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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设施,对它设计之巧妙也很惊奇。看来不要小看了古人的智慧,在娱乐上面,大宋朝是认真的!
已经有不少人在里面坐定,刘高便拉着王伦的手努力找一处靠近的位置。王伦的手被他握着,感觉怪怪的,不动声色间抽出。
人员不停往里进。熟悉的人呼朋唤友,不熟悉的人或高谈阔论征引同道,或是互相攀谈,其中也不乏和王伦一样纯粹是来长见识的,好不热闹。
“有贺梅子出头,今年的评花榜上,定不让那清真居士专美于前!”
“在下最欣赏贺梅子的那首《六州歌头》,那种豪爽之气、侠客之风、狂士之态跃然纸上,自元佑年后便无此等声情激壮之文,读之让人发聩!”
“不然,贺梅子之所以成贺梅子,不得不说到《青玉案》,某最喜欢‘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这句,雍容妙丽,极幽闲思怨之情。”
“‘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此句不是极妙?自东坡学士‘十年生死两茫茫’以来,未始有如此哀婉凄绝者。”
“‘断无蜂蝶慕幽香,红衣脱尽芳心苦’也是极好的…”
争论在一声不合时宜的叫声中结束:“兄台你踩着我的脚了!”
后面人越来越多,最后竟然有人站着,怕不有几百数千人。
这一大群人以士子居多,一个个年轻力壮,各有千秋。选择在这个地方聚会,一是说出去风雅,二来肯定也有方便大家结束后直接火力全开之意,王伦不无恶趣味地揣测。究竟有多少人是真的来仰望那个什么苏小坡的不敢说,但他狭促地认为,慕名来免费欣赏名妓的恐怕会更多,例如自己。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进入的人终于稀疏,今晚的活动也正式拉开帷幕。上百支巨大的红烛齐齐点燃,醒目的光线把三层楼梯都铺满了。
这时候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应该是正主到了,许多人都伸长脖子,等着看贺梅子、苏小坡是何模样。
真是见面不如闻名,闻名胜似见面,反正王伦是这样想的。
因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长身耸目、面色铁青的老者。如果不是他年纪大了,光看长相,很难让人把他和那个听起来就文学气息浓厚的“梅子黄时雨”联系起来。
“哇哦,贺鬼头竟然长这样!”这个“鬼头”的外号是因为贺铸的丑而和他的“贺梅子”一样出名,在正式场合下一般人肯定不会讲的,只能说这个人豪放。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谁能想到,这种铮铮的汉子,却能做出雍容妙丽、极幽闲思怨之情的词来!”
“和谐统一。”
最后一个评价是王伦做出的。因为除了这个词,他不知道该用别的什么才好,难道叫“身残志坚”?
“贺梅子!贺梅子!”
不过贺铸的长相并不影响人群对他的崇拜,无数人用呐喊表达对这位老人文学成就的敬佩。他也一脸慈祥地向三层楼的来客打招呼,大方得体,很有名士的派头。
紧跟着他的是一个中年文士,仙风道骨,这长相就比贺铸强得多了,就听人群又在大叫“小坡!小坡!”那人抱拳行礼,很谦逊。
古人追星的热情堪比现代啊!
随后又有几个人,有认识的,都在私下里替王伦认识了:“这就是‘同文七贤’了,东京有名的读书人,词作都是非常了得的。”
一阵鼓噪之后,此间主人、“同文七贤”中走出一个中年人介绍今晚日程:
“诸位,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莅临‘丽香院’参加本年秋社的开社典礼!尤为荣幸的是,我们能够请到名满天下的贺梅子和小坡先生一同出席,此本社数十年未有之事,诚盛典也!”
掌声雷动,老者和中年文士谦逊了一下,并向四周致意。
“‘同文社’诞生凡七十载,名家辈出然不忘提携子弟,后进之士踊跃争先,此我社长盛不衰之秘也!作为本社走出去的翘楚,贺梅子老先生携小坡先生在如此重要的时刻莅临,斯是我社无限光荣,亦为接下来我社重整旗鼓奠定信心!”
接下来洋洋洒洒数千言,一会儿慷慨激昂,一会儿谆谆说教,或是谄媚贺梅子,或是拿苏过老子苏东坡来吹捧,无非之乎者也、呜呼哀哉,让王伦听了直打哈欠。久坐不动,酒意上头,觉得甚是没意思。看来对于公共活动古今都一个调子,无非是在“团结”中开始、以“胜利”结束。
哪怕是一只母猪在台上哼哼,也绝对比他对王伦来得更有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