痛。”
陈梦不由摇头失笑,到底还小,不论平日里表现得多么成熟有条理,生病的时候还是会叫娘。只是,自个儿哪里像她的娘呢?自己可是个大男人。话虽如此,他仍是握住了平常的手,温柔地哄道:“娘就在这里啊,玉琳不怕,很快就不痛了啊。”
“玉琳好痛啊。”平福却一个劲地嚷,眼角不停有泪水流下:“娘,玉琳不想练琴了,实在太累了,手都弹出血泡来了。”
原来那么小的时候玉琳的娘就让她学琴啊?而且还起了血泡。陈梦一阵心疼。
“好,咱们不学了。”
今天的娘好温柔啊,平福变本加厉,一本儿把好多堆在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玉琳也不想背诗,太多了,玉琳记不住,娘不要打玉琳的手心,好痛。”
“好,咱们不背了。”
“还有,玉琳想跟爹说话,娘为什么不让玉琳跟爹玩?我看别人的爹都把她们放在肩上的,玉琳也要。”
“好,玉琳想怎么样都行?”
平福一个劲儿地说着,不停地流着泪,陈梦将她抱了起来,像个孩子似地哄着她,心里充满了怜惜,原来从那么小的时候,她就受了这么多的苦。不由也对玉琳的娘有些不满了起来,哪有逼着这么小的女孩子学这么多东西的?也难怪玉琳小小年纪,就懂这么多了,完全就是被她娘给逼的。
梅香在一边默默地瞧着,不知不觉也已经泪流满面,原来姑娘从小就受了这么多的苦,然而,姑娘却从来没有说过,总是这么温和地笑着,面对每一个人。姑娘,实在是太辛苦了!
“啊,娘,玉琳,好痛,肚子好痛。”
平福大叫了一声,突然睁开了眼睛,却发觉自己被一个人抱着,抬头一望,却是陈梦。不由羞愧欲死,难道自个儿一直以为是娘的,其实是这个男人。平福的脸红得不得了,又是一阵剧痛传来,她闷哼一声,再不肯像刚才那样大叫了,只咬紧了嘴唇,默默地忍耐着。
只看得陈梦心疼不已:“梅香,去弄个热水袋来给姑娘捂着,听说这个肚子痛的时候有用。”
“是。”梅香应了一声,立马出去,不一会儿就拿了个热水袋回来交给陈梦。
陈梦拿着热水袋,就往被子里放。
平福大羞:“让我自己来。”
陈梦的手已经伸了进来了,听了她这话,忙缩了回来,脸上也有些尴尬,刚才一时情急一下意识地就放了进去,也没想这么多。现在却有些不好意思了,眼神也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敢瞧向平福。
突然,他的眼光凝在了自个儿的手上:“血?”
他大惊之下,脸都白了:“玉琳,你哪里受伤了?快给我看看!不,还是快请大夫。不,还是得先包扎一下。”
血?平福和梅香先是没有反应过来,紧接着,平福的脸腾地红得不成样子了,都快烧起来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乌龙事儿?平福呻吟一声,推开了陈梦,躲进了被子里去了。
这?陈梦盯着空空的手,有些反应不过来?
梅香忍住满腹的笑:“爷,不用去请大夫了,是姑娘的癸水来了。”
“癸水?”陈梦念了这个词,过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一下子只觉得耳朵都热了起来。自个儿怎么会闹这么个笑话?这癸水他好歹也成过亲了,自是晓得了。当下吩咐了一句:“好好服侍你们姑娘。”说完就一溜烟地跑了。
见陈梦走了,平福这才从被子里露出头来,和梅香两个互视一眼,突然都笑了起来。这事儿,实在是太巧了。
平福的癸水一直没来,一般姑娘家十一、二岁就来了,平福却算晚的,到现在十三岁才来。刚才平福自己疼得直冒汗,而且虽是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到底没有自个儿经历过,也就没有想到这方面。谁晓得,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主仆两个想到陈梦刚才的狼狈样,不由笑得更响亮了。
平福肚子的疼痛似乎也消了那么一点。
知道了是这么一回事就好办了,梅香去厨房里给平福熬了红枣莲子羹,乔夫人闻讯也派了婆子送来了一堆补血的药材,叫平福安心养着,这些天哪儿都不用去了。直到身体好转为止。
而回到自个屋子里的陈梦,则恨不得撞墙。
只是,瞧着那刚才留有玉琳的鲜血的手掌,却仿佛又想起她脆弱而又坚强的模样。陈梦一次对自己承认,这个女子,真的走进他的心了。让他的心都为她牵挂、疼痛。但一向讨厌麻烦的陈梦却发觉自个儿一点也不讨厌这种感觉,反而为之欢喜不已。
玉琳
光念着她的名字也是一种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