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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傅闲则赤直的目光,桑瓷回避的别过头,强迫自己不去看他此时的模样。
炽白的灯柱光下,男人的头发汗湿,软趴趴地伏在额前,露着一双被发烧和病情折磨得异常猩红的眼睛,他紧紧地抿着泛白的唇瓣,眼尾向下垂去,竟把平常这位身强体壮的男人衬托得有几分脆弱和不堪一击。
桑瓷简直不敢去想象,现在满身虚弱的躺在自家沙发里的男人到底还有多少她没有见识过的面孔。
或冷漠或疯狂或偏执极端…
分明四下亮如白昼,可桑瓷凝睇着他微微泛红的眼圈,视野一下子变模糊了,瞳孔像是糊上一层水墨,除了傅闲则,她谁看不见。
这个人明明是满嘴谎言,毫无实话。
“宽恕”吗?
他又需要谁来宽恕他?
谁又能毫无顾忌地去宽恕他。
许久许久,他用很轻很弱地语气问道:“你是不喜欢吗?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
他猛地顿住,刚才温和的眼神转瞬变得阴郁,一时觉得那块纹身越来越刺眼,越来越那么地不合心意。
男人的声线低沉又孤寂,仿佛冰川之下悄然涌动的海水,冷透了的语气:“我可以把它弄掉。”
桑瓷如遭雷击,身形一僵。
她瞪着不可置信地眼睛转过头,却对上一双饱含朦胧的黑眸。
那样不清醒的目光,正中她的心头。
桑瓷不清楚他在赶来这里之前杨思倬到底跟他说了什么。按照以前的经验来说,一般在傅闲则发病时,只需要药疗或者打一针镇定就可以,但是今晚他的状态似乎跟以往不大相同。
接下来桑瓷没有再去故意激怒他,而是陪着他心平气和的聊了会儿,聊他最近的状况,聊他医院公司的琐事。
直到他体内的药效发作,再也扛不住沉重的眼皮睡了过去。
新买的这张沙发比较小,他人高马大的,就硬生生地挤着蜷缩在那上面。
他的头发软软地搭在额鬓,皮肤如玉一般莹润剔透,嘴唇像薄粉的花瓣,五官里最重的颜色,来自形状恰似高峰料峭的眉,和黑鸦羽般的长睫。
他睡得愈发宁静,睡颜像画一样美好,让人很难想象就在刚才他还顶着一双阴翳至极的眼睛,面如寒冰。
桑瓷从屋里拿来一张薄毯给他盖上,静静地观着他的睡颜,嘴里轻轻地发出几声喟叹。
她透过男人瘦削的肩骨望向漆黑的窗外。
野风呼啸下,她的心情随着那隅沉寂的天地间断起伏,她回头望着这间面积不大的房间,心头无端浮上一抹心酸,她已经搬离鹤羚居那么远,也想要主动把他从生活中完全的剥离,为了这份简短又可笑的恋爱,她将自己的工作置于轻重缓急的最末端,她轻轻垂目,暗自轻嘲着,她不该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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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桑瓷直接睡到了次日上午,这些天来疲倦不休的工作,难得有个好觉睡。
刺耳又焦灼地铃声将她从美梦中吵醒,桑瓷探出冷白细长的手臂,摸索着伸向床头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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