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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长相、她的去处,她的喜好,甚至,连她手下有多少亲信都查不到。”

    贺容华冷冷哼了一声,道:

    “听起来挺神秘的。白明教历代左右护法都是下任教主的候选者,这代左护法皇甫,右护法车艳艳,后者喜收天奴,几次挑衅咱们,看来下任教主多半是她王姑娘,你们身处皇甫家,这左护法的心思如何?”

    王沄见何哉来到自己身侧守护,才道:

    “少庄主这样问,唉,我该怎么答呢?我毕竟是皇甫家的下人啊。”她假装挣扎着,察觉公孙云清寒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她叹息:“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皇甫家并非神秘,而是真的没落,皇甫小姐才智甚差,根本无法胜任护法之职,何况是教主之位呢?我想,再过两年,这左护法之位便会易主,闲云公子用不着再将皇甫家记下去了。”

    鲍孙云不置可否。那双带冷的俊目一直落在她的脸上。

    她视若无睹,对何哉道:“咱们也不能一直留在这里麻烦少庄主。”

    何哉点头。“是该走了。”

    她又瞥见贺容华的手指剧烈抖动着。隐疾,肯定是隐疾!

    “这么快就要走了吗?”贺容华道,招来婢女。“何兄、王姑娘,你们连杯茶水都没喝上,这样来去匆匆,倒显得我这主儿失职了。”

    “肯让我们进来上香,足见少庄主有容人之量,这样的人,将来承袭父位,老庄主在天之灵一定欣慰。”她恭维着,看着那婢女端过茶水,古少德就近接过托盘,贺容华顺手拿来再交给何哉。

    何哉先递给她,自己再取饼一杯。

    “天奴在中原不便行走,王姑娘你们可要小心,如果有难,一定要找人解决才好。”公孙云始终带点漫不经心。

    “这是当然这是当然。”她细细品茶,中原的茶真不错,有机会一定要打包带走。

    何哉、古少德也跟着一饮而尽。公孙云等诸位喝完后,才对贺容华道:

    “我将老庄主一生事迹连夜写了一份,晚些时候请少庄主放入棺里。”

    贺容华一脸感激。“闲云,多谢你了。”

    王沄见他们话题已绕开,正要跟何哉打个暗示,准备闪人也,忽地,她眼一花,腹痛顿时遽绞起来。

    “王姑娘!”公孙云第一个注意到她面色大变,他目光乍异,疾手要扶住她倒下的身子。

    哪知何哉快了一步,迅速托住她的腰身,让她倒进他的怀里。

    “姑娘!”何哉惊叫。

    混蛋家伙!她就知道愈好喝的东西愈容易出问题!腥臭的气味涌上喉道,王沄毫不忍耐地张口,朝何哉的脸上喷血泄恨。

    “什么?”

    门外,男人震愕的叫声,惊动她昏迷的意识。

    “姑娘跟我同房即可,少庄主不用差人来照顾。”这是何哉的声音。

    她挣扎半天,终于有力气半张眼眸。

    放眼所及,是陌生的床,陌生的屋子,门是半掩,可以看见外头的夜色,两抹男人的身影就在外头。

    一个是何哉,一个是那个有隐疾的贺容华?

    “你们是夫妻?”贺容华有些惊慌。

    “不是。”

    “既然不是,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总是不妥”

    “如果让人来照顾姑娘,更为不妥。姑娘在贵庄中毒,除非少庄主能找出凶手,否则何哉不敢让人随意接近姑娘。”

    “不可能!”贺容华咬牙道:“天贺庄绝不会有那种龌龊之辈下毒,那种无耻行为绝非正道所为。”

    “姑娘中毒是事实,少庄主也请大夫来看过,毒物在茶水里发现,还是,少庄主认为贵庄做不出这种事来,全是我跟姑娘故布疑阵?”

    “不,我并非这意思”那声音明显气虚,甚至有些讨好的意味。

    “还请少庄主早日找出凶嫌。”语毕,何哉也不再多谈,直接关上门。

    他来到床边,对上她虚弱的眼神。

    “姑娘中毒,昏迷好几个时辰,现在都入夜了。”他皱着眉头。

    “我知道。”她全身虚软,勉强翻身而起。

    何哉轻轻稳住她的身子,道:“幸亏当时云家庄五公子在场。他精通医理,诊出姑娘中毒,之前我已喂过姑娘葯汤,得再多休养几日才行。”

    她看他一眼,忍着不适的身子,移到桌边坐下,一口气吹熄烛火。

    顿时,屋内一片黑暗,她道:“何哉上床。”

    门外,有人抽气。

    “是,姑娘。”何哉动也不动。

    她闭上眼,等了一阵,才听见恼怒的脚步声离去。

    “姑娘没有伤到五脏六腑,但也需要休息数日。这几天,最好别运气。”

    她没张开眸,只是拿着玉箫来回抚摩着,气息有些不稳,唇色微白。

    “姑娘?”

    “何哉,你跟了我几年?”她若有所思地问。

    “不多不少,正好十年。”

    “十年了啊你说,这十年里,我中过毒吗?”

    “姑娘聪明过人,从未误中有心人的陷害。”

    “错,那是我运气好。”她慢慢张开眸,在黑暗里锁住那双男人的野瞳。“何哉,我有话问你,你过来。”

    这样的命令,何哉从不违抗,他沉默地来到她的面前。

    他一头长发,虎背熊腰,随时一拳可以打死她。现在仔细看看,何哉生得英俊,可惜少了十年前的秀美,令她午夜梦回时十分惋惜。

    说起美貌嘛,她又想起

    “你道,公孙云生得如何?”

    何哉眼里抹过惊诧。

    她叹息着:

    “到底谁传他是绝世美男子?”明明只是中上之姿,气质确实出众,带了几分清冷,举手投足优雅高贵,可惜跟人说话时总有疏离感,而那相貌除非她眼睛瞎了,否则江湖传言什么绝俗的风采、九重天外的天仙,全是狗屁不通!

    人是好看,却不是第一美男子,这令她失望不已,更证明传言不可尽信。

    “姑娘就是为了问我,公孙云的美貌?”是不是离题了?

    她扬眉,望着他,语含深远地说道:“不然要问你什么呢?”

    他撇开目光,低声答道:

    “十年前我离开中原时,公孙云已有公子之名。云家庄文有公子,武有先生,共同主持云家庄,但傅先生仙逝数年,先生之名空悬已久,公孙云文武双全,人人都当他是云家庄唯一的主子,可以说是这一代最成功的人物。”

    她似笑非笑。“这样看来,你跟他是云泥之别了。十年前你好歹也是个少年英雄,如今却是任何人都可以践踏的天奴之身。”

    “姑娘说得对。”他也不恼火。

    “出名的人物总是被神化。由此可见,中原武林这二十年来没有什么好人才,才由得公孙云飞窜出线,不难想象,如果中原再拿不出人才来,四十年后,公孙云将被形容为已经飞升成仙的人物了。”她为这可能性感到好笑。

    明知她说得夸张,何哉也顺着她,道:

    “确有此可能。当年的少年英雄里,十有七八不是如我下场,便是小时了了,大了再也精进不前。姑娘,现在你虽然无恙,但最好别太费神,我抱你回床上去吧。”

    她抿起嘴,久久不发一语,直到远处梆子声响起,她才嗯了一声。

    何哉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回到床上去。

    她闭上眼,任着何哉替她盖上薄被。

    “姑娘。”那声音低微,几乎快附在她耳边了。

    “嗯?”

    “棺木里的尸身不是老庄主。”

    她还是没张开眼。

    他再道:“有人调换老庄主的尸身,那脸是易容过的。”

    “是么?”

    “姑娘猜出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头没尾的,我要猜得出,就能比公孙云还要早升仙了。”她道。

    何哉沉默着,不再发问。他拐过凳子在床侧,就坐在那儿闭目养神。

    就在他以为她已经睡着时,他听见她道:

    “何哉,我也不是不替你想,但你看看我,今年才几岁,已有不少白发。人啊,没有那个智慧,偏要去想破头,那就会像我这样,你就可怜可怜我,我还想一头黑发再撑个几年。”

    “是我不该让姑娘劳心劳力。”

    “正好,有人下了毒,我必须休养几天,你可以在天贺庄里好好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正好”两个字,带着异样的意味深远。

    他应了声,轻声道:

    “这些事明儿个再说,姑娘早些歇息吧。”两人共处十年,几乎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头几年还不觉得,这两年越发觉得男女果然有强弱之分。她中毒后,虽立即救治,但总是伤本,需要多休息。

    她哼笑一声。“何哉,你知道为什么我老说我运气好,才能活到现在吗?”

    “”不,她不是运气好,她是

    她不用张眼也能看穿他的想法,嘴角微勾道:

    “我是运气好,但我的运气好,是建立在我的观念与习惯上。愈美味的东西愈有问题,不能碰;愈美丽的东西背后必有毒素,不能碰;愈是消魂的滋味愈要痹篇,以免中计;愈是亲近的人更要保持距离,否则容易死于非命。我一直奉行这些观念,才能活到现在,没想到我还是着了道啊”

    “他们同睡一室!”贺容华恨声道,双拳紧握。夜凉如水,他却怒火冲天。

    鲍孙云倚着廊柱,半垂着清眸,没有应声。

    “我没有想到我以为可是又不是夫妻闲云,你道她”

    “哪个‘他’?”是他?还是她?公孙云的声音,在没有月亮的夜里显得格外冷情。

    天贺庄白日守丧,江湖人来来去去,入了夜,却是分外的冷寂,冷寂到有点寒意。这样的寒意,跟公孙云的气质有些相近,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贺容华忍下气,咬牙:

    “自然是王沄了。一个姑娘,没名没份跟个大男人同睡一间,要不要脸?”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同居一室的例子时常可见,容华也不必太过介怀。”公孙云依然垂眸,心不在焉。

    “你是说,这两人没有没有”

    “应该没有吧。”这声音又带着冷了。

    “这种事还是避嫌的好。”贺容华低声道:“我本以为只会来一个,没想到会来两个到底是谁下的毒?只有王沄一人中毒,但当时有五、六杯,谁会料到她一定拿到有毒的呢?要中毒也不会轮到一个没没无闻的天奴啊!”鲍孙云没有答他。

    “闲云可猜出了吗?”贺容华十分仰赖他。

    鲍孙云折下一截细枝,状似把玩着。他问道:

    “五弟,王姑娘中的毒,可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

    鲍孙纸道:“这毒很猛,但要解也很快。这人下毒时,必定知道我专司葯理,能及时救上王姑娘。王姑娘的底不错,至多再休养几日,不会有后遗症。”

    鲍孙云双手微地用力,细枝立断。“容华,这答案已经出来了。”

    贺容华一脸茫然,最后,他道:“我只知绝不是闲云,也不是我。”

    “少庄主,闲云指的是何哉。”公孙纸提醒他。

    贺容华一怔,双眸满满不可置信。

    “你是说不可能!就算是他下毒,恐怕也是两人共谋”

    鲍孙云清寒之声如玉石相击,他毫不留情地说道:

    “信不信由你。愈是亲近的人愈容易下手,她养了一头老虎,这头老虎随时可以反咬她。”

    “闲云,可要暗示王姑娘?”公孙纸问道。

    “等她醒后就知道是谁下毒了,我们用不着插手。”公孙云双手一松,断截的细枝落在泥地上。他垂眸注视泥地一阵,再抬起脸时神色十分自然。

    “容华,你要有心理准备,天奴脸上的蛇印是特殊刺青,老五研究过,这刺青除不去。如果你要留下这个人,将来天贺庄承受的压力必是难以形容。”

    “我知道。”贺容华难得沉稳。“就算天贺庄被打回原形,被迫退出江湖,我也绝对要留下何哉。就是那个王沄麻烦些,万一她阻止何哉,或者回去找皇甫家求救闲云,你瞧,咱们是不是要先下手为强”发现公孙云正冷冷盯着他,他呐呐道:“不然,你看呢?”

    “你想要何哉留下,就不要动她。”公孙云点到为止。

    他眼一瞟,落在今晚王沄与何哉所住的客房,俊眸抹过难言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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