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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颉缓缓的走上九楼,平常如果不是有特别的事情,他是不会随便搭电梯的。“大楼楼梯间的灯坏了。”他用不太灵光的右手,吃力的写下这几个字,他总是随身带着很多小纸条,发现有什么他可以做的事情,就马上记下来。
他在脑中盘算着,今天、明天,可能要到后天才有时间来换这个灯了,不知道那时候,会不会有人发现这个灯出了毛病。他搔搔头,应该不会的,就他所知,这栋大楼就和台北市一般的大厦一样,邻居之间都是抱着自扫门前雪的心态,尤其他工作的时间又跟大家不太一样,搬进来这些日子里,除了可蓝那个小不点,其他的邻居一个也没见过。
想起可蓝,毕颉的心就一阵痛“他是个好女孩,不应该跟我这种人在一起!”一样的字,他把它写得特别用力。
自从小恬死了以后,不是没有人对他特别好过,可是,他统统拒绝了,并不是他真的怎么样的记着小恬,只是就是缘分这两个字吧!但是,可蓝不一样,第一眼看到她,他就知道她不一样。
是因为她的长相吗?毕颉不敢肯定,他已经很久没有掏心掏肝的爱过一个女人了,事实上,从小到大,他也只爱过一个女人他还是没办法肯定他与可蓝之间是不是存在着爱情?对于恋爱这个学分,它只学会付出,还没学到接受。
快到家了,毕颉刻意停在可蓝住的八楼,接近子夜时分,整栋楼里除了水电运转的规律声音之外,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她呢?她睡了吗?或者她搬回家了呢?
他还记得可蓝哪个叫什么纯的朋友说过,她有一个又大又漂亮的家,她搬出来是为了躲避他死去的姐姐的夫婚夫的追求。家,他也有家吗?他还有家吗?毕颉在口袋里搜寻了一会儿,找出一张纸条,里面有一张上面只写了一句话“小健在家等我!”小健,他还有一个小健要照料,千万不要忘了。
今天在医院里,康康好不容易清醒了过来,她这次足足昏迷了快三天,还好,看情形也不会撑太久,哈,是谁说的?上天对于好人总是特别眷顾,让他们早日离开!哼,去他的,像康康这样是特别眷颀吗?生下来就带着病,短短五年间,没一刻不受病痛的折磨,如果死实真是礼物,那么,应该让她无病无痛的在欢乐中结束。
哦,是了,那句话是可蓝说的,毕颉想起来了,他的脚步慢慢往上移动,很累很累的样子,他家的大门,慢慢出现在他跟前。今天打开门,不会再有饭菜香了,他有点丧气的垂下头,做了几次呼吸的动作,又拿出那张写了“小健在家等我!”的纸条,看了好一会儿,才打开门。
“小健!爸爸回家了哦!”毕颉轻轻的叫,他怕如果儿子睡了,吵醍可就不好了,可是他也不敢不叫,他怕小健还在等他,没听到他“快乐”的声音会以为康康又出事了。
想想也真是无聊,好像昨天才跟可蓝说了一篇什么要诚实面对孩子的大道理,现在,他还是没有勇气跟小健说明康康的病情。
“爸爸!”小健从房里像颗小豆子一样蹦出来,一跳就跳到毕颉身上。
毕颉抱着儿子,把头埋到小健的小身体里,小健洗过澡的香皂味和着孩童特有的体味,让他感到温馨而满足。
“爸爸,今天怎么这么晚啊?我等了你好久呢!”小健被毕颉的动作弄得痒痒的,边笑边嚷着“还好蓝姐姐让我等到你回来再睡,不然,我一定睡得不安了。”
小健说什么?毕颉没有听清楚,是蓝姐姐吗?不过他没清楚也没有关系,可蓝已经出现在他面前了这不是可蓝吗?
毕颉把怀里的小健放下,小健莫名其妙乖乖的站在爸爸身边,他不明白为什么爸爸会用这样的表情看着蓝姐姐。
可蓝浅浅一笑,头微微的往左歪,她记得照片上的那个女生就是这样的姿态,这样的表情。她把头发洗直了,虽然没有小恬的长,但是,正面看起来也是差不多的。她还特地修了眉毛,小恬的眉毛比较细长,现在的她,看起来足足有九成九像照片里的小恬。
“可蓝?”毕颉用不确定的语气叫着她的名字,他的眼珠飘忽不定,快速的左右晃动着,好像找不到焦距。
可蓝清楚看到他额上的汗珠一颗一颗的冒出来“你没事吧?”他看起来快要昏过去了。
“可蓝?”毕颉又叫了一声,尽管他已经镇定许多,这两个字他还是颤抖的叫。
可蓝想要应一声,但又觉得可不是在叫她,这种情况挺奇怪的,他明明看的是她,叫的是她,可是她明白,他想叫的不是她,他眼里看到的也不是她。
可蓝往前移动了两步,毕颉往后退了两步,他皱起眉头,可蓝知道他已经稳定了“小健,你回房间睡觉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不要,爸爸,我好久都没有看到你了,你就让我多看你一眼嘛!”小健拉着爸爸的衣角撒娇的说。
毕颉不吃那一套“哪有小孩子十二点了还没上床的!”他的语语中含着命令。
小健知趣的往可蓝身边靠了几步,求助的望向她,发现她没有支持的神情,只好乖乖的点点头,回房间去。
客店中只剩下两个大人,两人各有心结,也各怀情愫。
“你跟我过来。”毕颉没有拉她,他根本没有碰她,他只是往房间里走,那问给可蓝很多特别感觉的房间。
“你是什么意思?”老样子,等一切就绪后,他冷静的问:“这样捉弄我,你觉得很有趣吗?”
可蓝幅度很小的摇摇头,黑亮的长发甩在两旁,造成炫目的感觉“你喜欢我这样的装扮吗?”
“不喜欢。”毕颉说:“一点也不喜欢。”
“可是,这祥看起来应该很像小恬啊!”可蓝拉起裙摆,仔细看着自己。
“是谁说你像小恬的?”毕颉向前一步“是谁说你像小恬的?”他又向前走一步“她是我心目中的女,而你呢,你只是女奴,你们怎么会像,怎么可能会像?”他每说一句话,就往可蓝身边靠近一步,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硬生生的把她逼得坐倒在床上。
“你伤到我了。”他说她是女奴?可蓝不可思议的想。
“我没有伤你,我是在提醒你,不要做自己能力不及的事情。”他转过身退到墙角。
房间的灯并不是很亮,可蓝坐在床上,看不清退到阴处的毕颉的表情“女奴就女奴吧!不像就不像。”
“你在那边嘀咕什么?还不快走,我不想再看到你了。”毕颉声音透着悲怆,可是他努力想让自己恶狠狠的。
“今天我是来求和,不是来跟你吵架的,其实你也知道,我不大会吵架,每次我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别人如果对我粗声租气一点,我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可蓝坐在床沿,摇动着双脚,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个二十六岁的女人。“我从纯那里知道了你所有的故事”
“所以你觉得,哇,这个男人好可怜,你一定要好好帮助他重新站起来,要让他觉得在生命中还有值得称颂的好事。大小姐,把你的善心拿去救济难民,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人比我更需要救助,你犯不着把时间去在我身上,你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女孩,迈有大好的青春可以实现美丽的抱负。”毕颉一字一句的说着,听起来没有一丝气愤和嘲弄。
可蓝想着他说的话,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是觉得你很可怜,很想帮助你,可是,我想帮你最重要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你的境况堪怜,而是因为你是你。”深吸了一口气,她想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得更清楚一些“我,我对你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你的一举一动都能够影响我的情绪,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就是爱情,但是至少现阶段,我很想为你做一些事情,很想为你的家人,你的过去做一些事,只要这些事能够让你开心、让你揄快的,我都会想办法做到。
“如果真像你说的,只是因为你可怜,同情你的话,我会给你钱,真的会,你也知道,我挺有钱的。”可蓝说完舌,毕颉没有反应,这让她有点担心,她已经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了,如果他不接受呢?如果他说你什么都不要做,这样我最愉快呢?她可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
她有点慌乱,如果他真的丢下这句话后,把她赶回家,她该怎么办?厚着脸皮下来伺候他源源不绝的冷言冷语吗?
“可蓝!”
“嗯,啊,什么事?”他在叫她了。
“就像你知道的,对于爱情,我有过一次深刻但不怎么愉快的经验,那天在大厅见到你,我就被你特有的气质吸引住,那是一种孤独的气质,在你的四周,我总是看到孤独的影子。”毕颉坐了下来,他的长腿伸出阴影,弓成一个锐利的弧形。“后来我想,吸引我的一定就是你的孤独,哈,你说得没有错,那天是我故意去撞你的,接下来的话也是我故意说了想要引起你的注意,也是到那时候,我才发现你跟小恬有多像。
“从此之后,每次看到你我就好像看到小恬,其实我并没有像你所想的那么爱她,可她是我心目中的女神,是她把我从无光的污秽中拉出来,可是,她是怎么样的女孩我比谁都清楚,她的本性并不坏,只是她一心只想奉献,她可以说是那种博爱的女生,而且她爱的都是那些被社会淘汰的人。”
说了这么多话,毕颉连气都不喘一下“当她发现我已经被她拯救出来了,她就再没管过我,重新去找一个她认为值得救赎的男人,是我死赖着不走,我不想离开她,所以,她开始夜不归营。可蓝,是我的爱害了她.要不是我,她现在还像个女神一样,天天带着一大群没用的男人,想尽办法让他们重新站起来,面对这个社会。”
可蓝听得有些恍惚,这跟她从李纯那里听到的小恬不一样,难道真的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那她怎么会得爱滋的?”
毕颉吸气,可蓝听到他呼吸的声音好重“我说过,是我害的,之前她会带几个她认为可堪造就的人回家,回到她的家,然后,像老师一样循循善诱的教导,用她的爱心感化我们,等到大家可以重新站起来了,她就会把我们一个一个放回这个社会上。但是我不走,我爱上她了,我一点也不想要走,所以到最后,她不得不把她的教室移到别的地方。
“我近记得那一天晚上,她很晚才回家,之前我从来没见过她那么晚回来,因为她在外面被坏人给欺负了,从那天以后,她就没有笑过,然后她发现她怀孕了,她神性的一面让她无法舍弃孩子,但是她人性的一面又让她无法去爱肚子里的小生命,我看着她每天生存在两种感情之间,好痛苦。
“那时候她对我也是一样的看法,一方面她已经依赖我很深了,另一方面她也知道,如果那时候我愿意搬家的话,她可能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毕颉把十指伸到发际之间,做出一个痛苦的表情“后来孩子生下来,发现一个有问题,她才晓得自己得病了。”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可蓝忍不住这么问,故事是很好听,很动人,但是,为什么他要挑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话呢?
“你不是要知道我的一切吗?加上这一段就是全部了,是我害了她,当时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不清楚这些原由,有些人觉得我傻,竟然抢着照顾前女友的孩子,其中还有一个带着病。大多致的人觉得我坏,他们以为小健,康康真是我的孩子,小的病是我传染给她的。
“可是,并不是这样,当时的情形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只是想要多待在她身边一会儿,我不晓得会变成这样,我不晓得她会在外面被欺负,我统统部不晓得。”毕颉无力的哭了起来。
可蓝走到他身边,在他身旁坐下,努力伸长两手想要环抱他,但是,毕颉对地而言实在太大了,她两手无法碰触,最后,只好退而求其次,改抱他的脖子,并把脸贴在他的脸上。
“我好怕。”毕颉呜咽着说“现在是我最低潮的时候,就像几年前一样,当时我以为我这一生就这样过了,可是,小恬救了我。现在,你出现了,你和小恬一样,一样圣洁,一样善良,如果上帝是派弥来救我的,是不是也会和从前一样,让我毁了你!”
“我不会的。”可蓝跨坐在毕颉的腿上,两手捧着他的头,两人的额靠在一块“她是你圣洁的女,我只是你的女奴,我一心一意想的只是如何取悦我的主人,所以,你不可能毁了我,在你面前的我已经是最卑贱的。”
“不是,你不是!”毕颉急急想要否认,却被可蓝的唇堵住了口。
可蓝的舌只在毕颉的口中停留不到一秒钟便离开了,她整个身体贴在他身上,热烫烫的脸藏在他绿幽幽的发际内,她在他耳边轻弭声腻道:“你还说我不卑贱?”
毕颉深吸了口气,带着泪笑了“我不会用这两个字。”他站起来。
可蓝贴着他被抱起,裙子里面两条光滑的腿紧紧圈着他的腰,她脸红的抬不起头来,她从来没有这么主动过,但是,她想这是惟一能够让毕颉心情好转的方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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