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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确实如此,不过你们的忧虑有一个前提,那便是再一次提出军费的要求,建立在毫无道理的基础之上。”
“正因为如此,如果蒙森特郡财务上面的那个巨大亏空,无法彻底显露出来的话,会遇上最大麻烦的永远是你们,除非魔族再一次发起进攻,将你我和所有人全部送入地狱深渊。”霍德不以为然地说道。
“暴露那个巨大的亏空?”特立威显然有些惊讶,他皱紧了眉头思索了片刻之后问道:“这样一来,老威利不是得担负起所有责任?难道你打算让大塔特尼斯背上所有的黑锅?”
“你认为我会如此愚蠢吗?塔特尼斯家族此刻已然成为了丹摩尔最为灼手可热的明星,这个家族之中的每一个成员获得的不仅仅是陛下的赞赏,更有绝对的信任。将那个黑锅丢给大塔特尼斯,最终会被砸到的只能够是我们自己。”霍德连连摇头说道。
“那么就是说,老威利将是受害者,我一直以为你的巴甫最好的朋友。”特立威有些不屑地说道。
“没错,巴甫确实是我的朋友,而且是最好的朋友,我非常清楚巴甫曾经三次向他的父亲老威利推荐过我,不过老威利绝对不是我的朋友,我同样也清楚,他不但没有帮过我,当初我受到其他人的推荐有机会担任制造监督的时候,正是他搁置了那个提议,哼哼--,有人拜托他将那个职位给另外一个人。”
“我相信,你非常清楚自从那位新的制造监督上任之后,你们手里的武器和箭失和以前有了多少不同,那个家伙在每一支箭失上面抠走了一厘五。我的朋友,这就是现实,如果不铲除这些家伙,最终死的就是你们,而你们一旦完了,我们也别想留下性命,我甚至想过和大塔特尼斯一样离开这个地方,但是我最终也恨不下心来,不得不承认,我在很多方面比不上那个人。”霍德用异常冷漠的语调说道。
“这样说来,你并非仅仅只想回报老威利当初对你的压制,想必你的手里还有另外一份名单。”特立威问道。
“难道你和你的哥哥还没有从已往的蠢事之中吸取教训?当初你们选择了郡守大人,他不仅仅是个相当愚蠢的家伙,最致命的是眼光短浅,他只能够看到鼻子底下一寸左右的地方,嫉妒、贪婪、愤怒,任何东西都能够轻而易举地蒙蔽他的眼睛。”
“不过挑选了他作为盟友的你们想必眼光更为短浅,你们选择了一个只会将你们送上绝路的家伙,现在你们是否已然看清,你们的盟友正在替他们自己也在替你们挖掘坟墓。”
“事实上,最近我一直在怀疑克曼狄家族的智力,事到如今你们仍旧给予那些正在置你们于死地的家伙以庇护,是你们那强硬无比的态度,让统帅部派出的调查团难以进行裁决,他们并非没有权威和实力,只要关闭通往北方的所有通道,并且向丹摩尔的国民宣布,你们是叛逆,恐怕用不了三天时间,克曼狄家族和你们的部下将束手就擒。”
“统帅部派出的调查团之所以没有那样做,我相信更多的原因是因为你们是军人,而且是拥有功勋的军人,对于你们的爱护和宽容,同样也令他们无法对付那些原本应该被清除的蛀虫,投鼠忌器是他们此刻最大的难题。”
“我相信,此刻克曼狄家族在统帅部和参谋部的眼里,已然沦落为不肯听话的坏小子,不知道,这是否就是你的哥哥和你拼死拼活想要得到的东西。”
“同样我相信,统帅部和参谋部在国王陛下的眼中也正变得越来越难以信任,之所以这样的原因,仍旧在于你们,正因为如此他派出了第二支调查团,这显然便意味着他对于军方已然失去了耐心和信任。”
“我的话已然说得足够明白了,我并不打算小瞧你的智力,不过我还是非常愿意告诉你另外一个消息,国王陛下的慷慨无私并非虚妄不实的赞颂,他至今仍旧没有彻底关上他那恩赐的大门。”
“因为担心第二支调查团有失公允,他暗中派遣了一位微服私访的钦差大臣,那应该是一位王室的远亲,一位不知姓名的公主,为了公允那位王室的远亲甚至比第二支调查团更早来到北方。”
“此刻她们就在这里,在这座房子里面参加舞会,是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令她们的身份得以暴露,你应该听说过凯里虚所拥有的怪癖,他喜欢检查别人马车上的钢印,谁会没有事情去这样做,钢印上面又能够看出些什么东西?但是偏偏这一次就是如此凑巧,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马上带你去欣赏一下那辆马车。”
“一辆两轮轻便旅行马车,却拥有着最为精致的钢套轴承和满布的弹簧,以及王室第一御用工厂的钢印和血统纯正优良的骏马,凯里虚对这辆马车的估价是三十万金币,和这座宅邸一样的价钱。”
“不过这还没有算上马车后部,隐藏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之中的一枚纹章,玫瑰花瓣形状的盾牌,你和你的哥哥或许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不过你们可以问问葛勒特侯爵,他对于纹章学肯定有些研究。”霍德不紧不慢地说道。
所有这一切显然已经超出了特立威原本的预料,他茫然地站在那里愣了好一会儿。
“带我去看看那辆马车。”特立威突然间说道。
“如果你不在乎肮脏的话,我非常愿意,不过我得警告你,那上面沾满了老威利的唾液。”霍德站起来说道。
看着少年那黯然离去的背影,霍德的嘴角挂起了一丝冷笑,他仰头望着星空,已然很久未曾象此刻一般心情舒畅了。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间远处传来巴甫的声音:“霍德,倒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特立威不辞而别?”
“噢--我的朋友,我相信你只是来向特立威表示抱歉的吧。我猜想你根本无法劝服你的父亲,因为蒙森特郡的金库里面根本就没有多少金币。”霍德淡然地说道。
“嗨--事实上我应该感到庆幸,特立威的离开令我用不着为了如何面对他而感到忧愁,在这件事情上我感到相当惭愧。”巴甫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
“我相信,你之所以感到惭愧,更多的原因是为了你已然知道,一部分钱的去向吧。”霍德笑了笑说道:“你的父亲伯爵大人在书房之中和郡守大人进行的密谈,恐怕是在核对金额和帐本吧。”
听到这样一说,巴甫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根本无力反驳。
“我的朋友,你是否愿意听从我一个忠告?”霍德缓缓地说道。
“噢--对你,我一向信赖无比,你是我们之中最高明的一个。”巴甫用异常诚恳的语调说道。
霍德只能够用一声咳嗽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显然这种信赖对于此刻的他是一种负担。
“我的朋友,你是否想到过暂时离开蒙森特,到其他地方避避风头?或许这里很快便会风云突变。”霍德叹了口气说道。
这番话显然令巴甫猛然一惊,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好朋友。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刚才不是说过,那位小姐或许是所有人的希望吗?”
“不、不、不。”霍德连连摇头说道:“最糟糕的事情,或许未必来自于调查团,就在我刚刚看到特立威之前,也根本未曾想到一件事情,或许郡守大人和你的父亲,同前线军官们的蜜月期已然过去。”
“我的朋友,就像你没有办法劝服你的父亲,你的父亲没有可能将填补进财政亏空里面的金币拿出来,郡守大人不可能遏制住他贪婪的对于金币的渴求一样,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你们所无法扭转的。”
“巴甫,平心而论,如果你站在那些军官们的立场之上,你将会有什么样的感受?统帅部的调查团刚刚受到重大挫折,因为克曼狄家族力保郡守大人和蒙森特的官员。”
“正因为如此,几乎每一个人包括我在内,都认为这种联盟永远牢不可破,但是此刻,当我看到特立威那愤怒的神情,当我看到你无可奈何地返回这里,我突然间想到,那笔给得异常爽快的巨额军费,或许是大塔特尼斯手持的利刃。”
“就那么轻轻地一挥,你们和军队之间,那原本看上去牢不可破的联系,便已然出现了无可弥合的裂缝,我不知道特立威的不告而别是否便意味着联系已然被彻底斩断,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最好先替自己留条后路。”
“如果没有那些军官们撑腰,郡守大人的位置根本就岌岌可危,想要弄掉他的人数不胜数,事实上就连军队高层里面,这样的人都不在少数。据我所知,葛勒特将军便视他为罪魁祸首,他之所以隐忍不发只是为了保全克曼狄家族和那些军官们。”
“而你的父亲,同样难以保全,没有人比你更加清楚,你的父亲在这件事情上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难道伯爵大人真得仅仅只是得到了守备的职位和这座宅邸?”霍德摇了摇头,显然他对此丝毫都不相信。
“难道已然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挽救这一切。”巴甫焦急地问道。
“有!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让你的父亲将已然分发出去的军费重新追讨回来,让郡守大人吐出他曾经吞没到肚子里面的所有东西,将这一切都交给特立威,让他带给克曼狄伯爵。”霍德淡然地说道,他非常清楚自己所说的一切根本就没有可能,那些军费恐怕早已经被用来偿付债务,或者根本已经被挥霍殆尽,而那位郡守更是一个贪婪无比同时又短视的小人,想要夺走他的财产除非砍下他的脑袋。
正如霍德预料的那样,巴甫的脸上显露出无奈的神情。
霍德此刻已然无话可说,他只能够轻轻拍了拍巴甫的肩膀,这是他唯一能够给予的安慰。
看着巴甫那同样充满失落和彷徨的背影,霍德感到有些无可奈何,他重新抬起头仰望着星空。
此刻他只希望能够冷静一下,因为他的心中充满了各种情感--发泄怨愤之后的轻松和满足,报复之后的喜悦和满足,对于未来美好前程的憧憬和想望,还有那淡淡的背叛朋友的愧疚。
无可否认,这确实是背叛,背叛曾经信赖过他,并且给予他许多帮助的朋友。
不过只要一想到老威利,霍德又不感到这种背叛有什么可耻的了,因为是老威利首先背叛了他。
将一切喜悦满足和愧疚的感觉全都从脑子里面驱逐出去,此刻所剩下的就只有对于未来的想望。
事实上,他一直在等待着这样一个机会,自从他听说了大塔特尼斯在京城之中的作为之后,他对此更加感到迫切不已。
一直以来他都不想承认大塔特尼斯的能力,在他看来,大塔特尼斯之所以能够获得成功,而他总是碰壁是因为他的运气欠佳,并非家族的长子,没有显赫的爵位。
但是,从京城之中传来的那一连串如同奇迹般的传闻,令他彻底心灰意冷,回过头来重新看看大塔特尼斯,他突然间发现,大塔特尼斯和他拥有着一个最大的不同,那便是大塔特尼斯谨慎却并不在乎冒险,这或许是塔特尼斯家族成员一贯的性格,只要听听老塔特尼斯伯爵的传奇,还有塔特尼斯家族幼子穿越奇斯拉特山脉的经历,所有的一切都完全能够理解。
正因为如此,他同样也打定主意,不再让过度的谨慎小心,令他继续变得庸庸碌碌下去。
大塔特尼斯在京城之中所取得的辉煌胜利,令他突然间看到了一丝光明,往崇高位置上攀登,原来并非象他想像之中的就像是爬上阶梯,在他前面的台阶上实在是站立着太多人,而且还时不时地有人凭藉着特权插到他的前面。
已往的他仅仅只是等待,或者千方百计想要得到前面的某个人的承认,一边插到稍微前面一点的位置。
但是大塔特尼斯的作为令他恍然大悟,原来登上那个台阶最快疾迅速的方法,是手持一把锋利的砍刀将阻挡在前面的人全部砍倒。
霍德站在星空之下大口呼吸着,那芬芳青草的气息,此刻在他的感觉之中,却仿佛带着浓浓的血腥味道。
他仿佛已然看到尸体成片倒在他面前的景象,这并非是他想要的,他真正需要的只不过是那空出来的位置。
而此刻,如果不牢牢把握住这个机会他实在是太对不起自己,国王陛下接二连三地派遣了两拨调查团,这显然已经意味着他的耐性已然到了极点。
偏偏这个时候,郡守这个鼠目寸光的蠢货,还激怒了一向给予他支撑和庇护的军方,这歌舞喧闹的舞会场,在特立威的眼里恐怕是最冷酷而又令人难以忍受的讽刺。
霍德相信,克曼狄家族绝对不会乾净和清白,郡守至少不会吝啬到不给他们一点好处。
但是此刻这一点点好处根本就无法弥补,他们在军队里面迅速丧失的威信,当自己最根本的基础受到威胁,那将是任何额外的利益都难以弥补。想要重新赢得部下的信任,就不得不和已往的盟友翻脸。
如果说到背叛,在这件事情上又是谁背叛了谁?
背叛者难道是郡守,因为他伤害了共同的利益?
抑或是克曼狄伯爵才是真正的背叛逆者,因为他彻底改变了初衷?
这个问题任由谁都难以解释清楚,唯一清楚地便是,这两个曾经的盟友,即将成为致命的仇敌。
霍德非常清楚,这两者之间的任何一方都别想赢得好处,事实上,所有的一切,在那位新任的财务大臣慷慨无私地批准了军费请求的时候,已然确定下来。
他感到自己越来越佩服大塔特尼斯,这个高明无比的家伙什么都没有作,甚至没有露出丝毫报仇的意思,便轻而易举地替自己报了仇。
显然,这才是运用权术的最高境界,圆滑变通而又杀人与无形。
这绝对是自己应该学习的榜样,而此刻他最应该做的,无疑便是令那把屠刀变得更加锋利。
他如果想要出人头地,前面那些压制着他的人必须要彻底铲除,调查团那方面根本就用不着感到困难,毫无疑问他们原本就打算那郡守开刀。
霍德只是在犹豫,他是否应该亲自往特赖维恩堡走一趟,克曼狄伯爵这个武夫并非是一个聪明家伙,他甚至连他的弟弟特立威都比不上。
更何况,往特赖维恩堡走一趟,并不仅仅只是为了说服克曼狄伯爵,更需要和他约定,由他支持自己登上那梦寐以求的台阶。
经历过这件事情,克曼狄伯爵或许应该懂得,与其和贪婪而又愚蠢的人结成盟友,还不如和一个聪明人联合。
而大塔特尼斯绝对不可能回到这里,自己已然能够算得上是屈指可数的聪明人。
或许,还应该去一次波尔玫,葛勒特侯爵显然比克曼狄伯爵更加拥有价值,由他来推荐或许要远比得到克曼狄伯爵的首肯来得有力,同样也十有八九会更加方便,和克曼狄这个武夫比起来,侯爵大人要聪明许多。
霍德想到这里转过头来看了看远处,那朦胧的紧紧拉着窗帘的窗口人影攒动,这是一幅多么轻松热闹的景象,一向以来他都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隔绝在那个的外面。
他悠然欣赏着眼前的景象,但是脑子里面却满是血肉横飞的杀戮场,既然他被排斥在外面,就让这一切变成一片坟场,让这些先生们和女士们在那地狱深渊继续他们的舞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