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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之见秀今立刻就带着传名走了,一点都没觉着把自家姑娘独自落下有什么不对,眉头跳了跳,忍不住开口道,“姑娘下次出门还是多带几个人的好,有什么事也多几个人跑腿”。
仇希音勉强笑了笑,“多谢郡王挂心,我没事了,郡王还是去忙正事吧”。
允和听着恨不得跟着点头,郡王啊,那可是仇四姑娘死了,杀人的还是太子!您再不过去主持大局,那场面谁也撑不住啊!
“不急在这一会,我等你吃完药,允和,去桑榆院叫个能主事的丫鬟来”。
允和应声而去,偌大的水榭便只剩下了宁慎之和仇希音。
仇希音沉默了一会,抬眼看向宁慎之,眼角一滴眼泪无声滑下。
宁慎之呼吸一滞,正要说话,就听仇希音干哑的声音响起,“郡王,四妹妹死在太子手里,以母亲的性子,必不肯善罢甘休”。
宁慎之眉目微凝,“姑娘的意思是?”
仇希音又垂下眼,“我听说南川有一位董琦先生学问高深,如果能请到谢氏书院授课,必是天下学子之福,只那位董先生性子孤高,不是小舅舅亲自去请,定然是请不到的”。
宁慎之立即明了,这是要将谢探微送出是非窝了,俯身行礼道,“姑娘放心”。
仇希音瞧了他一眼,心情复杂,他竟是问都不问一声就将事情揽了过去,而她,竟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能自然地张口让他帮忙了……
宁慎之到底还是等仇希音吃了药,又将她送回了桑榆院才匆匆出了仇府,夜里将近子时,仇老太爷才回了仇府。
仇希音正在抄经,听了消息忙赶了过去,短短半天时间,仇老太爷就像老了十岁,乌鸦鸦的黑发中冒出星星点点的银白,见仇希音脂粉不施,钗环不戴,裹着件半旧的披风张惶迎了过来,快步上前一把握住仇希音的双手,眼泪就掉了下来。
仇希音心头一跳,“祖父,怎么了?”
仇老太爷挥退下人,压低声音开口,“音音,恃姐儿是真的没了,你母亲还给仇家惹上了灭门之祸了!别个儿,祖父管不了了,你这几天收拾收拾,赶在你四妹妹发丧前嫁去宁郡王府,总是还能保住一条命的”。
仇希音已经冷静了下来,沉声开口,“祖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什么灭门之祸?”
仇老太爷刚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你那个母亲,竟然,竟然敢对太子下那样的狠手!她怎么敢!怎么敢啊!”
仇希音心头咚地一声猛跳,忙追问道,“母亲怎么了?”
仇老太爷越发悲愤,“我没见到太子,只听郡王说,太子右手手被你母亲废了,右眼眼珠更是生生被你母亲抠了出来!那个毒妇!她怎么下得了手!”
仇希音愕然,谢氏,竟然手段激烈至此!
她故意锦衣玉食地供着仇不恃,又给萧寅下能使之性情暴戾的药,就是要让萧寅怀怨在身,药力发作时和仇不恃起冲突。
两人一起冲突,小珠就有机会下黑手,嫁祸到萧寅头上,又让兰十九将萧寅藏起来就是要引着谢氏在所有人之前找到萧寅。
谢氏因为谢嘉木与仇不遂珠胎暗结,大庭广众之下就要杀谢嘉木,后来更是因为仇不遂之死,恨不得杀光谢家大房,遇到害死仇不恃的萧寅自然也不会客气。
可萧寅毕竟身份特殊,仇不恃以为她至少会看在他一国太子的份上先去请示孝成宗。
而以孝成宗对萧寅的厌恶和对谢氏的恩宠,一定会先废掉萧寅的太子之位,再名义上圈禁他,实际上却将他交给谢氏。
萧寅落到谢氏手上,看碧枝就知道了,谢氏一定能好好让萧寅知道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她孩子的仇也可算是报了。
这过程中,只要她拖住宁慎之,不让宁慎之出手维护萧寅,就一定会得到她想要的结局。
她没想到谢氏竟性烈至此!
仇希音一时竟不知自己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仇老太爷只当她是吓住了,拍了拍她的手,强打精神安慰道,“本来郡王已经吩咐将事情先压下去,不想你母亲竟是自行去了皇宫请罪,瞒是瞒不住了。
好在郡王对你,对仇家都算赤诚,保你一个总是能够的,你回去将嫁妆好好清点清点,尽快嫁到宁郡王府去”。
仇希音心下略松,在萧寅和仇家之间,宁慎之选了仇家,孝成宗又对谢氏百依百顺,至少仇老太爷口中的“灭门之祸”绝无可能。
“祖父,郡王呢?”
“也进宫了,说要为你母亲斡旋,”仇老太爷恨声咬牙,“如果不是会牵连到你们,那个谢氏,被皇上五马分尸了才好!那样的祸事也敢做下来,真当她是王母娘娘了不成!”
仇老太爷说完又猛地意识到谢氏是仇希音的亲娘,重重叹了口气,“乖孩子,听祖父的话,这些事你不要担心,将嫁妆清点好,等着出嫁就好”。
仇希音听得心头发软,安慰道,“祖父也不要过于担心了,皇上一向恩宠母亲,又有宁郡王斡旋,事情不一定就会那般糟糕的”。
仇老太爷想说,你小孩子家哪里知道伤害皇储是什么样的罪名,又将话咽了下去,又重重叹了口气,吩咐她回去歇着,自回了院子不提。
……
……
第二天一早,仇希音就收到了谢氏于凌晨已经回了府的消息,紧接着昨夜无华庵忽起大火,乃是萧寅蓄意放火,杀害仇不恃,证据确凿,已被孝成宗禁足东宫的消息。
果然,宁慎之和孝成宗联手保下了谢氏。
仇希音收到消息时在抄佛经,听慧中说完也没有停下的意思,慧中觑着她的神色问道,“姑娘不去瞧瞧夫人吗?”
仇希音抬眼看向窗外碧绿的芭蕉,眼前浮现的却是谢嘉树吐血晕倒的模样,“去将芭蕉砍了,还有樱桃树”。
慧中愣住,仇希音转眸看向她,清亮的眼中寒意凛然。
慧中心头一颤,忙低下头去,“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不多会,阿右来报,宁慎之求见。
仇希音想不通他还有什么必要来见自己,命将宁慎之迎往水榭。
阿右笑嘻嘻扶着她往梳妆台前走,“姑娘,您和姑爷的亲事都定下来了,何必这么外道,见面还要定在什么水榭?在花厅岂不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