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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煞君三十年前就纵横关外,威震江湖,从没有人敢对他如此说话的。
管秋霜这番话,听得坐在帮主下首的逢老大脸上都变了色。
就是凌干青也觉得妹子这样说,未免太过份了。
紫衣煞君不禁一呆,他也从没想到一个小女娃敢对他这般说话,目光望着她,一手捋着苍髯,微笑道:“好,老夫就听听管姑娘的来意。”
他居然没有动怒。
管秋霜道:“我是向紫衣帮讨还血债来的,先父和管家庄二十八条人命。”
紫衣煞君道:“姑娘令尊和管家庄二十八条命,都是紫衣帮的人杀害的么?”
管秋霜一指萧成化,切齿的道:“萧成化是你大弟子,还是紫衣帮的坛主,难道不是紫衣帮的人么?”
“管姑娘放心。”
紫衣煞君点头道:“只要是紫衣帮的人杀害的,老夫自会还你公道。”
一面回头朝萧成化问道:“成化,你如何说呢?”
萧成化赶忙躬身道:“师父在上,弟子当晚原是向管崇墀报昔年一掌之仇的去的,后来师妹要管老镖头作证,向弟子寻仇,正和弟子动手之际,总护法赶到,要弟子和师妹随他同来,弟子和师妹是跟随总护法走的,此事有总护法可以作证。”
逢老大欠身道:“萧坛主和秋云姑娘是随同属下一起来的。”
紫衣煞君又道:“你可曾带了人去?”
萧成化道:“弟子带去的人,当时就都随弟子撤走了。”
紫衣煞君抬目朝管秋霜问道:“管姑娘当时可曾在场?”
管秋霜道:“萧成化走了之后,凌大哥为了找聂姐姐,我和凌大哥在一起去了南陵客店,并未在场。”
紫衣煞君问道:“你聂姐姐是什么人?”
逢老大在旁道:“聂姑娘叫做聂小香,是朱九通师妹的弟子。”
紫衣煞君问道:“朱九通师妹门下,到管家庄去做什么?”
凌干青看他问到聂小香不禁俊脸一红,还没答话。
逢老大道:“此事经过,属下略知一二,聂小香的师父柳凤娇,就是凌少兄的杀父仇人,她听凌少兄投在木道长门下,下山之日,就要聂小香前去盗剑,后来凌少兄为了卓一绝、龙在田被朱九通所劫持,找上仙女庙,也被朱九通所擒,囚在地窖之中,聂小香偷偷把凌少兄,和本帮沈若华等人一起放了出来,凌少兄劝告地弃暗投明,就把她一起救出来了,凌少兄大概想把她安置到管家庄去,事情就是这样了。”
“唔!”紫衣煞君一手捋着苍髯,沉吟道:“聂小香背师出走,朱九通岂肯干休?”
这话听得凌干青心头猛然一动,忖道:“看情形聂小香不像是紫衣帮掳来的了,难道会是柳凤娇”
紫衣煞君接着又道:“管姑娘,你和凌少兄是什么时候回去的呢?”
“大概三更过后。”
管秋霜接着就把自己和凌大哥回转管家庄,父亲和庄中二十七人全已遭了毒手,详细说了一遍。
紫衣煞君道:“管姑娘和凌少兄都不在场,怎能说令尊和管家庄的人,是萧成化杀害的呢?”
“除了他不会有别的人了。”
管秋霜目含珠泪,说道:“因为萧成化到管家庄寻仇,当着先父由他门下一个叫伍通的人,从怀里取出一张名单,曾说:‘南陵管家庄,庄主先父、女儿管秋霜、大弟子全长根、庄丁—十八名、婢女两名、老婆子一名、厨房司厨一名、火夫—名、杂工三名、共计二十九人。’萧化成问先父人数可对?他要照单全收,管家庄除了我,连先父二十八人,全遭毒手,除了萧成化,还有第二个人么?”
紫衣煞君转脸问道:“成化,你可说过此话?”
萧成化俯首道:“这话弟子说过。”
“蠢材!”
紫衣煞君哼了一声道:“你可知道在没有下手之前,多说无益,如今人不是你杀的,就因你说过这句话,就给人背了黑锅?”
这句话,原也是实情,但听在管秋霜耳中,却成了紫衣煞君有意袒护了,不禁冷冷一笑道:“霍帮主的意思是说我爹和管家庄二十八条人命的凶手不是紫衣帮了?”
“哈哈!”
紫衣煞君忽然怒笑一声道:“管姑娘,你词锋犀利,咄咄逼人,这话可是说老夫偏袒门人么?”
管秋霜道:“难道不是?”
“好!”紫衣煞君口中沉声说了个“好”字,接着道:“老夫本来只要告诉你一句话,令尊等二十八条命,并不是霍某门下萧成化所杀,因为萧化成不敢对老夫说谎,逢总护法更不会对老夫说谎,萧成化当晚是随逢总护法赶回这里来的,杀害令尊,必然另有凶手,至于凶手是谁,与本帮无关,本帮也毋须代姑娘缉凶”
管秋霜没待他说下去,就截着道:“我替父报仇,要手刃仇人,本来用不着别人缉凶。”
“哈哈!”
紫衣煞君又是一声大笑,说道:“现在老夫不得不管了。”
管秋霜道:“为什么?”
紫衣煞君细长双目之中,射出慑人的光芒,怒声道:“令尊和管家庄的人,若是被人乱刀分尸,也与本帮无关,但听姑娘刚才述说的情形,那凶手居然意图移祸本帮,杀害令尊等人的手法,竟敢冒充老夫独门手法‘紫煞无痕掌’,只此一点,老夫就非把他找出来不可,一月之内老夫可以还姑娘一个公道。”
管秋霜道:“如果凶手是萧成化呢?”
“不论他是不是凶手。”
紫衣煞君道:“一月之内,老夫如果查不出凶手,就以萧成化抵数,任凭你管姑娘处置,管姑娘是不是满意了?”
凌干青朝管秋霜道:“妹子,霍帮主一言九鼎,那就等一个月再说了。”
管秋霜道:“好,那就如帮主所言,一个月后,我再来听候霍帮主的答覆。”
“哈哈!”
紫衣煞君沉笑一声道:“你们大闹紫衣帮,就这样要走了么?”
管秋霜道:“霍帮主要如何呢?”
紫衣煞君道:“老夫念你心切父仇,也不难于休,但在这一月之中,老夫要屈留二位,在我紫衣帮中作客,等老夫找出凶手,你们方可离此而去。”
管秋霜道:“霍帮主是要把我们留下?”
紫衣煞君道:“老夫正是此意。”
管秋霜道:“我们不愿意呢?”
“老夫言出必践!”
紫衣煞君严肃的道:“你们不愿留下,也得留下。”
这活已经没有转弯的余地了。
管秋霜道:“这么说,我们只有硬闯了。”
“不错!”
紫衣煞君洪笑一声道:“杀人凶手老夫要查,但你们闯到本帮外三堂来,连伤多人,老夫若是不把你们留下,紫衣帮就不用再在江湖立足了,除非你们能胜得过本帮护法堂的人,硬闯出去。”
管秋霜樱唇轻轻一撇,说道:“这也不算是什么难事,只是如果我们出手伤了人,霍帮主又会说我们连伤多人了。”
紫衣煞君一张紫脸,现出了一丝恼怒,洪笑道:“紫衣帮若是留不下你们两个,这紫衣帮也就得解散了,二位出手之时,只管放手施为,若有死伤,那是他们学艺不精。”
逢老大眼看帮主已被管秋霜激怒,老实说自己护法堂十二位护法之中,虽然都是武功高强之士,但若论剑法,只怕没有一个人接得下管秋霜那招长剑脱手的怪招来。
这就一手摸着苍须,朝紫衣煞君以“传音入密”说道:“帮主明鉴,管姑娘精擅剑术,尤其脱手掷剑,极似驭剑术,连属下都只能勉强挡住,各位护法,只怕并非其敌,若是让大家伤在她剑下,那就更不好了。”
紫衣煞君听得浓眉微微掀动,心中暗道:“逢老大是中原道上数一数二的剑术大家,他一支阔剑,很少有人走得出二十招,他居然会说出这女娃儿脱手掷剑,极似驭剑术,连他都只能勉强可挡,此话自非虚语了。
但自己身为一帮之主,话已出口,如何能收得回来?
管秋霜回头看了凌干青一眼,说道:“大哥,霍帮主既然这么说了,只要霍帮主划下道来,我们接着就是了,你说可好?”
紫衣煞君突然大笑一声道:“老夫听说管姑娘有一招脱手掷剑的绝技,颇思一阅,这样,老夫徒手接你一招,只要这一招上,双方能不分胜负,就算你胜了,二位就可离此而去,管姑娘意下如何?”
紫衣煞君掌下,毁过多少—等一的高手,不然江湖上如何会称他“煞君”的呢?
凌干青怕紫衣煞君伤了管秋霜,忙道:“霍帮主有意赐教,还是在下向霍帮主讨教好了。”
管秋霜道:“不,霍帮主指名要瞧瞧我的脱手掷剑,自然该我出手的了。”
一面朝紫衣煞君道:“霍帮主说的,小女子完全同意。”
紫衣煞君含笑道:“如果管姑娘接不下老夫—掌,二位就可得在敝帮屈留—月,凌少兄是否也同意了?”
管秋霜道:“我同意了,凌大哥自然也同意了。”
“好!”紫衣煞君随着话声,霍地从大圈椅上站了起来,点头道:“咱们到外面去,老夫就去试试你的脱手掷剑的威力如何。”
他站了起来,逢老大自然也跟着站起。
紫衣煞君朝凌干青、管秋霜二人一抬手:“二位请。”
凌干青抱抱拳道:“帮主请先。”
紫衣煞君也不客气,虎步龙行往外行去。
逢老大含笑道:“凌少兄,现在该两位请了。”
凌干青抱拳说了声:“有僭。”
就和管秋霜跟在紫衣煞君身后,走进天井。
紫衣煞君已在天井中站停,目注管秋霜,问道:“管姑娘兵刃呢?”
管秋霜道:“我使的是软剑咯!”
右腕一抖,只听“铮”的一声,一道银虹,从袖中电般飞出,手中已经多了—柄挣得笔直的细长长剑。
紫衣煞君道:“好剑!”
逢老大一直想不出管秋霜那一记脱手掷剑的奇招,究竟是何来历,直到此时,管秋霜又亮出剑来,看到她软剑剑尖,形如如意,突然想起一个人来,暗道:“莫非她使的会是‘诛神剑’?”
其实管秋霜软剑剑尖形如如意,他早就看到了,只是现在才想起来而已。
一念及此,不由心头大大的震动,暗道:“她手中如果真是‘诛神剑’,那么这位老人家可比茅山道更得罪不起了!”
一面急忙以“传音入密”朝紫衣煞君道:“这位管姑娘手中的,极似‘诛神剑’,帮主务必掌下留情,放她走吧!”
紫衣煞君望了逢老大一眼,觉得总护法今天怎的如此胆小起来,一面暗暗功凝右掌,洪笑一声道:“管姑娘既已亮出剑来,那就请发招吧!”
管秋霜道:“霍帮主要我祭剑么?”
紫衣煞君大笑道:“老夫和你约定了就是看看你的脱手掷剑功夫,姑娘何须客气?”
“好!”管秋霜一张媚如春花般的脸上,神色忽然变得凝重,说道:“本来这招剑法,我师父一再告诫我不准轻使,但今天霍帮主一再相逼,小女子就不得不使了。”
紫衣煞君嘿然道:“管姑娘只管施为,如果老夫也被你砍下一条右臂来,江湖上从此就不再有我紫衣煞君这个名号了。”
管秋霜道:“那就我出手了。”话声出口,右腕一抖,把一柄长剑脱手朝空中掷去。
长剑脱手,就“嗤”的一声,破空直上,因为她面对的是紫衣煞君,自然不敢轻视对方,故而这一掷之势,长剑直射起三丈多高,才掉头向下。
她掷起之时,长剑像白虹贯日,化作一道匹练般的精光,等到掉转头来,光芒登时大盛,好像从剑身散出一层森寒的剑气,弥漫空际。
往上冲起的长剑,掉过头来,自然是剑尖往下了,但到了一丈五尺左右,下落之势稍为一停,剑柄渐渐下落,一柄剑渐渐变成了横下之势,往紫衣煞君当头缓缓下落。
因为它下落之势十分缓慢,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
紫衣煞君自然知道自己大弟子萧成化的武功如何,但他一条左臂就是被管秋霜这一剑砍下来的。何况方才逢老大又以“传音入密”告诉过他,管秋霜掷起的剑,极似驭剑术,因此倒也不敢小觑了它,剑势未落,他右手已经缓缓举起。
这一刹那,只见他一只右掌已变紫色,手掌和五指比平时几乎粗胀了一倍!
凌干青心中暗道:“紫煞掌!”
“紫煞掌”是异派所有掌功中最厉害的一种,其他如黑煞掌、青煞掌、血煞掌等掌功,都比它要差上一截。
被“紫煞掌”击中,内腑受到剧震,就是大罗天仙也救不活,紫衣煞君就是以“紫煞掌”
成名,他索性终身都穿紫衣,才有煞君之名。
“紫煞掌”伤人之后,本来身上会下一个紫色的手印,所以叫“紫煞掌”紫衣煞君数十年勤修苦练,渐入化境,伤人的掌印,也由淡而无,因此他把“紫煞掌”改名为“紫煞无痕掌”成了他的独门武功。
闲言表过,却说紫衣煞君眼看管秋霜祭起的长剑缓缓下落,他右手抬处,一掌朝上迎着劈去。
照说,他这一记“紫煞掌”威力何等强劲,别说一柄虚悬空中的长剑,就是山上生了根的大石,也经不起他一掌,不被击成粉碎才怪!
“紫煞掌”练到无痕,自然不带丝毫掌风“无痕”也就等于无形了,他这一掌举手迎掌,在大家看去,只不过朝悬空缓慢下落的长剑,虚飘飘的作了个手势而已!
但这一掌击出之后,他立时发觉不对了!
因为他击出的这一记“紫煞无痕掌”看去虽然不带丝毫风声,实则随着掌势,已有一团强烈无匹的无形暗劲从掌心暗发,如暗潮汹涌,莫之能御,但往上涌起的掌力,刚和缓缓落下的长剑骤然一接,不但没把悬空的长剑震飞出去,一团凝结的掌力,突然被剑锋齐中剖开,半空中立时发出一声的“嗤”轻响!
掌力无形无声,本来大家看不到什么,但这声轻“嗤”大家都听到了。
“紫煞无痕掌”发出去的时候,凝结成团,无声无息无形,但一经被剑气剖开,凝结的掌力,自然再也凝结不住,掌力一时凝结不住,自然就四散开来。
大家“嗤”声入耳,陡觉风起天半,大风起兮云飞扬,刹那之间,卷起了一阵狂飚,沙飞石走,天地变色,所有的人都感到衣袂飞扬,几乎有站立不住之感。
大家心里都凛然感到这是紫衣煞君掌力的威猛,竟有如此声势,殊不知这是“紫煞掌”
力被剑气所破,四散开来的余劲了!
别人不知,紫衣煞君自然早就感觉到了,因此他第一掌拍出之后,第二掌、第三掌紧接着向上疾拍而出。
当然这两记掌力,依然被剑气剖开。
他三记掌力全被剑锋剖开,长剑下落之势,自然丝毫没有因之延缓,现在长剑离紫衣煞君头顶已不过五六尺距离。
直到此时,紫衣煞君才感到管秋霜祭起的长剑果然厉害,果然极似驭剑术。
他究是一帮之主,自然不好学懒驴打滚,突然沉嘿一声,身形斜起,觑准长剑,冒险推出一掌。
大家只看到紫衣煞君一双色呈深紫的手掌,一下推在横落的剑脊之上,他右手大袖,在这一瞬间,就被剑气一下摧毁,化作了片片碎布,飞洒开来。
紫衣煞君手掌抵住剑脊,往外推出,他这一推之力,几乎使出了全身之力,但觉剑气强劲,下落的剑势,重逾山岳,但总算被他推出去了五尺来远。
也差幸是他紫衣煞君,若是换了旁人,这一掌如果没有推开,那么身随剑落,就会被拦腰斩成两截,就不止一条臂膀了。
管秋霜祭起的长剑,被他推出,就很快往下跌落,要知管秋霜也只知道师父教她如何掷剑,她就如何掷剑,换句话说她会的只是手法而已,并不知道如何运气驭剑,长剑下落,也就一扭腰朝前抢出,一把接住了剑柄。
这一招剑法,作者写了好一回,那是为了写得详细,让读者看得详细,实则—柄长剑从掷起到下落,最慢也不过是弹指瞬间的事耳。
紫衣帮的人,看到帮主一下就把长剑推开了,心中还在冷哼:这小丫头的长剑,有何稀奇?
紫衣煞君心里清楚,这一剑自己已尽了最大的力气,虽然仅是伸手一推,但身上却已微微泌出汗来,双脚落地,口中呵呵笑道:“管姑娘好剑法,老夫总算见识过了。”
前面已经说过,管秋霜只知道照着师父教的手法,依样葫芦,把长剑掷起而已,因此紫衣煞君在这一剑下,所经历的艰苦奋斗,和冒险伸手推剑之实,她一无所知,她只知道自已掷起的长剑,被紫衣煞君推开了。
正因如此,她根本不知道这一招胜负谁属?就听不出紫衣煞君这句话的口气来,接剑在手,问道:“霍帮主之意呢?”
“哈哈!”
紫衣煞君洪笑一声道:“这一招上,老夫虽然推开了姑娘的剑势,但老夫右手衣袖,却被姑娘的剑气割裂成了碎片,自然是不分胜负了,老夫留不下二位,二位自然可以走了。”
大家经他这么一说,才发现紫衣煞君右手大袖,果然粉碎,光着手肘。
凌干青眼看一场纷争,能有如此收场,自然甚是高兴,急忙拱拱手道:“多谢帮主手下留情。”
这是门面话,也表示不欲和紫衣帮破裂之意。
紫衣煞君呵呵一笑道:“凌少兄好说,老夫对管姑娘佩服得很。”
凌干青一拱手道:“在下兄妹,那就告辞了。”
紫衣煞君首道:“好,总护法,你代表老夫送送凌少兄两位吧!”
他一生纵横江湖从不服人,但对管秋霜脱手掷剑一招,实在万分心折,尤其凌干青是茅山道长门下,他也不敢等闲视之,要逢老大送他们,自然也隐着结交之意了。
凌干青连忙拱手道:“这个在下兄妹如何敢当?”
逢老大自然知道帮主的心意,呵呵笑道:“凌少兄不用客气,二位是敝帮的客人,逢某代表帮主相送,也是应该的了。”
凌干青朝紫衣煞君拱拱手,就和管秋霜一起往外行去。
逢老大一路送了出来,出了庄院大门,就脚下一停,说道:“逢某有一句话,要提醒二位,聂姑娘的被人劫持,和管姑娘的血仇,不无关连,帮主方才要二位留下,其实也是一番好意,他的用意,二位该可以体会得出来了。”
管秋霜道:“还不是为了紫衣帮的面子?”
凌干青微笑道:“妹子也许错怪帮主了。”
管秋霜道:“为什么呢?”
凌干青道:“因为霍帮主已经发现了劫持聂小香和管大叔的凶手,虽然未能证实,也已猜想到十之八九,他要咱们在紫衣帮作客,是怕咱们不是此人敌手,是以藉口把咱们留下,好对咱们有个交代,至于咱们伤了紫衣帮的人,这笔帐,他身为帮主,自然也要算,但那是以后的事,他一定会先交代清楚之后再说。”
“哈哈!”
逢老大点头道:“凌少兄说得不错,帮主正是此意。”
管秋霜道:“那怎么又让我们离去了呢?”
凌干青道:“霍帮主试了妹子一招,觉得若凭武功,妹子已足应付,才让咱门走的。”
逢老大道:“帮主要逢某相送,也是另有深意,不知凌少兄可会想到?”
凌干青道:“这个在下倒是想不出来,还要前辈指点。”
“凌少兄好说。”
逢老大道:“帮主对两位深有结交之意,他自己不好明言,是以要逢某转告,紫衣帮和二位是友非敌,此其一,二位若论武功,自然天下可行,但在江湖上人心叵测,并不是仅仗武功就可以通行无阻,此话帮主自然末便和二位明言,二位此去,务必凡事小心,此其二,咱们后会有期,逢某恕不远送,二位好走。”
凌干青抱拳道:“多谢逢前辈了。”
两人离开紫衣帮外三堂庄院,走了一段路,管秋霜问道:“大哥,方才逢老大说的话,你相信么?”
凌干青道:“紫衣帮不愿和我们为敌,倒是不错,他说的行走江湖,不能依仗武功,就能通行无阻,更是经验之言。”
管秋霜问道:“那我们现在到那里去呢?”
凌干青道:“扬州。”
管秋霜道:“你认为聂姐姐是仙女庙劫持的么?”
凌干青道:“就算他们不劫持聂小香,我们也要找上仙女庙去了。”
管秋霜偏头问道:“为什么?”
凌干青切齿道:“自然是报仇了,我们要向柳凤娇索还杀父之仇。”
管秋霜道:“大哥认为我爹也是柳凤娇杀死的么?”
凌干青道:“很有可能,当日你一口咬定凶手是萧成化,我不好反对,其实我早就怀疑是柳凤娇了。”
管秋霜道:“大哥怎不早说呢?”
凌干青道:“反正不是萧成化,就是柳凤娇,两者之中,必有一个是凶手,先找紫衣帮也是一样。”
管秋霜道:“大哥怎么断言杀害我爹的会是柳凤娇呢?”
凌干青道:“你不知道柳凤娇的来历么?”
管秋霜道:“我从没听爹说过。”
凌干青道:“柳凤娇的丈夫,叫做潘河东,和先父及管叔叔原是结义兄弟”
管秋霜道:“我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那是管叔叔不愿提这件事。”凌干青道:“本来爹和管叔叔、潘河东,都是吃的镖行饭,据说有一次潘河东保的镖,是一个告老还乡的京官,不料他见财起意,觊觎保主一颗夜明珠,竟然在一夜之间杀死了保主—家十七口,连三岁孩子都不肯放过,这件事终于给爹和管叔叔知道了,要他去投官自首,他不但不听劝告,反而老羞成怒,突使歹毒暗器,企图杀死爹和管叔叔灭口”
管秋霜气愤的道:“这潘河东真是丧失了天良,后来呢?”
凌干青道:“后来爹和管叔叔把他杀了,也正因这件事,二位老人家一气之下,就把镖局也收歇了。”
他没待管秋霜再问,接着到:“据说柳凤娇的师父,是个十分厉害的老魔头,柳凤娇死了丈夫,就立誓要替夫报仇。家师知道这件事,不好和先父明说,就送给先父一柄木剑,只要先父保存着木剑,柳凤娇就不敢向先父寻仇”
管秋霜道:“后来呢?”
凌干青道:“柳凤娇跟他师父苦练十年,下山之日,也知道了先父有一柄家师的木剑,不敢寻仇,她知道管叔叔和萧成化的一段粱子,因此扬言紫衣煞君门下要向管叔叔寻仇,而且声言要血洗管家庄,鸡犬不留,爹听了这话,信以为真,就带了木剑去找师父,要求师父保护管家庄的安全,那知妖妇早就跟爹上了茅山,等爹下山之时,就遭了她的毒手”
他口气一顿时,接着道:“这姓柳的妖妇,害死了爹,心有不甘,又赶去管家庄,企图杀害管叔叔”
管秋霜问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凌干青道:“她害死爹的半月之后。”
管秋霜道:“三年以前的事了,她后来没有去么?”
“去了。”
凌干青道:“家师派大师兄丹元子暗中保护管家庄”
管秋霜道:“是大哥的大师兄把她赶跑了?”
“不!”凌干青道:“是妹子的师父姜老夫子把她赶跑了。”
管秋霜道:“我怎么没听师父说呢?”
凌干青道:“我也是听大师兄说的,姜老夫子在门口贴了一张‘姜太公在此,百无禁忌’,柳凤娇吃了亏才悻悻而去。”
他把当日情形,大概说了一遍。
管秋霜想了想说:“这么说,杀害爹的凶手果然是她了?”
“不错。”
凌干青道:“三年前她找上凌家庄去,声言鸡犬不留,找到管家庄去,也说鸡犬不留,这和管叔叔遇害的情形,极为符合,可见是她杀害的了。”
管秋霜听得双目通红,说道:“大哥,快走,我们这就找上仙女庙去,我不把这妖女斩成肉泥,誓不为人。”
从镇江渡江,就是瓜州。
瓜州是扬州的门户,南北交通的咽喉要道,它和镇江隔江相对,处在两个大城镇之间,就是想不热闹也不行了。
瓜州地方不大,它原只是一个古渡头而已,但笔直而宽敞的街道上,茶楼酒肆和专门给旅客打尖(即休息)的旅店,几乎占了这条长街的三分之一,这无他,因为这里是中间站也。
这个城镇,是不是繁荣,只要看茶楼、酒肆、客店多不多就可知道,因为这三者多,就表示过往的旅客多。
瓜州当然是繁荣的小镇。
这天傍晚时光,从渡船码头的人群中,走出一对青年男女。
男的玉面朱唇,青衫飘逸,女的峨眉皓齿,但身有重孝,这两个不用说是赶去扬州的凌干青和管秋霜了。
他们落了店,又并肩踏着长街上的石板路,走进一家叫做古渡头的酒楼,跨入大门,踏上楼梯。
这时,酒楼大门外,来了一个身穿青布大褂的汉子,和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妇人,他们是跟着两人身后来的,但却在门外停了下来。
青布大褂的汉子脚下一停,问道:“都记住了么?”
花白头发老妇连连点头道:“记得记得。”
“那好。”
穿青布大褂汉子一手托着下巴,冷声道:“你别把事情弄砸了!”
花白头发老妇陪笑道:“那怎么会呢?”
穿青布大褂汉子点头道:“那我走了。”
古渡头酒楼,一排三间,面临大街,楼上围以雕栏,可以凭栏看着大街上形形色色行人和车水马龙的盛况。
凌干青和管秋霜就坐在临街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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