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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事?”
凌干青道:“重阳五老峰有一个约会,姜老夫子请你一定要去参加。”
“不!不!”疯和尚连连摇了手道:“不成,会无好会,宴无好宴,我疯和尚一生从不参加宴会。”
他抓起一个包子,又道:“我再告诉你,我疯和尚的朋友,除了你,都是小孩子,你道为了什么?”
凌干青道:“在下不知道。”
“嘻!嘻!”疯和尚望着他一笑,说道:“小孩子好,大人不好,我刚交了你这个朋友,就你要我去参加什么五老峰之会,这会我是绝不去的。”
凌干青眼看自己好不容易,和他捉谜藏,又请他吃豆沙包,说起重阳之会,他就一口拒绝了,一时不由里大为焦急!
三封密函,要找三个,如今第一个就碰了钉子,这该怎么办?”
心里这一急,立时想起姜老夫子密柬后面写的那一行字“我佛有灵,救救黄莺儿。”
想到这里,就双手合掌,口中低低的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但愿我佛有灵,救救黄莺儿!”
疯和尚刚刚把半个包子塞进嘴里,听了凌干青的话,连嚼都来不及,一口吞了下去,急急问道:“你说什么?”
凌干青看他脸上一副急模样,心中不禁一动,知道姜老夫子这句话已经生了效力,这说道:“在下是说,要我佛有灵”
疯和尚道:“刚才说的,下面还有一句呢!”
凌干青道:“在下是说,你疯和尚如果不肯去,那只有请我佛保佑了。”
他故意不提“黄莺儿”三字。
疯和尚急得搔头挖耳的:“你说去救救什么人?”
凌干青道:“自然去救救黄莺儿了。”
疯和尚急急问道:“她在那里?”
凌干青道:“这个在下也不知道,只怕要去问姜老夫子才会知道。”
疯和尚虎的站了起来,问道:“那酸秀才在那里?”
他口中的酸秀才,自然是指姜老夫子了。
凌干青道:“你且坐下来再说。”
疯和尚道:“你快说,酸秀才究竟在那里,我这就找他去。”
凌干青道:“姜老夫子行踪不定,现在只怕很难找得到他。”
疯和尚道:“那怎么办?”
凌干青道:“只有重阳那天,他老人家一定会到五老峰去,你只有到五老峰去找他,才找得到。”
疯和尚听得连连点头道:“好,好,我疯和尚一定去。”
凌干青心中大喜,姜老夫子这句话,果然比什么都灵,但他不敢笑,只是说道:“疯和尚,你答应去了,说了可不能反悔。”
疯和尚道:“我疯和尚说出来的话,从没不算数的,你要是不相信,我们勾勾手。”说着,果然伸出一双小手指来,要和凌干青勾手指。
凌干青知道他童心未泯,欣然道:“勾过手指,就不会赖了。”也伸出小手指去,和他勾了勾。
疯和尚道:“我疯和尚是个急性子的人,没找到酸秀才问问清楚,我怎么还吃得下?我真恨不得今天就是重九呢?”
凌干青道:“那就这样好了,我在这家店里存上十两银子,你想到要吃包子,就到这里来吃好了。”
“好极了!”疯和尚听得大为高兴,说道:“你真是我疯和尚的好朋友,咱们这朋友是交定了,好了,咱们走吧!”
凌干青要店伙结了帐,另外取出一锭十两银子,存在柜上,交代掌柜,以后疯和尚来吃包子,慢慢的结帐。
那掌柜连声应是,送着两人走出店门。
疯和尚问道:“咱们既是朋友了,你叫什么名字,总该告诉我了。”
凌干青道:“在下叫凌干青。”
“凌干青。”疯和尚点着头笑道:“我记住了。”
离开少室北麓,凌干青心头感到十分轻松,三件密柬,第一件总算顺利完成了。
他牵着马匹,走了一段路,心里急着拆看姜老夫子第二号密柬,要自己去找什么人?这就在路旁一方大石上坐了下来,探怀取出第二事情密函,撕开封口,抽出一张信笺,只见上面写着“去华山借太白剑。”
凌干青看得又是一怔,姜老夫子在第一密柬上,还有地址、人名,这第二号密柬上,只有这七个字,华山,虽是地址,但偌大的华山,找谁去借太白剑呢?
其实,这是他江湖阅历不深,才会有些疑问。
只要是老江湖,谁不知道太白剑是华山派镇山之宝,借太白剑,自然是找华山派掌门人商子畏了。
凌干青反过信笺,仔细看了,后面也没有像第一号密柬注着小字,心想:既然姜老夫子要自己到华山去,那就赶到华山再说。
当下把信笺随手一围,在掌心搓了两搓,化成纸屑,才站起身,跨上马鞍,一路往西赶去。
华阴,是一个不大出名的小城,但它却是登华山的必经之站。
华阴城里,客店却不少,那是专为游华山的旅客憩足的,你要去游华山,客店里可以给你找向道,领着你游完全山。
凌干青在街上找到一家叫太华客店的门前下马,便有一名店伙迎了上来,陪笑问道:
“客官要落店,小店房间清静,招待周到”
凌干青没待他说完,就把缰绳交给了他,说道:“我要一间清静的上房。”
那店伙接过马匹,连声应“是”一面抬着手道:“客官请进。”
门口又有一名伙计迎了出来,先前的店伙忙道:“这位客官要一间清静的上房。”
门口店伙接着陪笑道:“客官请随小的来。”
他领着凌干青直入店堂,穿过前进,来至后院,打开房门,说道:“客官这一间可好?”
凌干青跨入房去,一面点头道:“就是这一间好了。”
那店伙匆匆退出,—会工夫,就送来了洗脸水,接着又沏了一壶茶送上,一面含笑问道:
“客官是游山来的?”
凌干青这一路上已经打听到了一些,华山,是华山派的发祥地,姜老夫子密柬上:“去华山借太白剑”自然是找华山派借剑来的了。这就向店伙问道:“在下不是游山来的,只是想请问一声,不知伙计知不知道华山派在华山什么地方?”
他这一问,可问对人了,这太华客店,正是华山派开设的。
华山派在江湖上名列四大剑派,也是九大门派之一,华山派开设太华客店,原是为了接待武林朋友前来华山的接待站,由华山派掌门人下五弟子戴良规主持。
只要是武林同道,到了华阴,说得出门派来历,无不竭诚接待,但凌干青总究出道时日尚浅,和江湖九大门派中人,也没有交往,连最起码的常识,华山派在华山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这一句话,就证明他不是江湖九大门派中人。
江湖上,尤其是九大门派,门户之见极深,九大门派一向以名门正派自居,只要不在九大门派中的人,就会被视作不是正派中人。
凌干青说者无心,店伙可听出来了,连忙陪着笑道:“这个小的也不大清楚,你老且稍事休息,小的去问问掌柜,不知是不是知道。”
这话凌干青当然不疑有他,点头道:“那就麻烦伙计,给我打听一下。”
伙计又连声应是,退了出去。凌干青也并不在意,倒了一杯茶,缓缓喝着。
过没多久,只见那店伙引着一个中年汉子走到门口,陪笑道:“客官,咱们掌柜的看你老了。”
凌干青慌忙站起,抱抱拳道:“这个在下如何敢当?”
那中年汉子穿着一件蓝布长衫,双手抱着拳,跨进房门,陪笑道:“在下陆文彬,还没请教客官尊姓大名。”
他双手抱拳,却是华山派的一种敬客手势,如果是同道中人,就是该在还礼的手势中,表明自己门派来历。
凌干青不在九大门派之中,也不是九大门派以外的门派中人,是以并不知道江湖上还有这些礼数,只是含笑道:“在下敝姓凌,草字干青,陆掌柜请坐。”
陆文彬见他不懂江湖规矩,心中先已有了几分轻视,口中说道:“幸会,幸会。”
两人落座之后,陆文彬道:“在下刚才听伙计说起,客官询问华山派的去处,不知有何贵干?”
凌干青含笑道:“是的,在下远来华山,是拜见华山派掌门人来的,掌柜是不是知道华山派在什么地方?”
陆文彬道:“华山派在华山云台峰,客官和华山派可有渊源?”
凌干青道:“不瞒掌柜说,在下初入江湖,和华山派并无渊源可言。”
陆文彬心中暗暗冷笑,果然只是一个初出道的稚儿,口气倒是不小,要见咱们师祖,一面淡淡一笑道:“客官远道而来,求见华山派掌门人,总有事吧?”
凌干青不知对方来历,一个客店的掌柜,他自然不好直说,这就含笑道:“在下求见掌门人,只是为了一点私事。”
私事,别人就不好问了。
他口气一顿,接着道:“在下要跟掌柜请教,华派掌门人姓名,不知掌柜是否知道?”
陆文彬听得可笑,你来找师祖,却连师祖的姓名都不知道,岂不荒唐?
华山派掌门人姓商,天下尽人皆知,他自然不能说不知道,这就淡淡的道:“华山派掌门人姓商,至于他老人家的名号,在下就不知道了。”
凌干青抱抱拳道:“多承指教。”
陆文彬站起身道:“客官好说,客官明日上山,可要找个人作向导么?”
凌干青道:“在下从未去过华山,有个向导,那是最好不过了。”
陆文彬辞出之后,天色已近黄昏,店伙又在门口现身,陪着笑道:“客官晚餐,要上街去吃?还是要前面送来?小店前面的太华楼,和小店是一个东家的,坐位宽敞,酒菜更是华阴城里数一数二,客官去赏光过一次,就保证满意。”
凌干青含笑道:“好吧!”
当下就站起身,出了房门,来至前进,太华客店大门右首一道楼梯上去,就是太华楼了。
凌干青上得楼来,只觉打通了三间门面,占地相当宽广,此时差不多已是上灯时分,楼上座头,也有了四五成光景。
一名堂官看到凌干青,急忙上来招呼,把他领到了靠窗的一张桌子落座,送上茶水,问道:“客官要些什么?”
凌干青道:“你要厨下做几式拿手的菜来就好。”
那堂官又道:“客官要喝什么酒?”
凌干青道:“来花雕就好。”
堂官退去之后,凌干青举起茶盅,轻轻喝着,一面打量楼上食客,大半都是商卖人,也有一两桌上,坐的镖头一类武人,大家都在高谈阔论,人虽不多,却也有一般酒楼闹烘烘的气氛。
正在打量之际,只见从楼梯走上三个武士装束的人来,堂官带着他们在右首一张空桌上落座。
这三人约莫都在四十左右,身材结实,一望而知武功根底大是不弱,他们坐下之后,叫酒叫菜,就忙个不停,大有目中无人的气慨。
凌干青也不去理会他们,不多一回,堂官送来酒菜,就一个人低斟浅酌,吃喝起来。
太华楼的厨师手艺的确不凡,做的菜肴色香味俱佳。
这时邻桌的酒菜也来了,那三人就开始闹起酒来,你一碗,我一碗的仰着脖子直灌下去。
咱们这礼义之帮,就是有这么一个习惯,不是好朋友,当然不会坐在一桌上,大碗喝酒,但一旦喝上了酒,就把你当作仇人,非逼着你喝酒,让你出尽洋相不可。
这三位仁兄先则你敬来,我敬去,继则变成了赌酒,你喝一碗,我也一碗,到了后来,一个喝了,一个不肯喝,另一个帮着非要他喝。
只听一个大着嗓门说道:“你不喝不行,喝酒不作兴赖。”
对面一个也大着嗓门道:“我已经喝了,你怎么能叫我喝两碗?”
边上一个道:“不用说了,要说也等这碗酒喝干了再说。”
他拿起酒碗,朝对面一个面前送去。
对面那人伸手一格,大声道:“去你的,你自己为什么不喝?”
这伸手一格,连动带碗“呼”的一声朝凌干青迎面飞了过来。
他这碗酒斟得满满的,虽然经他手掌一格,却居然一点酒也没溅出来。
凌干青正好举筷要去夹菜,一见酒碗朝自己飞来,就举筷朝酒碗轻轻一点,那酒碗又朝对面汉子面前飞了过去。
对面那个汉子醉眼迷糊,一看酒碗朝他飞去,只当是凌干青掷过来的,目光一注,说道:
“好哇,他们灌我的酒,你也来插上—脚,老子又不认识你!”挥手一掌,朝酒碗拍去。
那酒碗刚刚飞到他面前,经他这一掌凌空拍在酒碗上,飞来的酒碗又“呼”的一声朝凌干青飞了过去。
而且酒碗经他掌力一拍,在恰恰要飞到凌干青面前之时,才“拍”的一声,碎裂开来,一碗酒加上酒碗的无数碎片一齐朝凌干青头脸激射而来。
这下凌干青才发现对方这一记掌力,拿捏得极准,他以内力把酒碗反击过来,而且算定了等酒碗飞到中途之时,才会受掌力的击撞而碎裂,这岂不是在找自己碴了?但自己却并不认识他们!
凌干青朗声一笑道:“朋友莫要借酒装疯,祸及邻桌。”左手衣袖轻扬,拂出一股内劲,把酒和酒碗的碎片,一齐卷出,朝两桌这间的地板上洒落,他身上连一点酒都没溅到。
对面汉子双眼一瞪,喝道:“谁说老子借酒装疯?是你这小子!”右手一抖,把两双竹筷,像离弦之矢,猛向凌干青双目射来。
这下凌干青不禁有气,微晒道:“朋友你出手倒是毒辣得很。”
他依然坐着没动,只是左手微抬,一点袖角往上卷出。
但听“当”“当”两声,激射而来的两支竹筷,先后钉入酒楼横梁之上,足足钉进去了三分之一。
对面汉子他似乎微微一怔,倏地站起,举步朝凌干青走来,口中带着醉笑,说道:“好哇!你小子原来是会家子,那是存心找碴来的了?”口中说道,身形一扑,双手似手似爪,朝凌干青抓来。
凌干青双目神光闪动,也倏地站起,朗笑道:“阁下借酒装疯,出手狠毒,方才若非在下把竹筷挡开,双目早就被你戳瞎了,在下还以为你应该知难而退,人却还敢过来逞凶,足见你平日依仗练了几年武功,不知如何鱼肉乡里,今日若不给你一点薄惩,你真还不知天高地厚呢!”
在他说话之时,那对面汉子已经落指如风,在凌干青身上连点了十几处大穴。
凌干青依然和他面对面站着,任由他又点又击,若无其事,直等对方发现不对,要待收指后退,才微微一笑道:“你点够了么?”
那旁边两个汉子看出情形不对,急忙一齐抢身而上,左边一个道:“老哥幸勿介意,敝友喝醉酒了。”
右边一个道:“最啊!老哥怎好和喝醉了酒的人一般见识?”
他们不去劝阻对面汉子,却一左一右出手如电,同时施展擒拿手法,各自一手击凌干青的脉腕,一手扣住了“巨骨穴”使他动弹不得。
对面汉子右手紧握拳头,面露厉笑,哼道:“老子还当你有多厉害,现在你还要狠吗?”
拳头由下翻起,结结实实的一拳,击在凌干青小肚上。
凌干青被他一拳击中小腹,不痛而笑,目光一掠三人,点头道:“看来你们三位果然是冲着在下来的了,在下初到贵地,和三位无怨无仇,那好,你们是谁支使来的?”话声出口,两手朝前一合。
左右两人各自扣拿着他一条手臂,自以为万无一失,这下竟然身不由已,随着他手势,撞了过去。
两个人不仅撞了个满怀,还“砰”的一声,两颗脑袋瓜都撞在了一起,痛得“哎哟”一声,眼前一黑,几乎栽倒,忙不迭往后跃退,但那也是心里想想而已,其实身子一动也没动,而且两人都已撞得鼻青眼肿,鼻孔里流出血来。
对面那个汉子在一拳击中凌干青小腹之时,但觉手臂微微一震,似乎有人推了他一把,他还以为是同伴推的,等他退后了一步,便已发现觉右手臂似乎有些麻木不仁,低头看去,自己右手还握拳头,没有放开来,要待放开,五指就像胶住了一般,再也放不开来,再一细看,拳头好像比平时大了许多,不,手腕、关节都已隐现青色,比平时粗胀得多,心头不禁大吃一惊。
凌干青若无其事的回身坐下,拿起酒杯,轻轻喝了一口,才道:“朋友出乎毒辣,这只能算是薄礼,这条手臂已被在下震伤,如若十二时辰,不经在下替你解除,只怕会落个终身残废,要在下替你解除,也并不难,只要朋友肯跪下来磕上三个头,说出支使你们前来的人,就可无事。”说完,自顾自举筷夹菜,吃了起来,再也不去理会他们。
那对面汉子面如呖血,眼中包着红丝,厉声道:“小子,你不用猖狂,自然有人会来收拾你的。”
这几句话的工夫,他一条右腕和握着的拳头,已经越来越肿,肤色发青,比平常几乎大了一倍。
“那好。”凌干青又喝了口酒,说道:“你们就留在这里陪着我,等他找来吧!”
刚说到这里,只见太华客店的掌柜陆文彬匆匆从楼梯赶了上来,看到凌干青,连连抱拳道:“在下听说客官和几位酒客,发生误会,特地赶来看看,客官没事吧!”
凌干青含笑站了起来,说道:“多谢陆掌柜,在下没什么事。”他一指三人,说道:
“陆掌柜可认识他们么?”
陆文彬看了三人一眼道:“在下不认识,只不知三位如何开罪了客官?”
凌干青让陆掌柜坐下,就把刚才发生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陆文彬陪笑道:“客官只是过路之人,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依在下相劝,这原是一场小小误会,好在客官并未受伤,就看在下薄面,让他们去吧!”
“这那是误会,他们三个明明是有人支使,冲着在下来的。”
凌干青接着正容道:“就算刚才是误会吧!一个练武的人,居然在酒醉之后,出手如此毒辣,幸好在下还略识武学,否则岂不无缘无故被射瞎了双眼,而且另外两个假藉劝架,扣拿住在下双手,由他出手行凶,可见这三人练了一身武功,平日鱼肉良民,横行乡里,十足是流氓、地痞之流,在下不过薄于警戒,要他们说出主使的人来。”
陆文彬望望三人,又连连陪笑道:“他们只是酒后闹事,那来的主使,客官初来敝地,和人无怨无仇,更谈不上是冲着客官来的,你就看在下一个薄面,让他们走吧!”
凌干青道:“好,陆掌柜可能另有顾忌,在下就看你老哥的份上,可以放他们回去,但为首这人,出手狠毒,这条右臂,就让他留个记号,恕在下不能替他解除”
随着话声,就缓缓站起,走到三人身边,也不用手去拍,只是衣袖朝三人拂了拂,沉声道:“今晚凌某看在陆掌柜的份上,便宜了你们,今后如再怙恶不悛,遇上在下,那就没有这么便宜的事了。”
说也奇怪,三人经他衣袖一拂,本来定着不能动弹的人,穴道都已解开。
那对面汉子左手抱着肿胀发青的右拳,厉声道:“姓凌的,山不转路转,咱们走着瞧。”
陆文彬忙道:“你们快些走吧!不能在这里再闹事了。”
三人悻悻的下楼而去。
陆文彬也赶紧随着站起,朝凌干青拱拱手道:“多谢客官手下留情,在下这时候店里正忙着,恕要先走一步了。”
凌干青忙道:“陆掌柜只管请便。”
酒楼的食客,先前看到三人酒醉闹事,和凌干青坐得较近的,纷纷离席避开,后来看凌干青轻描淡写就把三人制住,听三人口气,好像还会有人赶来,依然逡巡不敢入席,直着陆掌柜出面,凌干青只拂拂衣袖,就解开了三人禁制,这场事总算过去了,才敢回到自己桌上,大家抬头看看梁上钉着的竹筷,更暗暗咋舌不止!
凌干青却若无其事,吃过了饭,就会帐下楼,回转后进,熄灯就寝。
他想到那对面汉子被自己“乙木真气”震闭了手臂穴道,依然口气极硬,似是有恃无恐,说不定夜间会来寻仇,因此只是和衣睡下,连长衫也没脱。
—宵过去,居然无事,第二天一朝,凌干青起身之后,店伙送来脸水,刚盥洗完毕。
只听掌柜陆文彬的声音在门外道:“凌客官已经起来了么?”人也随着到了门口,举步走入。
凌干青含笑道:“陆掌柜早。”
陆文彬忙道:“客官早,客官要去华山云台峰,在下已给客官找好一个向导,不知客官要何时动身?”
“多谢陆掌柜。”
凌干青接着道:“在下此刻就要动身了。”
“如此就好。”
陆文彬道:“那人已在前面店堂等候,客官用过早点,出去的时候,在下再给客官介绍好了。”说完,拱拱手退了出去。
凌干青匆匆吃过早点,走出店堂,果见一名黑瘦汉子独自坐在靠壁的长条凳上,这就走到柜前,会过店帐。
陆文彬朝那黑瘦汉子招招手道:“阿土,就是这位客官要到云台峰去了。”
一面朝凌干青陪笑道:“他叫阿土,专门给游客做向导的,连华山山上有几株草,都摸得清清楚楚,为人诚实可靠,陪客官去一趟云台峰,只要三钱银子就够了。”
“没有问题。”
凌干青道:“阿土,咱们这就走吧!”
阿土面目黧黑,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往外就走。
凌干青觉得这人有些怪,似乎不大喜欢说话,反正是向导咯,他只要把自己领到云台峰就好了。当下也没和他说话,阿土走到前面,他就一路跟着他走。
阿土脚下相当快捷,那是他整天都在翻山越岭的关系,山路走惯了,走在平地上,自然毫不费力。
凌干青跟在他身后,当然也毫不费力,你走得再快,也可以从容举步。
不大工夫,就出了城,又走了十来里光景,已经到了华山脚下。
阿土依然没有开口,领着他朝一座道观走去。
这座道观建筑伟大宏丽,看去规模不小,一直等到走近,凌干青才看清一方匾额上写着“云台观”三字。
阿土脚下没停,穿过观前一片平台,似是要朝观中走入。
凌干青不由得暗暗攒了下眉,心想:客店掌柜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是云台峰,不会说错,那一定是阿土听错了才把自己引到云台观来了。
这不过是心里转个念头的时间,阿土已经快要走近道观大门。
凌干青忙道:“阿土,在下是去云台峰。”
阿土脚下一停,回头道:“没错。”
凌干青道:“但这时是云台观。”
阿土道:“没错。”
凌干青道:“这是陆掌柜交代你的么?”
阿土道:“没错。”
他一连说了四句“没错。”
凌干青不禁暗暗摇头,陆掌柜怎么给自己找了这样一个向导,好像他除了“没错”不会说第二句话一般,一面问道:“在下并不是要到云台观来的。”
阿土道:“没错。”
凌干青道:“你快回来,领我到云台峰去。”
阿土愕愕的道:“到这里来没错。”
凌干青道:“怎么会没错?在下要去云台峰,这里是云台峰么?”
正说之间,只见一名道人从大门中走出,朝凌干青打了个稽首,含笑道:“施主请了,阿土说的并没有错。”
凌干青听糊涂了,心想:阿土说的没错,难道是自己错了不成?这就问道:“道兄此话怎说?在下是要到云台峰去。”
那道人含笑道:“施主如果是游云台峰去的,就不用到敝观来,只是施主是找云台峰华山派去的,所以阿土先把施主领到敝观来了。”
找华山派去的,要先到云台观来。
现在凌干青听懂了,敢情这云台观,是华山派的下院了。
这就朝那道人拱拱手道:“这么说,贵观是华山派的下院了?”
那道人稽首还礼,含笑道:“正是。”
“如此就好。”
凌干青拱拱手道:“在下很想拜会贵观观主。”
那人笑道:“贫道就是奉观主之命,恭请施主的。”
凌干青道:“道兄请。”
那道人笑道:“施主请随贫道来。”说完,转身往里行去。
凌干青随着他进入云台观,穿过两进大殿,折入左首一道侧门,那是一座花木扶疏的小院落,迎面一排三间精舍,窗明人静,十分清幽。
那道人领着凌干青来至阶下,就脚下—停,稽首道:“启禀观主,凌施主来了。”
只听里面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快快有请。”
那道人转过身朝凌干青稽首道:“观主请凌施主入内相见。”便自退下。
凌干青说了句“多谢。”
举步跨上右阶,只见一个头簪道髻,身穿青布道袍的老道人巍然站在门口,念笑稽首道:
“凌施主远来,贫道有失迎迓,还望多多恕罪。”
凌干青看这老道人年约六旬以外,脸色红润,一脸俱是笑容,大是蔼然可亲,这就连忙拱手道:“观主好说,在下如何敢当?”
那老道抬手肃客,说道:“凌施主请里面奉茶,请!”
凌干青说了句“观主请。”跨进屋中。
这里敢情是观主会客之所,窗明几净,布置得相当雅洁。
右首一张椅子上,早已坐着一个身穿蓝纱长衫白胖老者,生得浓眉巨目,身躯伟岸,年在五十六七,目光炯炯逼人,看到凌干青走入,依然傲不为礼。
观主让凌干青在左首一张椅子上落坐,早有一名道童送上茶来。
凌干青拱手道:“在下还没请教观主道号,如何称呼?”
“不敢。”观主含笑道:“贫道灵云。”他一指蓝衫老者说道:“这位是贫道五师弟戴良规。”
凌干青拱拱手道:“原来是灵云道长、戴兄,在下久仰。”
这声“戴兄”听得戴良规不由打鼻孔里“哼”了一声。
要知华山派商掌门人,在武林中身份极高,他是商掌门人门下的五弟子,自然平常自视甚高,像凌干青这样一个初出江湖的年轻小伙子,年纪比他门下徒弟还小了一大截,见到他,至少也该尊称一声“戴前辈”才是,但凌干青居然称呼他“戴兄”岂不藐视了他华山门下?
凌干青看他傲不为礼,心中也难免大是不快。
灵云道人忙道:“贫道听说施主远来华山,是找敝派来的,不知有何见教?”
凌干青道:“在下是来谒见贵派掌门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