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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乔感觉他呼出的热气,她的呼吸急促起来。
“你是其中一个。”他的眼睛明亮地闪动,嘴角渐渐上扬。
他将她垂下的一绺发丝绕到耳后。
筱乔猛然向后退,身体紧贴着椅背。他诱惑的眼神令她心跳加速。
“你在害怕?不要害怕,小时候我还给你绑过辫子。”他笑道。
“但是经过了这么多年,我们都已经改变了许多。”她想起杨定宇说过的这句话,不自觉地用上。
“很好的一句话。”
冷冷的声音将他们的视线引到另一边。
杨心伶穿着素白色紧身泳衣,显得身材柔和美好。她斜睨他们,嘴角讽刺地微微地上扬。
“大表姐。”筱乔清一下喉咙,站起来打招呼,
“你也来游泳吗?”
杨心伶高傲地点一下头“早晨的空气很好,似乎很适合我这种寄生虫。”说罢,用余光瞄向杨茗宇他正愉快地看着她。
“筱乔,我们去散步吧。”他将浴巾围在腹部,拉着筱乔要走。
“为什么躲开我?”
杨心伶用身体挡住他的去路,在她凌厉的眼神下,杨茗宇将视线挪开。
“几天前你说我占用你的地方,现在我见你出现,主动让给你,你又怪我躲你。你以为我该怎么做才正确?”他笑道。
“少嬉皮笑脸,我的夜明珠呢?”她冷冷地问。
他叹口气“我不知道。”
“别以为人不知鬼不觉,昨天我曾经拿出来看过,之后随手放在了桌上下楼接了个电话,可是当我回去时,夜明珠就不见了。丁避家说在昨晚六点至六点半之间只有你在二楼。”她怀疑地看着他。
“那条老狗。”杨茗宇啐他一口“反正不是我,我没拿。”
“我的夜明珠好好放在那儿,总不至于自己飞了吧!”她连连冷笑,鄙夷地看着他。
“自己的东西看不住,反倒跑来问我。”杨茗宇不耐烦地说“这些天家里老是丢东西,是那个不入流的小偷拿的。”
杨心伶环抱肩膀,笃定地摇头“不是他,他也只敢偷一些不值钱的东西,我很清楚赶紧交出来。”她把手伸到他面前。
“爸爸答应人家借给他展览,一定要我拿出来,我希望你拿出来。”她说。
听她的语气,像是知道那个小偷是谁!筱乔震惊地想。如果真如她所想,为什么她不说出来?
她搔搔耳后,静静观察他们。
杨茗宇沉默一分钟,然后大笑起来“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想象力,可确实不是我。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如果你有证据的话,就叫警察来抓我吧!”他握住杨心伶的手,在她手背上吻了一下,漾起迷人的笑容“你若没有证据证明是我偷的,就请闭上你的嘴,亲爱的姐姐。”
杨心伶气极反笑“好,好,”她甜甜地道“那颗夜明珠权当我送给魔鬼作为赎回灵魂的代价。”
杨茗宇耸耸肩“你不相信我,我也没有办法。”
“信谁我也不会信你!你是一个满嘴谎言的伪君子,只有傻瓜才会和你在一起。”最后一句话是对筱乔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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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妈妈,我很好。”筱乔以轻柔的声音说“您不用担心,我一切都好,舅舅和表哥表姐也都好,嗯嗯。”“知道。”
“我会的。”
她小声地安慰母亲,终于在第十分钟放下电话。她迈着轻柔的步子走回饭厅,坐下之前先为自己的失礼而道歉。
“姑姑不应该看你看得这么紧,你已经长大了。”杨茗宇低头吃饭。
郑清轻哼一声“这就是父母和儿女的不同,现在的孩子没有一个理解父母的心,在你为他们付出一切之后,他们还会说‘这是应该的’。”
一家人沉默,他继续大发感叹。
“父母的爱是无私的,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好,孩子们。”
“是吗?”杨心伶喝口水,挑起眼皮。
她的话令筱乔的心一颤。通过几天的相处,她知道只要杨心伶介入,事情就会难堪很多。
“当然,你没做过母亲,又怎么会知道父母的想法。”郑清叹道“你们都不小了,应该懂事了。”
杨心伶脸色异常苍白,嘴角抽动一下“别的父母我不敢说,你的想法我却很清楚。”
“算了,你还是别说,就知道你说不出什么好话。”郑清挥挥手“要用一下你母亲留给你的夜明珠,就偏偏拿不出来,也不知是不是真丢了。”
杨心伶在一旁冷笑,没有吭声。
杨茗宇满足地打个饱嗝。他望着斜对面的筱乔,笑嘻嘻地说:“吃过饭你就上楼去换衣服,我带你去参观‘星坊’。”
“它在这里举行展览吗?”筱乔意外地问。
“今天是头场,你别说不去,我可费了好大劲才求人买到票的。”
筱乔笑道:“我求之不得,怎么会不去?!三年前我在家乡看过一次,一下子把我迷住了,可惜‘星坊’以后便没再到那里。没想到现在又可以一睹名画的风采。”
“星坊”每年只在三个城市举办六场展览,虽然完全私人经营,但却是国内首屈一指的画廊。
“我们”杨茗宇看一下表“现在是八点十分,半小时后在客厅碰面。”他眨眨眼睛,露出无邪的笑。
“等等。”郑清咳嗽一声,然后敲敲桌子“我有事宣布。”
杨茗宇停住离去的脚步,感兴趣地吹声口哨“伟大的父亲要下命令了。”他重坐回椅子。
杨定宇仍低头吃东西,似乎什么都没听见。杨欣容犹疑地望着郑清,杨心伶则冷峻地斜睨他,嘴巴抿成一条线。
“我们将又要多一桩喜事。”郑清微微一笑,
“欣容将要嫁给电子业巨子刘铜的二公儿刘思亮,我们将婚期定在下月二十日,欣容,好好准备,不要让我丢脸。”
“筱乔,你一定要留下来观礼。”
没等筱乔说话,杨定宇便说:“刘思亮今年三十八岁,他的前两位太太听说都被他殴打过。”他的声音冷冷的。
“爸爸,我、我不想”杨欣容怯怯地想表达心中的抗议,一双美丽的眼睛充满焦虑。
“别再说了,这门亲事已经定下来,绝不容更改。”郑清皱着眉“我不会害你的。你嫁迹去会衣食无忧不要总是没精打采的,好像死了爹似的,看见就不舒服。”
筱乔坐在欣容的旁边,偶然瞥见她放在桌下的手紧紧地握成拳,泛起青白色。
她在忍耐。筱乔暗忖,向上看去,欣容正紧咬着下唇,脸色涨红。
“我、我们只在酒会上见过一面,我不会不会嫁给他。”她说完不停地喘气。
其他人惊讶地齐望着欣容,简直不敢相信一向畏首畏尾的胆小表居然说出这些话。
“不要对我说不,你们没有资格对我说不。我辛辛苦苦把你们养大,不是要你们反抗我的。”郑清大吼。“总之,我不会嫁的。”欣容低下头,一滴泪水滴到手背上。
筱乔没有忽视她一闪而过的怨恨的目光。
一直没开口的杨心伶扬起古怪的笑容,像是自语地道:“你会的,你会顺从他的意思你逃不掉的。”
她忽然格格笑起来。
“恭喜你,小妹。”杨茗宇事不关己地笑道。
筱乔怀疑他是否明白这一切对欣容意味着什么。她不自觉地看向杨定宇,发现他正凝视着自己,她的脸一红。
“不、不。”欣容用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嘟哝,肩膀耸下。
“看来老爸打算进入电子业。”在郑清要求丁避家扶着他离去后,杨茗宇嘲笑地说了一句。
“哭什么,你早该知道有这么一天。”杨心伶望着欣容,目光却像望着极远处。不知这句话是说给别人听还是说自己听。
“他和我提过,我没同意,”欣容哽咽地道“我该怎么办我不想嫁给他。”
“别伤心,你可以再和舅舅谈谈,说清楚你的想法。”筱乔好意地拍拍她的肩。
杨欣容无声地摇摇头。
“你应该有所行动了。”杨定宇说,平静的声音如同投入河中的石子。
杨心伶一阵冷笑“怎么行动,私奔?”她尖细的眉峰挑高,身体身后靠,两臂交叉放在胸前。
“大姐,你说的是自己吧!欣容又不是你,她哪有私奔的对象?!”杨茗宇嗤笑。
杨心伶瞪他一眼,尖声道:“闭上你的嘴。她有没有情人她自己知道!”
杨欣容震惊地抬起头,慌乱地看着她。
“我可不管你们的烂事,我要上楼啦。”杨茗宇返身上楼,一会儿传来他的喊声:“筱乔,快一点喔!”
之后,陆续离开。
筱乔注意到杨定宇离开时的眼神,深沉、冷峻。
他在看着我,一直都是。筱乔心想。
饭厅只剩她们两个人,彼此想着自己的心事,相互之间没有交谈。
奇怪的一家人!在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团结起来的。不管哪种原因,攸关欣容的幸福,他们都不应该在一旁说风凉话!
筱乔叹口气,正想安慰她,恰时欣容站起身,筱乔抬头看她,她的脸上一股坚毅之色是筱乔从未见过的。
欣容离开后,筱乔仍思索着她离开时的表情,她决定做什么呢,真如心伶所说要离开?那和她私奔的会是小季吗?
她恍恍惚惚地坐着,连有人收拾桌子都没注意。直到杨茗宇下来催,她才上楼打扮一番,同他一起去“星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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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坊”高水准的展览并没有完全吸引住筱乔。她一面心不在焉地观赏,一面若有所思地回想早上发生的事。
杨茗宇不时碰见熟人,自是上前寒暄一番。他又生怕冷落了她,不时又逗逗她。过了一阵,筱乔推说不舒服,杨茗宇见状,只好送她回家,然后自己又开着红色法拉利离开。
筱乔在庭院中乱逛,一会儿走到了花园后面的林子,远远地看到前面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小季,果然是小季!欣容大概与小季谈早上的事吧。筱乔识趣地没去打搅,径自离去,回奔主屋。
在走人玄关时,丁有为在后面叫了声:“表小姐。”
“您不是和三少爷看画去了,怎么回来得这么早?”丁有为赶上前问。
“我有些不舒服。”她敷衍说。
“那可得请范医生来给您瞧瞧,家人病了都是请他。虽然我看他不见得有多少真本事,可老爷偏偏信他,就是认准了他。”丁有为摇摇头“我为杨家服务了二十几年,我的忠心老爷也明白,大小事情我也做得了半个主,可就是这知生,太难缠了些。”
“我没事的,谢谢你。”
筱乔以为他会离开,可事实上没有,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她。
“你有事?”她扬扬眉。
“没事。”
他没有说实话,筱乔看得出来。他始终带笑的眼睛骨碌地转,有种玩味的意思。
她有点生气地走开。
“二少爷今天心情似乎不大好。”他说。
筱乔停住脚,回头看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对她说这个。
“虽然他没说什么,可是谁都看得出来,他一早从吃完早餐,他一直阴着脸。”
丁有为的话仿佛说明一件事,她觉得自己似乎领略到了。
他的神情,暧昧的神情。真搞不明白他为什么表现出那种样子!讨人厌的眼神,可是它却时常出现在丁有为的眼里。那是探查别人的眼睛,像是躲在黑暗角落窥视众人的恶魔之眼。
她感觉这个家似乎每个人的背后都贴上了这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