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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舍不得她。虽然老王有意将杨卫文一起开除,但是钟秋并不同意,她的理由是就事论事,既然偷偷地卖淫的只是老巩,那么开除她一个人就行了。事实上,她对杨卫文参与拉皮条的事情,将信将疑,她不相信杨卫文真有别人说的那种能耐。
“如果他真有这样的本事,我们剧组中倒是出了一个人才,以后推销片子的时候,说不定还能让他派派用场“钟秋对杨卫文表现出了明显的偏袒,这显然不是因为他们现在沾亲带故,而是她觉得把过错,一古脑地往头脑明显不太好的杨卫文身上推,似乎不太公平。拉皮条固然不对,那么如果是嫖客又怎么样。钟秋不无挖苦地对老王说“问题是谁把这个女人弄了进来,我听说这女人过去就干过这种事?”
老王避重就轻,叹气说:“这我有责任,当时的确没把好关。”
钟秋说:“一颗老鼠屎,坏掉一锅粥,剧组中怎么能用这样的女人。”
老王连声说是,一个劲地点头。无地自容的老王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尽快结束这种令人尴尬的谈话。他也知道自己的那点小秘密,不可能密不透风,该知道的那点事,钟秋心里显然已经知道。导演和制片主任之间的关系,一向很微妙,通常在剧组里,都是导演说了算,然而制片主任对导演,也起着很大的制约作用。老王明白钟秋心里有不痛快,而且很可能还有人在背后打他的小报告,偷偷地诋毁他。他知道钟秋这会不想和自己闹翻,也许她觉得为这样一点意外,还不值得闹翻。电视剧已经拍了一半,这时候,制片主任和导演闹不愉快,可不是一件闹着玩的事情,他们这时候分手将两败俱伤。
钟秋解释说:“我不是硬要留下杨卫文,他当年可也是你看上的,我还是觉得有些事情,并不能怪他。谁都知道他脑袋不好使,不是吗。”
老王做出十分听从钟秋意见的样子,非常爽快地说:“小杨这个人,也有他的好处,你钟导觉得要留他,当然留,我当然尊重你的意见。”
钟秋说:“那就留他。”
钟秋决定将剧组从由兵营改造的人武部招待所撤走,这地方显然不适合继续待下去,既然已经在群众中造成那么大的恶劣影响,她觉得宁可多花些钱,也必须迅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这么做,有利于重新稳定军心,好在进程已经过半,原计划的群众大场面尚未拍摄,钟秋忽然想到可以修订原来的方案,可以适当地简化群众场景。剩下的戏,钟秋准备移师县城,到那继续拍摄。由于她的母亲过去在那当过副县长,事已过,境已迁,但是仍然可以找到许多老关系,因此钟秋挂了一个电话过去,找到了现在的管文化教育的副县长,一切事情便立刻拍板定下来。副县长的一句话,一言九鼎,没人敢违背,钟秋后悔当初根本就不应该为了节省经费,将剧组的人马都住在兵营改建的招待所里,那里的条件实在太差。现在,所有的价格统统都优惠,住县招待所,房钱只收一半。县文化馆已经濒临倒闭,钟秋几个月以前曾经去看过外景,有几场戏就准备在那拍,而县文化馆逮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想猛敲剧组一下,钟秋和老王为此一直有些犹豫,主管文化教育的副县长一听说竟然有这事,当场表态不让文化馆收一分钱。
副县长很爽快地在电话那头说:“你们尽管来好了,我这个副县长,这点主还能做。”
于是剧组浩浩荡荡移师县城,县招待所现在已经改造成宾馆,剧组住的是老楼,老楼又破又旧,据说已经列入拆建计划,然而这地方有几个外景可以拍摄,这是一种巧合,有心找还找不到。仍然是自己做饭,剧组工作时间不能固定,吃饭时间也没办法定死,在食堂搭伙不方便,于是又请了个人,借了一副煤气灶,自己买自己烧,这次不敢请女厨子,找了个男的,四十多岁,烧的菜就跟猪食似的,什么菜都放在一个锅里煮,而且猛放盐,不把绿叶子煮黄了绝不罢休。钟秋拍戏有个规矩,这就是不许随便叫苦,她动不动就用自己当年曾在煤矿上干过,吃过怎么样的苦,来教训如今那些已经习惯养尊处优的年轻演员。拍戏期间没必要吃得太好,美食对于表演不会有任何帮助,那种觉得菜无法下咽的感觉,正好让演员有机会体验他们所要表演的那个时代。钟秋觉得现在年轻一代的演员,他们所缺乏的正好就是这种生活。
钟秋拍戏的演员,都谈不上什么大腕,没人敢和她摆谱叫板。导演如果不能把演员镇住,这电视剧就没办法拍。现在的许多演员像弹簧,你弱它便强,你不压着它,它就会挤着你。大家看钟秋一支接着一支地抽着烟,说戏时,大道理一套又一套,拍戏时,为了一个普通的小细节,一遍一遍地重拍,一肚子的深奥学问,时不时地就流露出来,也不敢不听她的话。人总是佩服比他们能耐大的人,钟秋深知要让演员佩服自己,平时就要作出不苟言笑的样子,要和演员保持适当的距离。现在的演员中,戏油子太多,他们感觉良好,自以为什么角色都能演,尤其那些跑龙套的群众演员,一辈子都是在混。
过去,这些戏油子是在各式各样的剧团里混,现在,什么剧团都不景气,于是都跑到剧组来了,对这些人,如果不保持适当距离,根本驾驭不了他们。
虽然把老巩清除出去了,但是并不意味剧组的空气就此彻底净化。有个一度曾经有过些小名气的地方戏女演员龙梅妹,在剧组中打杂,从跑龙套到大家的生活,尤其是女演员的生活起居,样样都管。龙梅妹是剧组中年龄最大的女人,对今天的许多演员很看不惯,而且最看不惯的,是年轻一代女演员的生活态度。她知道大家现在都看不起地方戏演员,尽管她是国家二级演员,这职称在大学里相当于副教授,可是在剧组中,她所起的作用,也就是一个大家的老妈子,比老巩的地位稍好一些。由于她更多的时候,干的都是剧务工作,因此经常和老王的一帮手下混在一起,她喜欢开玩笑,别人也喜欢和她开些带荤的玩笑。她自己看不起剧务工作,干了这些活以后,便觉得别人都看不起自己,既要和别人说笑,又动不动就要发牢骚。龙梅妹常常要给老王手下那帮跑腿打杂的小伙子,说自己走红演主角时的事情。她扮演主角的日子并不长,也就是文革中,移植样板戏,在红灯记中演过一段李铁梅,这是一生中最辉煌的日子,可惜这日子一转眼就过去了。
龙梅妹和杨卫文是冤家对头,她有许多理由不喜欢杨卫文。首先,这孩子愣头愣脑,说话不知轻重。有一次,龙梅妹很认真地当着众人的面说他,说他年纪轻轻,怎么能和老巩做那种事。杨卫文斜着眼睛看她,故作不明白地说:“我们做了什么事?“龙梅妹说:“你个小家伙,还跟我装糊涂,自己做了什么坏事,都不明白。“杨卫文继续做出无辜的样子,说:“我做什么坏事了,不就是安排男人和女人睡个觉吗,男人和女人本来就要睡觉,这种事,大家都想做,我在中间撮合撮合,错哪了?“众人听了就笑,杨卫文最喜欢这效果,这效果说明他的话有热烈反应,于是忍不住有些人来疯。
小熊在一旁笑着说:“小杨,我们都知道,你这是为人民服务。可是也不能光想着别人是不是,你自己怎么样,我们铁梅大姐的意思,是你和老巩究竟怎么回事,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铁梅大姐,是不是这意思?“因为龙梅妹常要说自己演李铁梅的事情,剧组的这帮小伙子都喊她“铁梅大姐“,杨卫文顿时有些犯傻,脚底抹油想溜,朱海等人拉住了他不让走,嚷着说话没完,就这么走人,不礼貌。大家本来对他早捉弄惯了,这时候正好闲着没事,索性娱乐一下,于是话题转向,集中到了杨卫文究竟有没有和老巩睡过觉这一点上。杨卫文含糊其辞,众人不答应,不说清楚不让走。
龙梅妹说:“这小家伙坏得很,一说到实质问题,就装死。”
杨卫文没有退路,站在那发呆。大家很快活地笑,说这家伙毕竟还知道不好意思。
杨卫文做出不在乎的样子,说:“有什么不好意思,不就是睡觉,睡了怎么样,不睡又怎么样?你们想想看,我怎么会放过她呢?”
龙梅妹做出这种下流话实在听不进去的模样,直摇头。杨卫文继续神气活现,很神秘地说:“老巩的床上功夫,总要比你铁梅大姐强,要不然人家会那么喜欢她?“龙梅妹惊得直咂嘴,作势要打杨卫文,杨卫文面露得意之色,他想要的就是这样的反应。众人都笑,其实,除了龙梅妹,没人相信杨卫文的鬼话。杨卫文每每会作出自己很下流的样子,但是大家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他只是在做戏。小熊冷笑说:“别他妈跟真的一样,你能做什么事,老实说,你那小jī巴,我们谁没见过,就这么一点点大,能做什么?”
小熊一边说,一边比划。
杨卫文有些急,面红耳赤,说话也结巴了:“什么什么——”
“你别急,急没用,你有本事把小兄弟掏出来,给我们铁梅大姐看看“小熊说完,怕龙梅妹着急或者翻脸,连忙摆摆手,安慰她说“你不要怕,量他也没这个胆子。”
杨卫文以守为攻地说:“你怎么知道我没这个胆子。”
龙梅妹在这一点上,对杨卫文还是有所了解,再说,也不止一次听说过杨卫文如何性无能,因此不甘示弱地说:“小赤佬不要嘴老,你掏出来,我的年纪,都快能做你妈,我不在乎,什么没见过,有胆子就掏出来。”
龙梅妹的这番话,顿时把气氛推向高潮,众人高兴地直鼓掌。大家都知道杨卫文在生理上有毛病,龙梅妹这么气势夺人地一逼,杨卫文无台阶可下。发育不正常的杨卫文,最怕别人说他不是正常男人,这是他最忌讳被别人捅的疮疤,一捅就发急。他气急败坏地对龙梅妹说:“我干吗掏出来,你想看,我还不让你看呢!“龙梅妹看他真急了,笑着说:“别来劲,惟要看你的破玩意,人家只是想看看你行不行。“杨卫文怒不可遏,非常恶毒地说:“你又没跟我睡过,怎么知道我不行!”
龙梅妹没想到他没大没小,连这种混账话都讲出来,笑着摇头,杨卫文得寸进尺,在说下流话方面,他从不甘落人后面,于是干脆赤裸裸地说:“有本事你也把裤子脱了,我们就在当众搞,当众表演,看谁不行。“大家都知道他这是胆大吓胆小,该耍无赖就耍无赖,现在该是龙梅妹无话可说,碰到杨卫文这样的无赖,她只好自认倒霉。人们只要能有笑话看就行,这时候,也不帮着龙梅妹了,反而倒过来戏弄她,都说那就试一试,看看杨卫文这小子到底行不行。玩笑开到这份上,龙梅妹有些恼火,又拿杨卫文没办法,继续闹下去,意味着继续给人看笑话。
龙梅妹以退为进地说:“你小子不要没大没小,别以为有你二姐大导演护着,就可以无法无天,什么东西,什么玩意,还不就是个小太监!”
杨卫文咬了咬牙,仍然做出是占上风的样子,不依不饶说:“嘴不要凶,说我不行,干吗不敢脱裤子试试?“龙梅妹骂杨卫文是小太监,深深地刺痛了他。他憋了一肚子火,趁没人的时候,就拿龙梅妹带到剧组来的一条哈巴狗出气。这条哈巴狗的品种据说很有些来头,是当年皇宫里养着给慈禧太后逗乐的,白白的,一身长毛,十分讨钟秋的喜爱。
龙梅妹才到剧组的时候,她注意到钟秋很喜欢小动物,为了讨导演的好,特地打长途电话给自己妹妹,让妹妹把养的一条哈巴狗送到剧组来。像龙梅妹这种唱地方戏出身的女演员,对于有机会拍电视,看得很重。现在大家都不大看得起地方戏,剧团里平时也没什么戏演,大家闲着也闲着,一个个削尖了脑袋寻找机会。龙梅妹好不容易有机会进了剧组,对导演钟秋自然是十分巴结,因为她知道在剧组里,许多事情,最后还是钟秋说了算。
那哈巴狗是剧组的宠物,龙梅妹闲着,就说哈巴狗的故事。哈巴狗的故事很多。首先是嘴刁,吃东西竟然比人讲究,龙梅妹的妹夫是个小老板,他天天开着摩托车,带着狗去上班,那狗看着主人拿头盔了,便知道到出门的时间,立刻很兴奋地往楼下奔。妹夫开了一家五金店,到了店里以后,妹夫让在店里打工的伙计,去对面饭店买两客小笼包子过来,他自己吃包子皮,所有的馅都喂给狗吃。说起来都让人不相信,这狗专门吃高级的东西,它吃苹果,吃猕猴桃,吃火腿肠,吃罐头牛肉,龙梅妹的小外甥喜欢吃什么,它就吃什么。它的口味已经不是狗的口味,它总是很认真地观察人吃什么,人吃什么吃得津津有味,它就人来疯似的跟着吃。有一天,龙梅妹的妹妹开门回家,发现那狗没有像平时一样,冲过来迎接,而是犯了错误一样往小房间跑,喊它几声也不理,她应该意识到它是闯了祸,于是追到小房间,像审问贼一样地对它喝斥,问它又干了什么坏事。它自然不会说话,只是装死,若无其事的样子,装腔作势地对她摇头摆尾。龙梅妹的妹妹更加确定它做了坏事,四处视察,到了厨房,终于发现饭桌下面全是桂圆壳和核,一大包桂圆一个不剩,已全部被它吃下肚。
妹夫回来,知道狗偷嘴的事,也乐,听老婆描述那一地的壳和核,像训小孩似的训那狗,那狗倒好,死赖在小房间里,怎么骂它,就是不出来。龙梅妹的外甥外甥女都大了,妹妹和妹夫拿这狗当小孩养,即使是骂它,也仍然带着几分爱怜。事情过去几天,才突然发现事情严重,先是觉得那狗没胃口,给它吃什么都打不起精神,接下来干脆什么都不吃,一摸它的肚子,硬绷绷的,自从偷吃了桂圆,它还没拉过屎。桂圆是上火的食物,人多吃了,鼻子会出血,大便要干结,现在狗似乎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龙梅妹的妹夫于是真的着急,当年自己儿子爬墙头,摔下来,膀子骨折了,他都没这么急过。
养狗的人谁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当时也没什么宠物医院,要问也只好问给人看病的医生。医生只能用治人的经验提供建议。人遇到这种情况,通常多吃蔬菜,吃泻药,再不行就用开塞露,就灌肠。
狗的肚皮摸上去越来越硬,像中了邪似的动不动就做出一些奇怪的动作。狠狠心给它灌泻药,灌下去了,也不见有什么用。龙梅妹的妹夫自小就有便秘的毛病,对拉不出屎来的痛苦深有体会,急得连生意都没心思做,将狗带去遛公园,跟在狗后面细细观察,看它究竟拉不拉屎,狗在公园里到处跑,在草地上撅着屁股做拉屎状,做那种拉不出屎的痛苦状。最后只好给狗用开塞露,狗那屁眼像生了锈的锁一样,开塞露捅了半天,死活塞不进去。狗嗷嗷乱叫,龙梅妹的妹夫下不了狠心,最后还是他太太心狠手辣,一使劲,硬顶了进去。狗挣脱开了,钻到床肚底下,怎么哄也不出来。也不知是不是开塞露起了作用,狗究竟什么时候把问题解决了,说不清楚。自从这狗抱回来以后,就从来没有在家中拉过屎,平时它要拉屎,就会过来咬主人的衣服,让主人出去遛它。狗的高贵大约也和它不随地大小便有关,即使是在遛狗的时间里,它也是要找一个隐蔽的场所。
反正几天以后,那狗又开始吃东西,肚皮摸上去也软了。它对主人似乎多了一层警惕,主人只要一看它的屁眼,它就拼命挣扎。
钟秋和这狗在一起玩了几天,立刻明白它的主人为什么会那么喜欢它。她因为自己拍戏忙,把照顾小狗的差事交给了杨卫文。龙梅妹的本意是讨钟秋的好,钟秋没时间和狗玩,这狗就成了杨卫文的玩物。龙梅妹因此有些不乐意,不敢对钟秋有意见,见到杨卫文就数落,嫌他不会照料狗,给狗瞎吃东西,这样看着不顺眼,那样看着别扭,又说这狗聪明,尤其是比杨卫文这样的人要聪明。杨卫文听了很来气,他本来很喜欢这条狗,被龙梅妹这么一说,便与狗结了仇,想尽办法折磨它。龙梅妹说狗聪明,杨卫文要让事实证明,究竟是狗聪明,还是人聪明。
这是条公狗,杨卫文无意中发现,只要摩挲它的生殖器,它立刻会做出很下流很惬意的样子。于是不管有人没人,杨卫文老是在狗的那地方按摩,很努力地工作着,接下来更不像话,他竟然有办法把狗的那玩意弄出来表演给大家看,红红的一小截,颤颤巍巍地直晃。狗本来有个发嗲的坏习惯,它和人表示亲热,喜欢两条前腿往人身上一跨,然后有节奏地抖动屁股。这是它的动物本性,家中豢养的母狗有时候也会这样,平时大家都不会瞎想。这狗既然成了剧组中的宠物,见了谁都喜欢摇头摆尾,而且最乐意和那些年轻漂亮的女演员亲热。有的女孩子忍不住要逗它玩,又害怕它表示出过分的亲热,因为它动不动就往穿花衣服的女孩子身上扑。经过杨卫文照料过一段时间以后,它扑在人身上抖动的时候,变得越发下流,似乎是有意识让人摩挲它的生殖器,有一次,当着很多人的面,它竟然把自己的小玩意挺了出来,弄得正在吃饭的女演员们一惊一咋。
这还不算过分,杨卫文听说过狗吃桂圆的故事,念念不忘,老惦记着再试一次。他先是在南货店的货架上,偷了几粒桂圆给狗吃,那狗没记性,照吃,于是杨卫文和龙梅妹赌气,就堂而皇之买了一斤桂圆,想方设法让它全部吃下去。他像哄猴一样,到最后几粒,不吃,就不让它动弹,而且大声训斥,刮它的耳光。畜生就是畜生,这狗再高贵,落在杨卫文手上,也只能乖乖地受他蹂躏。一斤桂圆硬是全吃了下去,狗的肚子很快像鼓似的硬绷绷,杨卫文幸灾乐祸地就等着它撑死,然而多少天过去了,这狗终于熬过了这一关。剧组成员才不会像它原来的主人那么疼它,大家想到时,逗它玩玩,想不到,根本就不理会它。连续多少天,别人喂什么给它吃,它都无动于衷,过去,喂它吃东西,是一种讨好的手段,现在,谁要是扔东西给吃,它掉头就跑。人们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它失去了欢乐,脸上的表情,似乎带着一种忧郁。它显然对人的用心产生了怀疑,因为它不再渴望人们的爱抚,恰恰相反,谁只要流露想捉住它的意思,它立刻龇牙咧嘴,做出准备向人进攻的样子。
最后还是杨卫文自己供认了一斤桂圆钱白扔了的秘密,他脑子里搁不住事情,当狗没事似的又开始进食的时候,杨卫文开始为自己的桂圆钱感到惋惜。在用钱方面,他一向是个十分吝啬的人,花了钱,达不到目的,他很失望。龙梅妹把他恶骂了一顿,气急败坏地到钟秋那里告状。钟秋觉得杨卫文的做法的确有些过分,没想到他会这么歹毒,然而他既然做了,又肯说出来,说明他至少不是个有心计的人。她觉得龙梅妹没必要这么斤斤计较,和杨卫文这样一个缺心眼的男孩子斗气,只能是自寻烦恼自找没趣。龙梅妹对钟秋偏袒杨卫文,早就存着一肚子意见,她不敢对她当面发作,连声说自己根本就不该把这么一条名贵的狗,带到剧组来。
龙梅妹气呼呼地说:“我妹妹的这条狗,娇生惯养,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头,真是好心没好报,我何苦呢。”
钟秋对她的话,一点也不介意,笑着说:“给你妹妹打电话,赶快把狗接回去。”
钟秋和杨卫文之间关系暧昧的流言,像一阵夏季的飓风,在电视剧拍摄后期,很猛烈地席卷了整个剧组。作为当事人之一的钟秋,起初对此一无所知,后来知道了,想这些人吃饱了撑得难受,实在无聊,也不太往心上去。她知道许多事越解释越麻烦,剧组中,什么样的怪事都可能发生,她索性一笑了之,无动于衷,别人拿她也没办法。在大家的心目中,钟秋显然是一个脾气有些古怪的女人,这倒不是因为她像男人一样,一支接一支地抽烟,说话时不时地流露出几个脏字。有关钟秋性冷淡的消息,早在电视剧刚开始拍摄的时候,就不胫而走,人们在拍戏之余,大谈她和自己丈夫吴敬如何的不和谐。
流言是从杨卫文替钟秋按摩开始的。钟秋在拍“情探“的时候,坐骨神经的老毛病突然犯了,疼得连起坐也不方便。去县医院看,说是要推拿,每次都要折腾好长时间。
钟秋不可能天天去医院,便在剧组里随便喊个人,按照推拿医生的办法,替她按摩。剧组里有很多人都做过她的按摩师,因为那部位是在屁股那里,通常是由女人按摩才合适,而女人的力气大小,总不能让钟秋感到满意。有一天,拍戏时,钟秋突然疼得动弹不得,在场的女一号自告奋勇地替她按摩,忙了半天,不得要领。情急之中,钟秋想到了杨卫文,于是派人立刻把他喊来,人喊来了,他傻乎乎地站着,不肯动手。
钟秋人趴在一张长桌上,说:“你手上的劲大一些,你来试试。”
杨卫文站在那仍然不动弹。钟秋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催他赶快动手。杨卫文懒洋洋走了过去,众目睽睽之下,在钟秋的屁股上一阵乱捏,弄得钟秋哭笑不得。在一旁看着的人也乐,钟秋用手指了指压痛点,让杨卫文在那用劲。杨卫文不太情愿地开始按摩,按摩了一阵,钟秋不住地还要他用力,然而他始终有气无力,一边按摩,还一边做鬼脸。
钟秋感到很不满意,讥讽说:“你好歹也算是个男的,怎么手上的劲,也不比女人大多少。”
杨卫文让钟秋从长桌上下来,说:“你趴在桌子上,我怎么用劲!“钟秋反问说:“不趴在桌子上,那我趴哪?“杨卫文用脚跺了跺地,一本正经说:“趴地上。“钟秋说:“我趴桌上,都用不出劲,趴地上,你怎么用劲?“杨卫文说他可以用脚踩。钟秋想想也有道理,这时候她真疼得难受,用脚踩着试试也不妨,于是由别人搀扶着,从长桌上颤颤巍巍下来,很艰难地趴在地上。杨卫文不管三七二十一,冒冒失失就站在了她的屁股上,钟秋立刻疼得哇哇大叫,让他赶快从她身上下来。杨卫文不怀好意地说:“不是要用劲吗,真用了劲,你又吃不消。”
钟秋也不生气,只是说:“你一个大活人站我身上,我怎么受得了。”
杨卫文不讲理地说:“是手有劲,还是脚有劲,当然是脚有劲。”
接下来,杨卫文就用一只脚在钟秋身上踩。他跟玩一样,手扶着长桌,一脚着地,作为支撑点,另一只脚踩在钟秋身上揉来揉去。这一招真管用,虽然还疼,但是以疼攻疼,钟秋的坐骨神经顿时感到舒服多了。大家在一旁看西洋景,这时候,正是戏拍到一半,钟秋在地上哼了一阵,终于坐了起来,让人拉她,咬牙说继续往下拍摄。杨卫文有些得意,看他那表情,俨然像是已将钟秋的坐骨神经发炎治好了。
钟秋对杨卫文的偏袒,让很多人感到不可理解。大家想不明白,钟秋为什么总是护着他。不论杨卫文闯了什么祸,向钟秋汇报时,她都是一笑置之,反倒让汇报的人有些下不了台。或许连钟秋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只要想到杨卫文是包巧玲的儿子,钟秋就可找出一千条的理由不喜欢他,但是,事实却令人滑稽地证明,她不仅不讨厌杨卫文,恰恰相反,她觉得杨卫文这小家伙很有趣。钟秋和杨卫文的哥哥杨卫字曾经同过学,和那位坏透的哥哥相比,钟秋在杨卫文身上,见不到他哥哥的那种坏。杨卫字不仅坏,而且下贱,是钟秋见过的最不要脸的男人,杨卫文和他的哥哥完全不一样,他的坏总是带着些孩子气的可爱。她有些喜欢这个愣头愣脑的小男孩,无论他闯了什么祸,都觉得别人不应该和他斤斤计较。
渐渐地,人们开始怀疑钟秋的清白。既然剧组里什么样的事都可能发生,钟秋对杨卫文的态度,已经足以引起人们的疑问。她是个不苟言笑的人,通常情况下,钟秋从不过问剧组的事情,除了拍戏,那些婆婆妈妈的琐事,都与她无关,然而只要杨卫文为了什么屁大的事情,有点不开心,气呼呼地板着脸,钟秋便会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为了弄明白缘由,很当回事地到处向人打听,她为杨卫文护短的时候,根本就不在乎别人会怎么想。为了杨卫文,她不止一次地失态。她板着脸问老王,是不是又有谁欺负了他,甚至拦住常常和杨卫文在一起的小熊,直截了当地问他,是不是又捉弄了杨卫文。别人被她问得莫名其妙,碍着她是大导演,也不敢跟她急。钟秋对杨卫文的偏袒,很快就发展到了失去理智的地步,一旦杨卫文脸上有什么不高兴,她竟然会低声下气,在公开场合追着他,近乎讨好地问个没完。
难怪小熊要阴阳怪气地对老王说:“如今在剧组中,小杨有这么一位二姐护着,只有他欺负别人,谁还敢欺负他?”
自从那次用脚按摩大获成功以后,杨卫文差不多成了钟秋的专职按摩师,剧组的人和他开玩笑,常常煞有介事地骗他,说钟秋正等着他去按摩。这种玩笑屡试不爽,而且渐渐带有一种色情玩笑的成分。针对“三陪小姐“这个特定的词,有人干脆称杨卫文为“三陪小伙“,而杨卫文本人对这称呼,似乎也十分得意。有充分的理由可以相信,说他和钟秋关系暧昧的话,是杨卫文自己放出去的。他显然比别人更喜欢这方面的谣言,当别人问起女导演钟秋为什么总是要他去按摩的时候,他立刻做出很神秘的样子,欲擒故纵,有意暗示这是他和钟秋之间的秘密,这种秘密绝对不能外泄。
杨卫文经常在别人的眼皮底下替钟秋按摩,除了用脚踩,也用手帮她捏肩膀,捶背,揉腰,掐屁股,按摩肚子,钟秋压根就不在乎别人会怎么想,按摩时,常常发出那种十分惬意的哼哼声,这种声音在谣言的环境里,仿佛有着另外一层意思。杨卫文很乐意自己能成为人们议论的焦点和中心,当人们对他为钟秋按摩议论纷纷的时候,他的得意之色溢于言表,他喜欢别人往邪处想,喜欢别人就这件事,和他开些粗俗的玩笑,越粗俗越下流越好,这种玩笑让他感觉良好。在按摩的过程中,趁着钟秋注意不到他,他时不时地向旁人做鬼脸,甚至故意做一些看上去很下流很猥亵的动作。越是在公开的场合,他越是要表现出自己和钟秋之间的亲密关系,在这种时候,他显得十分有心计,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把别人的想法往邪路上引。
有一天,吃饭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是钟秋的丈夫吴敬从千里之外打来的,说是有话要和她说。钟秋嫌身上揣着手机太麻烦,常常把手机交给杨卫文保管。杨卫文身上揣着手机,那架式就仿佛是当年的八路军身上挎着盒子枪,要多神气有多神气。他属于那种凡事没商量的小人,别人有时候有急事,想借他的手机使使,说多少好话都没用。
在这方面,他比导演钟秋和制片主任老王都更难说话。钟秋不赞成别人打电话,是她不希望在拍摄电视剧期间,和外面世界有什么联系,老王是为了省电话费,而杨卫文的想法很简单,他就是要让人不痛快,别人越不痛快,越恨他,他越高兴。
杨卫文对着手机拿腔拿调,说钟秋这会不在。吴敬在电话里问他是谁,杨卫文大声反问他是谁。吴敬说自己是谁,又说他有急事,让杨卫文立刻去找钟秋,杨卫文气呼呼
地说:“你有急事怎么了,我们正吃饭,你待会再打来。“说完,气势汹汹把电话挂了,刚挂上,铃声又响,仍然是吴敬,杨卫文二话不说,又挂了,接下来,铃声又响,杨卫文故意不接,结果整个吃饭时间,他腰间的手机响个不停。大家并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都知道是找钟秋的,看着杨卫文神气活现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龙梅妹嫌那铃声闹得慌,让他干脆把手机关了,否则影响大家吃饭的情绪。
杨卫文要的就是这效果,慢吞吞吃着饭,一本正经地说:“不,就让它响着,我看这小子究竟要打多久。”
几个小时以后,杨卫文见到钟秋,突然想到吴敬的电话,轻描淡写地对她说,有个姓吴的来过电话。钟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问是男的女的,杨卫文说当然是男的。钟秋又问叫吴什么,杨卫文说他也记不清了,反正说话很冲,一点规矩都不懂。钟秋一下子想到自己丈夫吴敬,便问杨卫文是不是他。杨卫文不耐烦地说:“对,好像就叫什么吴敬,是这家伙!“杨卫文说这话的口吻,就好像他和钟秋是一家人,而吴敬却是另一个与他们不太搭界的外人。钟秋不明白吴敬为什么要打电话过来,跟杨卫文要过手机,立刻给吴敬挂电话。电话接通了,吴敬在那头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阵牢骚,钟秋一边接电话,一边笑,一边陪着不是。在一旁偷听的其他人,于是都知道杨卫文吃饭时死活不肯接的,是钟秋丈夫打来的电话,想杨卫文这小子真够邪的,人家夫妻之间的通讯,他也要捣乱。
钟秋和吴敬聊了半天,聊完了,依然把手机交给杨卫文保管。大家都觉得她肯定会说杨卫文几句,可是她若无其事,一声不哼,就这么走了。
确实想不明白钟秋为什么对杨卫文会这样,刚开始,没人相信钟秋和杨卫文之间,真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发生。凭钟秋这样的条件,什么样的男人不能喜欢,何苦偏偏要看中杨卫文这么一个没发育好的小家伙。然而剧组中什么样的怪事都可以发生,在拍摄上一部电视剧中,有个男演员是同性恋,他在剧组中,逮着机会就和那些长得白净的男孩子调情,别人知道他是同性恋,一个个都躲着他,他也明知道别人不喜欢他,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动不动就令人作呕地忸怩作态。天底下的事说不清楚,人们从未听说过钟秋和什么男演员有过风流韵事,想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偏爱杨卫文。
杨卫文差不多成了钟秋的贴身护卫,成了她的男护士。除了每天的按摩之外,他还负责为钟秋洗衣服,洗内衣内裤,为她去食堂打饭,在外面拍戏时,像小厮似的在一旁为她捧着茶壶。钟秋喜欢像老茶客一样用宜兴紫砂茶壶,拍片过程中,时不时地呷上两口。杨卫文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倒也罢了,问题是钟秋也全然不顾别人会怎么想。也许是故意想让大家吃惊,她甚至让他火烧火燎地去商店里买卫生巾,杨卫文拿着刚买的卫生巾到处招摇,剧组中的其他人看得目瞪口呆。这种事都做了,天知道杨卫文还有什么不能做,因此几个人在背后悄悄地拉住杨卫文,非常刁钻地审问他,问他钟秋洗澡的时候,要不要他帮她擦背。
杨卫文卖关子地说:“擦了怎么样,不擦又怎么样?”
小熊说:“你小子这样说话最没意思,擦就是擦了,不擦就是没擦,你给我们说个实话。”
偏偏杨卫文在这种时候,从来就没有实话,他知道应该如何吊那些好奇人的胃口,知道如何把话说得模棱两可,越是模棱两可,越可以产生歧义。他希望能引出些充满暗示的下流话,这些下流话可以让他感到一种心理上的满足。然而人们对他的这套把戏似乎已经厌倦,立刻把话题一转,就他是不是性无能大做文章。朱海和小熊一唱一和,说钟秋所以这样对待他,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个合格的男人。钟秋是皇后娘娘,他杨卫文呢,只是个小太监。再也没有什么话,比这更能刺伤杨卫文的自尊心,他立刻变得很悲伤,嘴上还不服软,说:“皇后娘娘怎么了,女人脱光都一样,上了床一样老实。”
大家听了他的话,忍不住哈哈大笑。别人一笑,杨卫文似乎就忘了自己的悲伤,继续往下说他的下流话。他的下流话总是一套一套,不堪入耳。但是朱海和小熊今天不想听他的口头腐化,他们决定好好地收拾他一下,煞煞他的威风,趁他不注意,一下子把他按到了地上,三下两下,褪去了他的短裤,不顾他的拼命挣扎,拨弄他的小yīn茎,弄了半天,毫无反应,于是一起松手,放他起来。“就这么个玩意,他也成天想耍流氓,真是活见鬼“小熊笑着对朱海说,又扭过头来,看着正在束皮带的杨卫文“唉,你小子凭什么?”
这次杨卫文是真的伤了心,像遭了强奸一样痛哭起来,一边哭,一边用手背抹着眼泪。以后的几天里,杨卫文仿佛遭了霜打的庄稼,再也抬不起头来。由于发育不正常的缘故,他一直不愿意和别人一起洗澡。他清楚地记得,刚读中学的时候,班上的一个小男孩子开始长毛了,班上的同学都笑他,结果那个早发育的男孩,就不太好意思和大家一起出去游泳。后来,同学们一个个都长毛了,于是大家开始讥笑杨卫文,因为只有他是个例外,是例外就会有麻烦。杨卫文不愿意让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多少年来,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想向别人证明自己是男人,然而并不知道怎么才能证明,他总是把自己想象得十分下流,这种下流的想法是别人有意无意中灌输给他的,那就是越下流越是男人。事实上,他并没有多少真实的性的欲望。除了那次体检,医生为他注射了雄性激素以后,有过一次奇迹般的勃起,他再也没有过同样的感觉。如果他去医院治疗,连续不断地服用雄性激素,他的情况可能会有所改善,但是随着时间的消逝,杨卫文已经失去了治疗的最佳时机。
杨卫文把所有的怨恨都集中到了钟秋身上,钟秋为他的不高兴感到不安,关切地问这问那,然而她越是关心,他越是表现出极大的不耐烦,不仅说话恶声恶气,而且动不动就翻白眼。由于钟秋不知道问题的症结所在,因此她对他的关怀只能是火上浇油。有趣的是,在钟秋的一生中,她似乎从没有像关心杨卫文一样地关心过别人,她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关心会适得其反。杨卫文开始心怀叵测地暗算钟秋,在按摩的时候,他故意下手很重,把钟秋捏得嗷嗷直叫,更过分的,是他竟然偷偷地往钟秋的紫砂壶里吐唾沫。他的脸上洋溢着一种真正的悲伤。有一天,钟秋抹了一身肥皂正在洗澡,他冒冒失失地走了进去,钟秋吓了一大跳,很严肃地让他出去。杨卫文十分气愤地说:“为什么要我出去,你们既然不把我当作男人,我为什么要出去!”
钟秋说:“你真昏了头,快出去,怎么可以这样?”
杨卫文往地上一坐,孩子气地哭起来,这一哭,一下子就把钟秋哭傻了,身上的肥皂沫也来不及冲洗,手忙脚乱地用浴中把自己裹起来。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伤心,既想责怪他,又忍不住要关心他,便好言好语地问他为什么要哭。杨卫文泣不成声,越哭越伤心,嘴里反反复复地就念叨那么几句,说自己不是男人,说别人都不把他当男人。钟秋说:“有话你好好讲就是了,干吗要这么哭,而且还要冒冒失失地跑到浴室里来,谁说你不是男人的,你不是男人,闯到浴室来,我怎么会吓一跳。”
她这一说,自己也乐了,杨卫文更伤心,索性捶胸顿足,钟秋看不过去,上前要拉他起来,可是他赖在地上,就是不肯起来。
钟秋像哄小孩一样地哄了半天,杨卫文终于止住了哭声,和钟秋一起离开浴室,来到外面的房间。看得出,杨卫文是真的伤心,要不然他不会如此淋漓尽致地发作,钟秋从没见过一个人会这么伤心。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才好,只是一个劲地叫他不要胡思乱想。
同时,她拿了一条三角短裤,胡乱套上,又跑进浴室,戴上胸罩,穿上衬衫,重新过来和杨卫文说话。钟秋的衣服穿好了,杨卫文却突然飞快地褪下了自己的裤子,钟秋感到有些意外,但是她的惊慌一闪而过,因为她知道他这时候,不过是向她展览,这种展览没有任何恶意。钟秋最初还有些不好意思,很快她就失去了羞涩感,以一种医生的眼光,十分认真地看着他的小yīn茎。这样的小yīn茎对于任何女人来说,都是熟悉的,所有穿开裆裤的男孩都这样。
杨卫文仍然还在伤心,他像一头受了伤的小动物,可怜兮兮地舔着自己的伤口,突然又一次哭出声来,他悲痛欲绝地哀叹道:“我和别的男的不一样,我不是男人,我不是男人。”
钟秋过去对他的情况就有所闻,她一直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没什么大不了,因为过错并不在杨卫文身上。现在,她终于清楚地知道他的悲伤所在。原来这竟然是他的心病,一种爱怜之意油然而生。她总觉得他也许不会太在乎,天意不可违,如今既然这么在乎,说明他完全有理由这么悲伤,将心比心,换了谁都可能这样。钟秋真想很好地安慰安慰他,但是她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他不再伤心。悲伤有时候很美,悲伤可以把人和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得很近。
杨卫文突然孩子气地嘀咕说:“那种事我干不了。”
钟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哪种事:“什么干不了?”
杨卫文说:“不能和女人睡觉,我不是男人。”
“你真傻,怎么不是男人,为什么不是,为什么就一定要和别的男人一样呢!“钟秋又好气又好笑,不知道怎么开导他才好,只能情不自禁地安慰说“为什么就一定要干那种事。”
杨卫文在当天晚上就失踪了,接连几天,都见不到他的身影。钟秋开始为他的失踪坐立不安,到处打电话,甚至向派出所报案。杨卫文显然是出走了,因为他带走了属于自己的所有东西,唯一留下的,是几盒壮阳药的外包装壳,压在他原来睡过的被褥下面。
没人知道这玩意来自何处,也许是在性商品店里买的,因为有人曾见他在这类商店的门口徘徊,也许是当年的老巩送给他的礼物,因为据说她接客的时候,还兼做着药品的零售生意。这几盒滑稽可笑的春药外包装壳,留下了不少想象空间,在以后的日子里让大家津津乐道。没人知道杨卫文去哪,大家觉得最大的可能,是他已经回了家,但是直到钟秋的电视剧拍摄完毕,在电视上播放,杨卫文既没有回到原来工作的单位,也没有去看过自己的母亲包巧玲。杨卫文就此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出现过。有人想到他是去找老巩,因为帮着老巩拉皮条,曾经是他最乐意的工作之一。钟秋让老王派人去找老巩,然而老巩也离开了原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