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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
纳果大声吼道:“你不要靠近她,如果不是你,阿曼她不会死!”
“连毕摩都救不了,你有何本事?”纳川也紧守着门,泪流满面地怒视着他。
蓝风早已被毕摩宣布的消息击垮了,他痛苦得忘了他们有着一样的悲伤,此刻他将挡住他走向阿曼的人统统视为敌人。
于是他双目赤红地握紧拳头,全身肌肉紧绷,浑身充满了腾腾杀气。
所有的人都戒备又惊惧地看着他。
“蓝风,不要!他们是我的哥哥,是爱我疼我的哥哥,你不能伤害他们啊!”阿曼目睹这一切却无力阻止,只能哭泣地叫喊,她嗓子嘶哑,可她还是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蓝风。
怒气冲天的蓝风在运功双掌时,忽然心底彷佛传来阿曼哀伤的哭泣:“蓝风,不要!他们是爱我疼我的哥哥,你不能伤害他们啊!”他的脸色遽变,聚集全身的劲道随即散去,他颓然地哀求道:“请让我进去,阿曼是我的妻子,你们无权阻止我!”
也许是他骤然改变的神态震撼了他们,也许是他哀伤的语气感动了他们,纳果和纳川无语地退到一边,蓝风进了门,毫不犹豫地将房门关上。
只有在这时,他才让自己的脆弱表露无遗,他跪倒在阿曼身边,用他温暖的唇轻吻她毫无生气的面颊,将头埋在她冰凉但仍柔软的颈间,双手紧紧握着她的手,肩头不断的抽动。当他抬起脸来时,他憔悴的面颊上满是泪水。
蓝风的心痛苦万分,他不敢相信昨夜那个热情洋溢的女孩会在某个时候,也许是今天或者明天,就要永远停止她的微笑与眼泪:水远地离开他
“喔,不--”他握住阿曼的手喊道:“阿曼,如果你死了,那我怎么办?”
他凄凉的声音令拉拉难掩伤痛地急步奔离房间,令飘浮在空中的阿曼心碎成片片。
“喔,蓝风,我没有死,我在这里!”她大声地叫喊,可是他无动于衷;她又转向屋外的阿爸和哥哥们,大声地呼唤,可是他们都在哭泣,无人理会她。
神虎劝她:“别喊了,你们身处两个世界,他们是无法听见的。”
“喔,万能的天神,求你帮助我,不要让爱我的人伤心!”阿曼哭泣着走向蓝风。
“蓝风,我没死,有你在,我怎么舍得死呢?你说我是你的妻子,我好高兴,真的好高兴”眼泪像决堤的洪水肆意流淌,阿曼无助地哭泣。
“你们无法沟通,他们也看不见你。”神虎无奈地带着她往天庭飞去,让她远离了自己深爱的人们。
当嘴里尝到苦涩的泪水时,蓝风以为是自己的泪,可是越来越多的泪水涌入他的唇间,他惊讶地抬起头,注视着眼前这张依然俏丽动人的脸,他擦干净她脸上的泪痕,果真看到新的泪水不断地从她紧闭的眼里流出。
他的心狂喜地跳动,他紧紧地抱住阿曼。“阿曼,喔,阿曼,你没有死,我知道你不会这么狠心地离开我”
他跑到门口,拉开门大声喊:“阿曼没死,她在哭,她在流泪啊!”悲伤的人们蜂拥而来,黔岭王几个大步跨入房间,他一夜之间苍老许多的脸上老泪纵横。
毕摩再次握住阿曼的手腕,闭目切脉,再探手入被。
对他大胆的举动,其它人毫无反应,蓝风却往毕摩身前跨了一步,纳葛急忙拉住他,示意他稍安勿躁。
片刻后毕摩张开眼睛困惑地沉吟道:“方才切脉,公主内关穴、腹沟动脉均未能触及,故我判公主伤势难治,劝大王备公王后事但此刻再切,内关穴震动,腹沟脉仍无法触及,这倒是从未见过的事。内关震动,显示公主五脏受损严重,但腹沟无动,则意味着伤者无治”
“那阿曼还有救吗?”黔岭王急切地问,所有人都将企求的目光投向那天神的使者,他们最信任的智者。
然而毕摩微微摇头,令他们的希望化为泡影。
毕摩再俯身细看阿曼的面色,观察她的呼吸,最后哀声叹道:“虽内关有力,但公主面无血色,气息微弱再看她的口腔--”
说着,他托起阿曼的下巴,想扳开她的嘴巴,可是怎么都扳不开。
蓝风怕他伤着阿曼,急忙接手,只见他两指稍压,阿曼的嘴就张开了。毕摩诧异地看看蓝风,但也没说什么,立即俯身查看,并脸色遽变:“果然,公主内脏受创,血流倒灌”
话没说完,殷红的血从阿曼口中涌出,蓝风急忙抓起枕边的手帕细心地为她擦拭,很快,整张手帕都被浸红了。
看到那血,黔岭王相众王子都唏嘘不止、泪如雨下。
“毕摩,难道没有办法救她了吗?”纳葛不甘心地问。
毕摩无力地摇头。“我们唯一可做的就是让她安静地走。”
日子一天天过去,阿曼的情况毫无变化。庄园内失去了往日的安宁,也没有歌声、笑声,每一天大家都期盼从毕摩的脸上看到公主好转的讯息,可是每一天他们都失望了。
静寂无声的夜,清风将忧愁传向山的远方。
蓝风坐在床边,他脸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但他心上的伤口却难以愈合。他没有焦点的眼愣愣地凝望着窗外,晦暗的心情一如对面山顶上浓厚沉重的云。
良久,他将目光转到床上平静地躺着,彷佛沉入一个长长甜梦的睡美人。
“阿曼,别睡了,整整二十九天了,醒来吧。”蓝风轻轻地抱起她,边为她翻身揉捏,边伤感地同她说话。“你又作梦了吗?梦中有我吗?”
“啪!”突然一声清脆的声响,一颗珠子滚落在地上。
蓝风俯身捡起一看,原来是当初水娃妹子给阿曼的那颗寒宁珠。
摩挲着那光滑的珠面,蓝风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了当初南宫翔对阿曼说的话:“这可是既能做装饰,又能祛毒治内伤的名贵珠宝”
“治内伤?!”蓝风的心“怦怦”狂跳,彷佛在黑暗里看到了一线光明。
看着这颗鸽卵大的珠子,见它色泽光亮,坚硬如石,不像是能够吞服的葯丸。他真后悔当初没有问清楚这颗珠子的使用方法。现在就算立即派人去求答案,恐怕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阿曼此刻是命在旦夕,怎么可以等呢?
“能做装饰,能祛毒,能治内伤”他把玩珠子,反复琢磨着南宫翔这番话的意思,再想起以往的一些经历,他心里若有所悟,决心一试。
他将珠子置于掌中,双掌合力,运气碾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无法施力于珠。于是他只好找来拉拉,要她为自己找一付碾葯的研臼。
最初,拉拉和其它人一样对蓝风很不谅解,认为都是因为他,才使公主遭此劫难。但后来看到他的悲痛和不顾自己的伤势,不眠不休地照顾公主,大家被他的真情感动,就连最倔强的纳果也对他转变了态度,于是没有人再怪他,并且都很关心他。
拉拉很快送来了大理石做的研臼,蓝风先将珠子研成粉末,再将其溶于水调成液状。然后托着阿曼的头,在拉拉的帮助下将液体慢慢地喂进阿曼的嘴里,然后轻点她的穴道,让她将液体吞咽下去。
尽管拉拉不明白这是什么葯,但仍按照蓝风的指示帮助他。
将阿曼放回床上后,蓝风感激地对拉拉笑笑。
随后他坐上床,将双掌平贴在阿曼腹部的气海穴上,闭目运功催动她体内的血液流动,以帮助灵葯发挥疗效。
看到蓝风逐渐涨红的双颊和额头上不断泌出的汗水,拉拉不敢离开,她安静地坐在旁边,看护着这两个孩子。
时间慢慢流逝,不知过了多久,蓝风感觉到他手下的肌肤渐渐有了热度,且感到阿曼的脉搏有了明显的震动,他的心踏实许多,更加专心地运功。
汗水从他的额头流下,他的胸口和背脊都湿透,头上冒出腾腾白气。
一直守候在他们身边的拉拉看到他的脸色越来越白,担心地往门外走去。
不久,毕摩、大王和几个王子们都来了,他们震惊地看到蓝风盘腿端坐在阿曼身边,双手置于阿曼腹部,满身大汗,脸色苍白,一层淡淡的白色雾气环绕在他的头顶。而阿曼虽然依然闭目安睡,但她的脸上已经泛出红色的光晕。
“蓝风”纳果正要开口,却被黔岭王制止。
“安静!”黔岭王面色沉重地坐在床边的凳子上。
大家都看向替阿曼把脉的毕摩。
毕摩放下阿曼的手,轻声说:“不要急,他是在为公主疗伤。”
霞光普照的天界,天神对神情落寞的阿曼说:“公主殿下,你那么哀伤,如何去见你的夫君和父兄呢?”
阿曼抽泣着说:“见到他们又怎么样?他们都看不见我”
“他们现在可以看见你了,你要不要回去呢?”天神微笑着说。
“要,我当然要!”阿曼闻言,精神一振,急切地看着和蔼可亲的天神。
“那好,你回去吧。”
“真的吗?”阿曼惊喜万分地问。
“是的,时辰已到,元神即散,你赶紧归体吧!”天神说着一挥手。
一片云雾展开,阿曼看见了黔岭王族庄园,她兴奋地大声说:“谢谢天神!”
“不,你该感谢你的丈夫和爱你的人,是他们给了你机会。”
天神慈祥的声音将她送入一个如梦似幻的意境,接着她听到许多人的惊叫声,同时感觉到浑身暖暖的,十分舒坦。
“看,阿曼的眼睛动了!”
“她的手也动了耶!”
“蓝风,你可以收功了”
在一片吵杂声中,阿曼缓缓张开眼睛,看到一张张她熟悉并挚爱的面容。
看到她睁开眼睛,蓝风终于如释重负,将近十个时辰的运功耗尽了他所有的能量,数十天的焦虑终于在此刻得到全然释放。
“阿曼!”他双手紧握着她的手,泪水夺眶而出,然后颓然倒下。
“蓝风”阿曼虚弱地喊。
“蓝风!”纳葛众兄弟大声喊。
毕摩将蓝风扶平,让他躺在阿曼身边,轻声说:“不要急,他只是疲劳过度,再加上激动,所以晕倒了,好好睡觉后就没事了。”
“蓝风”阿曼沙哑地喊着,流着泪伸出了手。
黔岭王将女儿的手放进蓝风的大掌中,对她说:“给他力量,我的孩子,就像他所给你的!”
天亮了,愁云惨雾终于消散,黔岭王族庄园的人们也恢复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