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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难受。
可是,刚才看见的那幸福融融的一幕,不是她一直在期盼死都想让姐姐过上的安稳甜蜜的生活吗?
他和姐姐有了孩子,他的眼里只有姐姐和她的肚子,从她面前经过的时候,甚至不会多看她一眼,他一听到姐姐住院的消息就急切的赶过来,风尘仆仆面色焦灼,他抱着姐姐,当着她的面,旁若无人地和姐姐甜言蜜语。
他们会有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
这就是她之前无数次想要为姐姐争取到的啊。
可是,谁能告诉她,胸腔里那种闷闷的堵得慌,眼睁睁的看着心脏一点一点衰竭而无能为力的感觉,又是什么?
她想,她是个人,虚弱的人,她能够承受的有限。
而他和姐姐的恩爱,刚好很不巧的不在她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
胃里酸水翻涌,刚刚那场大吐已经把早晨吃过的东西都吐光了,可还是想吐,她茫然地在廊道的十字路口像只迷路的羔羊一样急急的寻找着,一边流泪,一边捂着嘴,气喘绵绵的往洗手间跑进去。
白光洒在她那头试了光泽的海藻般扑散开的卷发上,那一束高瘦的渐渐被流光吞噬的背影,左右无人,孤注一掷。
还有什么更惨烈地在等着她?
还能有什么更为惨烈的事在后头?
世事就是这样,以为绝对不可能会出现的,往往下一秒出现在眼前,以为绝不可能发生的,往往,下一秒已成事实。
这,大概就是对绝望二字,最好的诠释。
*******
苏炔吐得身疲力竭,拖着沉甸甸的身体虚晃地跟着护士去领了姐姐要输液的药,提溜着一大袋子东西,走走停停,思忖着病房里那两个人腻歪也该腻歪完了,这才慢吞吞走回去。
回到病房的时候,阿青已经赶过来了,正给苏听婵擦手。
寒渊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摆着笔记本,低头敛目,眉宇严肃,连苏炔进来都没抬头。
苏炔看着尖针扎进姐姐瓷白透明的皮肤里,缓慢地刺进淡青色的血管,护士收拾到消毒盘离开。
苏炔搓搓手“姐,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苏听婵立即拉住她“阿炔,别啊,你回去也是一个人,再陪我坐会儿聊聊天吧。”
苏炔转眸看了沙发的方向一眼,觉得有他在的地方,空气都是别憋仄而不畅的。
摇摇头,抽出手,声音无力嗕嗕“不了,我呆在这里觉得不大舒服,待会儿买点肠胃感冒的药,回去睡一呼噜就好了。”
“你别吃冷的东西了,就算子俊不在你也不能偷懒,一个人还是要做点热乎的食物吃的。”
“嗯。那我走了啊。”
“别着急,这个点儿正是下班高峰期,又是医院门口,你往哪儿打车啊?让你姐夫送送你。”
苏炔反射性就摇头“不了不了,我坐公交。”
而沙发上分明沉浸在办公世界里的男人却异常爽快的放下笔记本,站起身,长身玉立走到她面前,眉目深深地看着她“我送你。”
面色寡淡,声音却很低沉,有股不容置喙地压迫感。
苏炔摸摸鼻子,别开目光,不说话了。
苏听婵笑笑“老公,阿炔不舒服,你记得时开车窗。”
男人皱了皱墨眉,转过脸沉沉的看着她,目光犀利似刃“不舒服?”
“是啊。”苏听婵说“你看她脸色不好吧,刚在大厅排队的时候,她都去卫生间”
“姐!我没事的啦,说了是肠胃不太好的过。”苏炔直觉地赶紧打断,自己的一切,都不想让这个男人知道。
转身,拿了包就走。
寒渊跟上去。
瞥一眼她讳莫如深的尖而深刻的侧脸,若有所思。
*******
苏炔知道他在后头跟着她。
他的脚步,她十里开外都能闻见那股沉稳而不羁的气息。像悬挂在城市中心高塔上的钟,慢吞吞却又井井有条,鸣彻在城市每个角落,令人无端心慌。
此刻,她就是这样的心情。
烦闷,苦恼,而又心慌。
双手搓了又搓,最后把手捂上心口,苏炔不着痕迹加快脚步,廊道里明明人声鼎沸,乱的很,但她却能够分辨出他的脚步声,落在她后面不远不近的距离,冤魂一样缠着她。
几乎是小跑着出了住院部的大门,突然涌入鼻尖的松散地空气让她深深吸了口气。
回头,笔直自己的目光,不偏不倚看着身后跟过来的脚步稳妥英姿倜傥的男人。
神色衬衫,领口不羁地敞着,精致锁骨在暗沉的天色下依旧散发出震慑人心的魅力,包裹在窄版西裤下的腿,真的有够长的。
无论站在哪里,他都是一道熠芒的风景。
而落入她眼中,无论他如何英俊,气势挺拔,他都是刺目的。
苏炔叹口气,很不善“行了,戏演到这里打止。”
对她的话,寒渊没表现出任何不满,只是慢慢的走过来“我送你。”
言简意赅,竟然往常一见她就生出的调侃之心,苏炔轻嘲地暗想,老婆怀了孩子就是不一样,整个人都老实安分妥帖了。
“我坐公交,谢谢姐夫的好意。”
她冷冷得说完,冷冷的转身。
还没走两步,手臂就被一只大手攥住,紧得令她生疼的力气。
身后,他阴鸷的声音隔得很近,似乎是叹气“就不能好好说话?哪来那么大火气?”
苏炔来不及吼他,瓷白的脖子倒是在他喷出的灼热的气息下呗灼得瑟瑟地抖了抖。
男人凝着她后脖子上倒竖起的细细绒毛,一乍一乍的,像极了她荆棘的性子。
邪肆一笑“可爱。”
苏炔听见他戏谑的笑声,更加恼怒,愤然挣开他后退“离我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