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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目眦欲裂,恨不得将元懿扒皮抽筋,但我知道我做不到,别说杀元懿,我现在连自杀的能力没有,身体跟本就动弹不得。
元懿将沾染米睿鲜血的木剑指向苍穹,朗声喝着开启阵法的口诀,让我没想到的是,那墓中墓刻着的几排古字,竟然是开启彼岸之桥的口诀。
伴随口诀一字一句的念出,原本黑云密布的天空,忽然从中间打开了一个圆形,炽烈的金光汹涌澎湃的激射出来,而下方彼岸之桥上面散发着的魔光好像得到了共鸣,刹那间与之连成一片,一时间,金光大胜,将整座天山都映射成了金色的海洋。
再看彼岸之桥竟然猛然间暴涨起来,隐约间有一种沟通天地的趋势。
透过金光,我看到元懿疯狂的大笑起来,看着身下的五个冰窟窿,说四百多年了,我终于再次打造出彼岸之桥,你们几个杂碎筹谋了许久的计划又能怎样?一旦踏入六道轮回,我就将是不死不灭的存在。
说到这里,他忽然看向远方,朗声喝道:“我的子民们,你们谁愿意与我一起登临彼岸?”
我知道他这句话肯定不是对我喊的,估计就是那些邪教徒,他们辛辛苦苦为元懿奔波了一辈子,除了左右使与白纸扇军师之外,甚至连自己的领军人物是谁都不知道,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登上彼岸得道成仙。
可事实呢?
除了实力强大的元天师之外,还有谁能够真正的登上这座彼岸之桥?
我在心里暗暗自嘲,现在的人大多数也都和邪教徒一样,为了盲目的理想奔波一辈子,却抛弃了生活的真谛,有些人甚至连自己具体的生存意义都不知道……
不过这些都不关我的事儿,我要做的,就是等元懿走进六道轮回之后,到阴间去陪伴米睿,顺便把范无救的哭丧棒还给他。
然而,就在这时,我的心里忽然响起了圆紫的声音,她问我,说如果给你重新活一次的机会你会怎么样?
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
虽然我不知道圆紫为何会如此问我,但那一刻,我平心静气,不暇思索的答道:“我不要什么先生命,只希望拥有常人的生活,能陪伴在年迈父母的身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好,忙忙碌碌、劳走奔波也罢,只希望不再拥有这样一身异能,常人的生活,足矣!”
这,便是我当时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我好像忽然主抓了什么,圆紫为何还能够与我进行意念上的沟通?难道……
我扭头一看,伍和尚的脸上也写满了痛苦的神情,雨点般的泪水从他的眼角流落下来,想必也是在内心听到了元真道人对他的呼唤。
紧接着,十三叔的声音再次弥漫在我的心头:“小立,为师这次要彻底的走了,临去之前,为师将为你破除命格,帮你完成愿望,今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下去,无论如何也不能自暴自弃,也不枉你我师徒相识一场,至于金篆玉函,忘了它吧,就当从来都没有学习过,小立,你不仅传承了为师的道统,还传承了为师的意志,从今以后,你要代替为师活在世上,顶天立地!”
面对我的授业恩师,我嗷嚎大哭,师傅,您说的没错,可我最心爱的女人已经死了,以后的路,我该如何走?
十三叔没有回答我,白猫殿下的声音却忽然传来:“韩立,人的一生总会面对多种多样的抉择,有些时候你明明不想,却仍然要做,因为我们都不是在为自己而活!”
因为我们都不是在我自己而活!
是啊,我还有父母,还有伍和尚这个生死兄弟,我得活下去,可是米睿因我而死,我今后该怎么面对韩青奶奶?又怎么对得起这个因为而死的女孩?
那一刻,我百感交集,出生至今,从未有过的颓废!
随后,牛地仙不羁的声音传来:“小子,老子我化身鸟人,抛弃天下所有小妞儿慷慨赴义,都没像你这般颓废,你又有什么理由不好好活下去呢?赶紧给老子站起来,男人可以像一滩烂泥,倒下了,可以被别人踩在脚下,但立起来,依然是一杆标枪!”
我苦笑,真的是这样吗?
接下来,元真道人也通过意念告诉我,说伍铭變的命格也会同时破除,这个时代大多都是独生子,让我以后和伍和尚要像亲兄弟一样,他若愿意回龙虎山,你就陪他回去一趟,他若不愿,就让他留下尘世之中,娶妻生子吧!
我再次自嘲的苦笑,心想:等我活下来再说吧!
最后是律令对我说:“我没有太多的话语,记住,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走了,但是你还活着!”
他根本就不给我回话的机会,然后我就听到自那五个巨大的冰窟窿当中,依次传来他们的声音。
“封、印、阵、起!”
紧接着,青、红、蓝、紫、绿等五色光束豁然间从那五个冰窟窿中闪现出来,纷纷射向登上彼岸之桥的元懿,而元懿此时正处于极度的兴奋之中,根本不曾注意到这五色的光束,或者说,就算他注意到,也难以与这份意志抗衡。
五色光束流星一般的射进元懿的身体当中,尽管他已经高高站在彼岸之桥的顶端,眼看就要登上六道轮回,可当那五色光束射进他身体的时候,先是他的脚化作了虚无,紧接着是腿、腰、胸口……
在他的头颅化作虚无之前,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消失不见,他用极度惶恐的声音喊道:“该死,竟然又被假寐之术骗了一次,啊……你们这群小人,竟然用生命印记发动五行本命符的力量,不要,不要,放过我吧,啊……”
当元懿彻底消失不见之后,天空中的黑云也开始逐渐散去,阳光再次洒落下来,整个天上山顶披上了一层圣洁的霞光。
而就在彼岸之桥的虚影即将消失的那一瞬间,三道光束投射下来,分别投射到我和伍和尚还有米睿的身体当中,我忽然间感到身体里三丹田中道刹那之间消失不见。
元懿费劲心思打造的彼岸之桥倒也并非一无是处,竟然帮我们三个都破除了命格。
可是……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我,一边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一边走向倒在血泊中的米睿。
凝练了地煞天罡!
逆乱了两仪阴阳!
纵然踏碎了六合五行!
也难以掩饰内心的凄凉与沧桑!
我坐在冰层上,将米睿紧紧的搂在怀中,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大滴大滴的泪水滴落在她的脸颊之上。
“不!!!”
我抱着米睿仰天长啸,只不过,这叫声到了最后就变成了哭声!
为什么!
为什么人生总是要面对生死的离别!
米睿还并没有彻底死去,听到我撕心裂肺的哭喊,她虚弱的睁开眼,然后又虚弱的伸出手,抚摸着我的脸颊,最后又虚弱的对我说:“韩立哥,别难过,认识你,我不后悔!”
我不后悔!
这句话如同刀子一般狠狠扎进我的心脏,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这瑶池的冰层之上。
韩立啊韩立,你怎么这般没用?
我大叫,疯狂的大叫,一张嘴,一口横逆的鲜血就被我喷了出来,可身体上的疼痛又怎能比得上我内心的苦楚?
想到了这里,我紧紧抱着米睿渐渐变冷的身体痛哭失声。
而就在这时,伍和尚忽然拍了我一下,说韩立,别哭了,还有办法!
我抬起满是泪水的头颅,说还能有什么办法?
伍和尚苦着脸,说我们之前为寂雪超度的时候,她不是流下了一滴眼泪吗?还在不在你的身上?那东西是个至阳之物,一定能救米家妹子一命。
对啊,还有鬼眼泪,早在千面画魇中,右使韩怡念及旧情,把鬼眼泪还给了我,此是正躺在我的上衣兜里。
无论是十三叔还是周叔都说过,鬼眼泪乃至阳之物,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儿在,就能从死亡的边缘给拉回来,我破涕为笑,在心里对韩怡千恩万谢,快速拿出鬼眼泪,将之塞进已经昏迷的米睿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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