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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高过一声的咒骂和叹气。
过早的离家,让他对一切都淡漠了,以为亲情不过如此。虽然开始时还夜夜对着漆黑的墙哭泣,可是渐渐的,他忘记了,忘记自己曾经有个怪异的家,曾经有个还算疼爱他但仍旧是怪异的父亲,忘记了那个总是莫名其妙对自己发脾气的祖父和总是带着满脸的幸灾乐祸的叔叔婶婶,忘记了曾经和自己一样孤单的那张脸,那双细细的凤眼
一切的一切,都在岁月流转中飞舞着远去了,模糊了,消散了
他不知道什么会是永恒,或许身边同学的嬉闹与时不时因为时事而高涨的热情都是不久远的,都终将离去,而这一切过后,自己又在哪里?
就像生命,你无法选择**,却也找不到终点。
他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无论是沉默还是欢悦,终将消逝。
那日,他倚在教室窗边,墨黑的眸子淡淡的注视着讲台上赵宏达的慷慨激昂和围观者的群情振奋,棱角分明的唇边忍不住挂上一丝笑意。
这时,他看到霍一山领着一个穿着深褐色长袍马褂的中年男人匆匆走进教室,向自己一指:“就是他!”
他一时懵住。
那个圆脸,脸色有些发灰的中年男人也怔了怔,不过随即走了过来,双手抱拳做了个揖:“二少爷!”
二少爷?是叫我吗?
苏梓峮仍在愣着。
大概是这声老旧的称呼在这个新式的教室显得过于突兀,人群的目光已经向这边转来,连慷慨激昂的赵宏达也停止了发表演说。
苏梓峮这个从来只是在学业方面成为焦点的人物居然在此刻意外的集中了众人的目光。
他很不自在,他不喜欢被关注,只是这个人
“你是”
“二少爷不认识我了?我是苏瑞”
苏瑞?
大概见苏梓峮仍旧是一脸茫然,苏瑞只得继续强调:“管家”
直到现在,他的腰仍旧是半躬着,似乎透着无限尊敬。
管家?
苏梓峮的脑子还是有些乱,不过他倒记起一件事。
一个月前,突然从扬州飞来一封电报。
“祖父病危,速归。”
落款苏继恒,是父亲。
祖父?
眼前模糊出一个人影,似乎是浓色的布满“寿”字的长袍,右手拎着跟磨得光溜溜的龙头拐杖,一脸的阴沉与暴戾。
不过这些只是一抖,瞬间远去。
他拈着这张电报,把它放在一边,过了几日竟忘记了。然后又接到一封,沉思,再次“忘记”却没想到
“二少爷,老太爷病逝了,老爷让你立刻回去。”
苏瑞在说到这的时候,声音在微微颤抖,想来是强忍着悲伤。
病逝?
死了?
苏梓峮略有震动,但不是伤心,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那个虽然瘦弱但很强悍的老头怎么就这样死了,死亡原来是如此的突如其来
十年了,即便是逢年过节都没有回过的家;十年了,他以为永远也不会再回来的家,;十年了,他与家的联系仅存在于和父亲往来的几封不咸不淡的书信上,而现在他却在奉了父亲的命的苏瑞的恳求下,重新迈进了相隔十年的门槛。
家?
不过是个概念,他会离开的,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