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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摇晃,梨花似雪。
斑驳碎光透过枝叶在地面洒落钱币大小的光点。
小姑娘蹲在青枣树下埋头抹着眼泪,肩膀一耸一耸的,抽抽搭搭。
「你哭什么。」
路过中庭的小少年停下脚步。
他端正束着发冠,雪白衣袂随风曳动,皱着眉望着不远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姑娘。
见对方只顾着掉眼泪完全不搭理自己,小少年无奈的捏捏鼻梁,叹口气,绕到青枣树下蹲下身与小小一只的元宵团子平视。
「方才我背书的时候就听见你一直在哭,害得我心烦意乱把诗词后半段都忘干净了,被谢太傅惨骂了几句。」
小姑娘闻言,可怜兮兮的从膝盖间将白净清稚的圆脸仰起来。一双圆澄的杏眸泛着红,噙满亮晶晶的眼泪,鼻尖哭得红红,像小兔子般。
她浑身脏兮兮的,手肘衣袖全是泥印,鹅黄色绣着狸奴的襦裙裙摆还沾着几片青叶。
又狼狈又可怜。
「对不起嘛…」
声音也软糯怯怯的,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小少年所有埋怨责备的话一瞬间堵在喉咙里,只觉心尖柔软,像是被某种沾着椰蓉糖霜的兔子型糯米糍塞得满满当当,在他心口乱撞。
他慌乱别过视线,耳尖绯红,以拳抵唇清咳几声。
「到底怎么了。」
「哥哥,不跟杳杳玩。杳杳好想摘枣子,摘不到,摔下来,痛痛…」
小姑娘噙着泪花,委屈巴巴将擦出红痕的手掌展示给他看,说着,小嘴一扁,眼底水雾氤氲,又要继续哭。
小少年没有应付女孩子哭的经验,站起身,急得来回踱步。
好半天,才拎着她的后衣领像拎兔子一般将她提溜起来。望着小姑娘蓄满泪珠的无辜圆眼,他微微蹙眉,用袖子最里柔软的布料替她擦干净脸上泪痕。
「不哭了,我陪你玩,给你摘青枣好不好?」
小姑娘嗫嚅着唇,被泪水洗得透净的眼睛明亮,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以前从未见过的小少年,星星眼满脸期待。
小少年也没什么爬树的经验,想他在深宫遵循规矩,爬树这种事若是被逮住非得被父皇抓去御书房从天亮抽到天黑。
勉强靠着轻功爬上枝干,小少年生疏的伸手去够坠满饱满青枣的绿枝,只是力度没把握好,竟直接将整条枝上的枣子都打落了下去——
只听得树下「啊!」的一声呜咽。
小少年探头,小姑娘站在树下仰起蠢脸,捂着被砸得泛红的额头,眼睛里很快又蓄满水雾。
他万分紧张,深怕她小嘴一张又要嚎,结果小姑娘只是自己揉揉额头,极力的吸着鼻子忍下眼泪,一瘸一拐弯腰去捡树下掉落的青枣。
捡到一颗特别大的,她破涕为笑,娇憨的脸上扬起清甜似梨花的傻笑。腮畔还挂着泪珠,两个浅浅的梨涡却特别明显。
乌黑的眸,搭着那口没长齐的小豁口牙,怎么看怎么可爱。
「杳杳喜欢这个!」
小少年松了口气,倚着树枝情不自禁也弯眸笑起来。「你叫杳杳吗?杳杳飞花的杳?」
「杳杳就是杳杳,爹娘,哥哥姐姐,还有江嬷嬷都这样叫。」
她瓷声瓷气的认真解释。
小少年单手托腮,沉吟片刻。
「我会经常来太傅府的,摘枣子这种危险的事情你就不要自己做啦,等我来了再说好吗?以后,我…我叫你阿杳好不好。」
他别过脸,掩盖住紧张。
他总觉得自己应当用一个特别的称谓去唤她,不与旁人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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