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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一盅甜汤给娘娘,心慈贪嘴,讨来要吃,结果喝下那一盅掺入毒葯的甜汤。”
说到这儿,俞老爷不禁感叹,虽然女儿救了妹妹一命,但想起无辜的女儿,他禁不住鼻酸,她是他的乖女儿呀!
“捅了这个大楼子,皇后怎么可能会安然无事,直到去年才去世?”西门涯提出疑点。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那时候皇上才刚登基没多久,政局不稳,而皇后那边的外戚皆是权重的将领,皇上虽震怒,但也只好忍了下来,怕再掀起一番争斗,牵连更多无辜的人;皇子争夺之战早已搞得朝廷乌烟瘴气、国库亏空,皇上为了大局,只好暂且不办皇后。”
“后来呢?”他指的是心慈,至于皇后那恶毒女人,死了活该。
“宫里也因为这层顾虑,下了封口令,悄悄的让心慈在宫中医治,但这毒是从塞外而来,极为阴险,能够在体内存在多年,和慢性毒葯没啥两样。”俞老爷叹了口气,又道:“虽然御医们救活了心慈,但毒素无法完全消除:心慈性命堪虑。”这么多年了,他们已经没有当年所抱持的强烈希望。
“若是如此:心慈怎么还能活到现在?”他提出质疑。
“御医每一天都会研发新的葯方,暂时压抑住心慈身上的毒素,但是毒素毕竟
在心慈身上存留过久,再加上没有真正的解葯,在前几年,即将退休的江御医甚至断定,心慈再活也没几年。”
“胡说。”西门涯冷声斥责“岳父,您当真相信心慈会死吗?”想起俞心慈那强风一吹就会倒似的纤细身子,想起曾看过她服用葯丸,可她却对他解释那是瑶贵妃赐给她的补葯,希望她身子能好一点,而他却不曾怀疑她说过的话。
不怪西门涯质问,俞老爷又道:“心慈刚出生的时候,有幸得到神算子的金言卜卦,他说心慈只能活到十八岁。”
“江湖郎中之言,岂可尽信?”他虽然听过神算子这号神奇人物,但他绝不相信神算子为心慈所卜的卦。
“我本来也不相信,但却发生心慈中毒事件,这是铁一般的事实。我在心慈十三岁时曾找到神算子,求他再卜上一卦,看心慈有没有救,结果神算子说险中求生、生中求死,是死是活皆看上天,他要我们顺应天命。唉!我也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但没有解葯,说什么都是枉然。”
西门涯震了一震,无话可言。医术精湛的大夫都在宫里头,连他们这些菁英都解不了毒,那普天之下还有谁能够救得了心慈?
“心慈死后,京里必定会掀起一波你克妻的传言,这事对你的名誉极伤,纵使这不是事实,我想也没有人会相信。唉!请你海涵,若因为这件事而影响到西门府的生意,我俞府会补偿到底。”
西门涯看着眼前这位充满愧疚、难过的老人,苦笑了声道:“就算是金山也赔不了心慈的宝贵性命。”
他终于明白岳父为何要他别生气,但更让人不解的是,心慈明知自己性命不长,又为什么要下嫁给他呢?
她为什么要下嫁给他?
在听到岳父的话后,西门涯心中的疑虑更添一层。
但令他在意、揪得心发痛的是她再活不久一事,他要怎么做才能让她继续活下来呢?
他从来没有这么在乎过一个女人,甚至希望她能够陪他过完一辈子,他不要她走!
西门涯脸色阴沉的走进西门府。
下人们见到主子出去时是怒气冲天,回来时是阴沉著一张俊颜,不管是哪种表情,都足以吓得他们脸色苍白、身子直打哆嗦,个个有志一同地又远退一旁。
西门涯脚步不曾停歇的往主屋走去,就连在经过小厅时,西门扬三兄妹唤他,他也没听见。
他满脑子只有俞心慈,只有这个勾起他怜惜、令他动了情的温柔小女人。
来到主屋,站在房门口,他竟然有一种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的心情,直到宝儿打开房门,看到他站在屋外,吓了好大一跳,他才以眼神要她闭嘴并退下。
过了好一会儿,他跨步入房,见俞心慈正忙著针线活。
俞心慈拿著针线一针一针的缝制袍衣,神情认真专注。剪碎的那块布不能用了,所以她又重新裁剪一块。
她很气自己的任性,不管他对她说了什么话,她万万不该任由著情绪支配她的理智,说出挑衅他的话来。
西门涯静静的打量著娇美柔弱的她,不发二日。
俞心慈也不在意是谁在她身边,她有听到脚步声、关门声,但没抬头起来看,她以为是宝儿,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西门涯去而复返。
西门涯深沉的目光紧紧锁住她柔美的容颜,不明白她是为谁专注,又是哪个男人可以得到她的柔情?
不过,那些都已经不再重要,此刻他只求那一群御医是庸医,那神算子是江湖骗吃骗喝的术士,他只要她活著就好,就算她的心里没有他也无妨。
两道灼热如火的目光让俞心慈觉得有些奇怪,抬起小脸,毫无预警地对上他深沉幽邃的黑眸,心陡地一紧。
他回来了?再次的踏入这间屋子?
喜悦倏地自她心头扬起,不争气的泪水涌上双眸,她连忙低下头,不想让他看到她哭泣的模样,她想在他的脑海里、印象中留下最美的一面。
西门涯缓步走向她,拾起她的下颚,目光定定地停留在她苍白的脸上,心口一阵又一阵的抽痛。
这一张柔美的容颜、这一双温柔多情的眼眸,他还能够看多久呀?
深吸一口气,他极力让自己的口吻平静如昔“今天我碰到岳父。”
“爹!”为什么他的脸色如此凝重?难道“俞府发生什么事?”她紧张的问道。
西门涯垂下手臂,摇了摇头“俞府一切安好。”
俞心慈放心的吁了口气,可是他沉重的脸色又是为了什么?
西门涯语气幽幽的道:“岳父跟我说了些你的事。”
“什么事?”他沉重的表情让她感到不安。
“你真的只能活到十八岁吗?”宽厚的大掌轻轻触碰著她柔嫩的脸蛋,小心翼翼的举止像是把她当作珍贵的宝物,怕碰碎了她似的。
他那双承载著温柔的眼眸,乍现一抹哀伤,让她不禁奢求的自问,那是因为她的关系吗?
想问他,却又问不出口,她只能咬著嫩唇,不回答。
她的淡然、她的无言,莫名地激怒起他烦躁的情绪,双掌突然扣住她肩膀,像是疯狂似的猛摇晃“说啊,你说啊,我要听你亲口说出来。”她知不知道当他听到岳父诉说时,他的心好痛,他不要她死,不要!
俞心慈看着他接近疯狂的俊容,一颗心像是狠狠地被击了一拳。
她的平静无言让情绪已濒临崩溃的西门涯更加难受,突然,他放开她,退后一步,平复著不该有的暴躁情绪;此刻不是对她生气的时候。
“你该不会是瑶贵妃派来监视我的吧?”他换了另一种方式来套她的话。
“不,这件事与任何人无关。”她连忙否认。
“那又为了什么呢?我要一个解释。”他眼中闪著必得到答案的决心。
俞心慈静静的打量他半晌,突然问道:“如果我说我活不过十八,你会为我心疼吗?”她好想知道他对她的感觉,想知道他是否在乎她,就算是一点点也好;若是真的,那她此生无憾,可以含笑而终。
西门涯心一紧,大步一跨,将她拥入怀中。他已经不知道,他是否有足够的勇气见她以任何方式离开他。
他的紧拥让她觉得无法呼吸,可她竟然舍不得离开他温暖的怀抱;这回,他让她感觉到他是在乎她的。
“为什么要嫁给我?你明知道自己活不久。”他的语气里充满哀痛。
俞心慈沉默不语,思考著该不该说出来。
仿佛知道她不会说似的,西门涯以著请求的语气道:“心慈,我想知道,告诉我好吗?”
俞心慈心头一紧,过了一会儿,淡淡的道:“你还记得几年前在西湖湖畔的事吗?”从他怀中抬起小脸,她直勾勾的看着他。
西门涯皱起眉头,想不起来是什么事。
“俞心慈瞧他迷惑的神情,虽然有些失望,但也已经能够坦然面对。
“那一年我十二岁,爹带著俞家老小到西湖去赏美景,可我知道那只是为了让我开心。为了不辜负他们的好意,我故意装作很高兴的样子,其实我一点也不快乐,我”
“你害怕是吗?”接下她未出口的话,西门涯将她抱在怀中,而他则坐到椅子上。
她点头,幽幽的道:“毒发的时候,那种如万蚁钻动全身的疼,那种如烈火焚
身的痛,每每让我怀疑我真的能够再承受下去吗?”讲到这儿,她身子不禁打了个寒颤,那痛刻骨铭心呀!
西门涯双臂一紧,心疼她所受的苦。十二岁的她,需要多大的毅力来承受那些痛?
思及此,他突然吻住她的嫩唇,无比温柔。
俞心慈双颊闪著淡淡的红晕,他的吻让她一时间无法承受。
过了好一会儿,她平息下胸口的激动,轻声道:“痛苦的纠缠、死亡的阴影,让我非常恐惧,我害怕,却不知道该怎么排解,西湖的美景也不能稍减我的困扰,史可怕的是,那时我毒发,身边又没人照顾,我是私自出来的。”顿了顿,她拾起清冽的眸子“痛楚让我的意志力逐渐薄弱,于是我决定不服解葯,一死了之,结果你出现了。”
小手捧起他俊逸的脸庞,眸光承载著浓浓的情意。“我永远忘不了你对我说的那些话,我被那些话撼动了心灵,也敲醒了我的无知,就算我的生命不长,也该活得精采呀。”
是她!
西门涯脑海顿时浮现一双水灵灵的眸子,还有他曾抱过的瘦弱纤细身子。
难怪,他觉得曾抱过她,却没有去深思过。
他的内心深处记得这件小插曲!当时,他曾被她小小的身子必须承受著痛苦折磨而心疼过。
不知他已记起她来,俞心慈说出自己内心的感觉:“是你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是你让我有追逐梦想的力量。”
“心慈!”她的话震撼了他,他从来没想过他的话会救了一个人,甚至影响她这么深。
“从那时候起,我的心盘据著你的影子,随著时日的增加,我对你的爱意更深,我喜欢你。”本以为这些话她没机会说出来。
西门涯震惊的看着她充满情意的眸子,不敢相信在这世上有个女人深爱著他。
俞心慈看着他好一会儿,温柔的在他额间落下一记轻吻。
“那一日我在街上认出你后,我再也无法压抑住心中的情感,才会厚颜的请求娘娘赐婚。我想在剩下的日子里,能够陪著你、伴著你,”
面对如此浓烈的情感,西门涯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半晌,他嗓音沙哑的问:“这就是你执意要嫁给我的真正原因?”她的答案已经很明白,他却贪求她说出来。
“是的。”没有任何扭捏,俞心慈点头。
胸口涨满了激动,他突然缩臂,紧紧拥抱住她柔软的身子。
俞心慈柔顺的贴靠在他的胸膛,汲取他身子所散发出来的味道。
过了一会儿,西门涯松了手,目光望向桌上的袍子,突然有所领悟“这该不会是要给我的?”
“我想为你做一点点的事,我想当好你的妻子。”纵使他说了那些伤害她的话。
再也无法克制胸口激动的情绪,西门涯再次紧紧抱住她,恨不得将她揉人体内,成为他的骨血。
俞心慈迟疑了下,主动张手抱住他。
而在房外,本是追著兄长而来的西门扬三位兄妹,听了俞心慈的话后,个个感动得说不出话来,西门燕更是眼眶含泪。
任谁也没想到事实的真相竟是如此,更没想到兄长会说出如此感性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