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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瓷越想越恶心,一嗓子叫停车,立刻就推门冲下去奔着一个路边垃圾桶跑了过去,她弯着腰干呕,却只见大片的视野模糊,胃里吐不出任何的东西。
开车的秘书给她送来几张纸跟一瓶刚拧开盖儿的矿泉水。
桑瓷伸手接过并随意地漱了漱嘴后,这才回头看向车里的桑怀轩,顶着煞白的脸喘着气说:“爷爷,不管怎么样,我今天都要回一趟鹤羚居。”
桑怀轩对她的行为嗤之以鼻,“没出息的东西!”
话落,他立马就让秘书开车走人。
车上桑怀轩恨铁不成钢地骂着:“我这个孙女哪儿都好就是眼睛瞎!那男人懦弱无用,就算他对我孙女真的是一片痴心又能怎么样?杨思倬的一个威胁就能让他转头跟别人订婚,像这种遇事只会选择逃避的男人根本就配不上我孙女!”
秘书吓得直舔唇,之前他见过桑怀轩发脾气,但很少像现在这样。
秘书战战兢兢劝道:“桑董别生气,可能是桑小姐只想问清楚吧。”
“问什么清楚?”桑怀轩越想火越大,却又忍不住心软,“小李,等明天你到鹤羚居一趟,把这辆车的钥匙给了她,再给她一张卡,这孩子一直没地儿住,可怜见儿的,也不跟我提。”
面对桑怀轩的两极转变,秘书只能僵硬地点头:“好的,桑董。”
-
冷冷的北风里,桑瓷匆匆忙忙地赶回家后,推开门发现里面黢黑无光,灌着寒风的窗户敞开着。
她愣在门口,看着硕大的客厅里,空荡无物,家具都搬空了,连他们之前存在过的痕迹一丝一毫都没有了。
桑瓷不知道自己在门口站了多久,夜风灌透她全身,却浑然不觉得冷。
直到身后响起一道熟悉又冷淡的声音,她才恍然惊醒。
“你来了。”傅闲则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
他一如往常地冷漠,身上穿着最简单的加厚黑大衣,模样冷峻,眼神却有些淡淡的欣喜。
可那一闪而过的欣喜太微弱,加上客厅没开灯,她压根儿就没注意到。
“你…”她想问你怎么在这儿。
可是桑瓷看见他却只剩下满心的委屈,在路上想了十几遍的质问,就那么没骨气地卡在了嗓子里。
“我知道你今天出来,所以我在这儿等了会儿。”傅闲则低头点着一根烟,懒洋洋地吸了一口后掐在指尖,慢条斯理地说:“别误会啊,我就是有些话想和你当面说清楚。”
他若无其事地笑着,仿佛根本没把桑瓷巨大的哀伤与愤怒看在眼里。
“你要说分手是吗?”桑瓷忍住眼眶里不断翻滚的泪水,颤声问他,“你真的跟沈姜懿订婚了对吗?”
傅闲则没料到她都知道了,微微挑了挑眉梢,深深抽了口烟后,眼底有淡淡的怆然,他将来之前组织好的那些道歉一一憋了回去,只敛眉笑了笑,“对。”
“为什么?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如果你有,你完全可以告诉我,我保证不会生你的气,我也可以帮你。”桑瓷说得有点激动,语气急得不行。
“我没有什么难言之隐。”他目光很淡,淡到像是没有任何情绪,“桑瓷,你解脱了,我不会再缠着你,我已经从这里搬走了。”
他这话像是狠狠地敲碎了她最终的那层希冀。
桑瓷遂然冷道:“是你解脱了。所以你打算把我招惹完了就要走是吗?我告诉你傅闲则,分手这事儿我只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如果你还有意跟我重新在一起,我可以不计前嫌跟你和好。但倘若你决心已定,傅闲则你放心,我桑瓷这人一向拿得起放得下,绝对不会纠缠你。”
她刻意加重了“纠缠”两个字。
寒冷的黑暗空气中,他迟疑住了。
桑瓷在他短暂的沉思中,害怕到仿佛呼吸都停住了。
当她看清傅闲则眼底的那层缓慢凝聚起的冰霜时,由于紧张而握紧的双手突然松了力,浑身像卸了劲一样。
傅闲则冷冷的觑着她,残忍的说出那个答案,“我不需要。”
“而且——”他略略顿住,“你跟姜焰的关系应该很不错吧,不然我给你打电话打不通的那天下午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呢。”
桑瓷震惊地看着他,气得眉毛都在颤抖,难以置信的同时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傅闲则,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不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说什么,有些懊恼的垂下眼睛。
“嗯。”她用鼻音低低地哼了声,随即眼泪满眼眶,她自嘲地勾了勾唇,努力的做着深呼吸,想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没那么难堪,“是不是都无所谓了。反正你不需要我了,你也不喜欢我了,所以你选择及时止损并没有错。”
一番话落,她抬起沉重的眼眸,乌瞳里噙着泪光笑了笑,月和风分割开她的脸,落上一层灰沉沉的阴影。
她笑着说:“可我跟你不一样。傅闲则,我做不到及时止损。”
闻言傅闲则心头一震,垂目讶然地看向她。
那会儿的傅闲则听不懂桑瓷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在后来的疯狂追逐中,他才渐渐地意识到分手那天,桑瓷为什么会说她做不到及时止损。
因为被理智占据上风的桑瓷,傅闲则再不能触手可及了。
以至于后来很多年,每当傅闲则想起那段令人崩溃的追逐时都还是会心有余悸。
-
幸好有桑怀轩的人脉在,桑瓷被拘留的事儿封锁得很好,没走漏一丝消息。
年后桑瓷在家沉寂了几个月,等到这事儿风波散去,桑瓷才打算重新投身回到工作中,她想让自己忙碌起来,这样就不会有时间想起傅闲则了。
这段时间里,她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桑宗尧离开后,桑瓷独自居住在这里,隔壁的1002室早就人走房空,这一层就剩下她孤零零的一户。
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里,桑瓷感觉自己做了一场大梦,梦醒后大汗淋漓,梦中全是她和傅闲则的过往。
多亏还有余曦一直陪着她。
这天桑瓷刚把客厅整理了一下,回头扫见餐桌上的向日葵尽数枯萎了。
那干枯的根茎上盘踞着许许多多苍老的纹路,叶子落了满桌。
桑瓷动手把那一捧枯了的向日葵从花瓶里拔出来打算扔掉,忽然一阵细小的叮当声传出,桑瓷循声而望,发现地板上滚落了一个小黑点,宛若黄豆那么大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