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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颤颤巍巍爬起身上前,布满伤痕的小手害怕的扶着乞婆的肩膀晃了晃,语气焦急担忧。
“婆婆…你怎么了?”
庙里其他人说,婆婆是从打仗的北方逃难来的。
一家人一路颠沛流离,丈夫、儿子、儿媳先后全部因过劳病死,就连唯一的孙女小花也因为长期饥不裹腹,面黄肌瘦的躺在她怀里双手胡乱的在空中挥舞想要抓着什么。
最后,虚弱的喊着“饿”断了气。
小长杳是在春天被老乞婆捡回破庙的。
婆婆的手皲裂而干燥,抚过额头上撞破的伤口会带来刺痛感。可这双手对于小长杳来说格外温暖,她依赖着这份温暖来保持清醒。
婆婆总是笑眯眯的喊着她。
“小花,饿不饿呀。”
“小花,奶奶给你找到吃的啦。”
“我们家小花多吃东西,长身体,长大以后漂漂亮亮的嫁人,奶奶就放心啦。”
不管她怎么解释,婆婆都听不进去,小长杳只好暂且接受了自己的新名字。
一个疯疯癫癫,一个精神失常,这对萍水相逢的奇怪祖孙俩就这么在破庙里艰难的相互扶持着,靠着乞讨捡垃圾勉强又活了一年。
从春,到冬初。
“小花啊…奶奶去给你找吃的……”
乞婆动了动,勉强的扶着墙撑着瘦若竹竿的腿站起身,麻木的往外走。
小长杳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慌忙跟在后面追了出去。
“婆婆!你去哪里呀?”
外面很冷,不知何时天地间被一片无暇的白覆盖,刮过脸颊的凛冽寒风就像刀片一样生疼,不断有汹涌的风灌进袖口衣襟。
小长杳搓了搓手,哈口气,白雾氤氲,漫无目的的在雪中迷茫的行走着。
天地葳蕤无声,纯澈而寂静,那些冰冷的白粒争先恐后的飘进她眼底。小长杳揉揉眼睛,茫然的望着掌心融化的水珠。
耳畔,传来婆婆的声音。
“下雪了呢,小花。”
“雪?”
婆婆摸摸她的脑袋,温柔的将她抱进怀里搂住,两人就瑟瑟发抖的依偎在一处屋檐下取暖,静默的望着灰白人间。
仰头,凝望着纷飞着大雪灰暗低垂的天幕,明明那么辽阔无际,却给人一种透不过气的窒息感,沉沉压抑。
“明年会是个好年呢。”
婆婆如此说着,小长杳懵懂的点头。
街上来往过客行色匆匆,有穿红裙的小姑娘提着一盏兔子灯被家人牵着打长街而过。雪地被踩得簌簌作响,留下一家人深浅不一的脚印。
她的笑声轻快又雀跃,甜腻的向父母撒着娇。
“娘!给我买糖葫芦嘛。”
“你呀,说好了只许吃一串,吃多了牙齿要长虫的。”
“呜呜爹,娘她吓唬我。”
“哈哈哈。”
……
小长杳盯着看得入神,直到人家走远,她才转身扭头钻进婆婆怀里又揉起了眼睛。
她瓷声瓷气的含糊开口。
“婆婆,雪进到眼睛里了,好疼呀。”
她的脸被捧起,婆婆浑浊的眼底倒映着她发红的眼眶。那只枯枝树皮一样的手心疼的抚过她因严寒而冻得起皮发红的脸颊。
婆婆抿着干瘪的唇,与她额头相贴,将她抱到腿上一摇一晃的哄着。
“这次不是雪,小花呀,是你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