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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金夫人欲言又止的摇着头,再次将目光栘向涂冬颜,眼底充满着一种令人不解的复杂情绪。“我并不是为了你和凯莉之间的事来的,我可以你可以让我和她说几句话吗?”她请求的说道。
厉恒仔细的观察着她,看起来是不像在说谎。但问题是,排除他和凯莉的事之外,他想不通夫人想对冬颜说什么?
“您想对她说什么,也许我可以帮您转达。”
他们俩的对话一字下漏的传到现场每一个人耳中,当然也包括了涂冬颜。她看见经理怀疑的目光已经转向她,她轻叹一声,向同事与客户说了声抱歉之后,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直接走向他们。
“夫人,听说您找我有事?”她向她轻点了下头,然后直接问道。
金夫人对她点点头。“我可以和你单独谈一谈吗?”
涂冬颜犹豫了一下,然后轻点了个头。“请您跟我来。”
带她走上二楼进入贵宾室中,厉恒也跟着走了进去。
她将门关上,金夫人却介怀的看了跟来的人一眼。
“我和冬颜之间是没有任何秘密的。”厉恒伸手将涂冬颜拉到身边,保护性的圈着她。“您想说什么,请您说吧。”
金夫人看着他们俩,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突然将目光往下移到她露在短袖外的手臂上,那里有一个形状很特殊的淡蓝色胎记,就像块拼图一样。
涂冬颜随着她的目光低头看了自己的手臂一眼,怀疑的付度着。她该不会是想拿她手上丑陋的胎记作文章,说她不配厉恒吧?
“我可以请问你今年几岁,是在几月份出生的吗?”金夫人终于开口问道。
她呆愣了下,不解的抬头看了眼身旁的厉恒,发现他也是一脸错愕的表情,但那只是一瞬间而已,接着他马上蹙起眉头,以深不可测的眼神紧盯着金夫人。
“我可以知道您为什么想问这个问题吗,夫人?”
金夫人不安的紧捏着自己的双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我只是好奇。”她低声说了个一点说服力都没有的答案。
“好奇什么?”厉恒不死心的追问。
她沉默的将目光转向涂冬颜,欲言又止的复杂眼神与神情,似乎有着千言万语要对她说,却又说不出口的样子。
“冬颜不知自己是在几月出生,因为她从小就是在育幼院里长大的,她是个孤儿。夫人,你想知道的其实是这件事对吧?你是冬颜的亲生母亲对不对?”他语出惊人的猜测。
金夫人猛然一颤,瞬间面无血色,而涂冬颜则如遭五雷轰顶般,震惊得无法动弹。
“厉恒?”她缓慢的抬头看向身旁的他,脸色苍白,无法自己的对他摇头。
这不可能会是真的,他怎么会说出这么荒谬的话来呢?金夫人不可能会是她的母亲,不可能的。
厉恒安抚的轻拍她一下,神情温柔而歉然。
“你的眼睛和夫人长得很像,我原本没注意到这一点,直到她一直盯着你手上的胎记看,还试探的想问你几岁、是在几月份出生的,我才慢慢的发现到这一点。夫人,我猜对了吗?”
金夫人只是泪流满面,没有回答。
“是真的吗?”涂冬颜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妇人,哑然的开口问道,想听她亲口回答。
“对不起。”她只说了这句话,却已间接的承认了一切。
涂冬颜霎时脑袋一片空白,无法思考,全身更是动弹不得。她无法了解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她从来就没想过要找亲生父母,因为她早已把国际儿童村当成自己的家,把院长老师们当成自己的亲人、父母。
她压根儿就不曾觊觎过亲生父母会来寻找她,因为当年他们会狠心抛弃她,就表示她对他们而言,根本就什么也不是。
然而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一场梦吗,还是一个她自以为是无伤大雅的玩笑?
“对不起,我还有工作要做。”她面无血色的起身,只想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曾经狠心抛弃她的女人,愈远愈好,愈快愈好。
“冬颜。”金夫人起身叫她。
“不要叫我的名字,你不配!”她怒下可遏的回身吼道。
不只金夫人和从未见过她生气吼叫的厉恒吓了一跳,就连她自己也被吓了一大跳。涂冬颜浑身僵硬迅速说了一声“对不起”之后,转身就走。
“冬颜。”
厉恒随后跟了上来,一把握住她的手,将她慌乱匆忙的脚步拉停下来。
“你没事吧?”他以一脸担忧的神情深深的凝望着她.
她先对他摇头,接着却顺势偎进他慎里,将脸深埋进他温暖的胸膛中,早已经模糊双眼的泪水默默的淌进他心中。
厉恒完全不知自己此刻该说些什么,只能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他应该要更谨慎处理这件事,不应该这么急就章没认真考虑到她的心情,就突如其来的惊爆这一切,害得她如此伤心。他真的很该死!
“对不起。”他亲吻着她的头顶,低声忏悔。
涂冬颜在他怀里摇头,声音因哽咽而模糊不清“不是你的错,是她。”
“你恨她吗?”
她沉默了好久好久以后,才哑然的低声回答“我不知道。”
她恨她吗?
晚餐后,涂冬颜一个人关在房里思考这个问题。
说真的,她一直以为自己不恨她,因为她实在没道理要去恨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陌生人。可既然不恨她,又为什么会对她怒吼呢?自己真的不恨她吗?
不,她恨她。
恨她当年既然已遗弃她,为什么现在又冒出来扰乱她平静的生活?就这一点,她真的很恨她。
她不该出现承认她的,不该用贵妇人的姿态,带着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另外一个女儿出现在她面前的。同样是她怀孕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她不懂为什么自己和金凯莉之间的待遇会差这么多?她当年到底是什么理由非抛弃她不可,为什么在过去二十六年没来找她,现在却又突然冒出来认她?
房间门被打开,厉恒推门而入走向她,手里拿了支手机。
“是她。她想和你说话,你要接吗?如果不想的话,我替你回绝。”他以严肃关心的表情凝视着她。
涂冬颜面无表情的没有回答,半晌之后,终于犹豫的朝他伸出手来,因为有一件事地一直想要问。
厉恒将手机交给她,并落坐到她身边的位子上,搂着她肩膀的手给予她力量。
“喂?”她将手机拿到耳边,缓慢的开口道。
“冬颜?是你吗?”那头传来小心翼翼的声音,一顿之后,又急忙道歉“对不起,我忘了你不准我叫你的名字。对不起”
“有什么事吗?”她冷淡的打断她的话。
对方沉默了一下,才以哽咽的声音接着说:“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但是我想让你知道,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没有忘记过你。当年,我是有不得已的理由才会抛弃你的。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好吗?”
“什么不得已的理由?”她只想知道这个。
“当年我才二十岁,还是个学生”
涂冬颜一怔,忍不住轻扯了下唇角。这还真是个好理由不是吗?那么当年她生下浩霆,春雪生下浩云,秋枫生下浩雷,和夏美生下浩雾、浩霁的时候,她们是不是也可以用这样的理由把他们全都抛弃呢?
“我发现怀孕时已经太晚了,不能堕胎”
骤然,一股疼痛的感觉迅速在她体内扩散开来,拦都拦不住。她的母亲竟然从来就不曾想要过她,生下她的原因只是因为发现太晚而不能堕胎?
“我不敢告诉家人,因为我爸妈在中南部都是有头有脸的望族,我若说出来的话,他们一定会打死我的,我不能丢他们的脸。你能了解吗?”
“我能了解。”了解她原来是一个那么自私自利的人。
“是吗?太好了。那我以后还可以打电话给你吗?”
“我想不要比较好。”她淡然的拒绝“如果没事的话,我要挂电话了。”
“等一下!冬颜。”金夫人倏然叫道。
“还有什么事吗?”她以客气而疏远的语气问。
“我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金夫人欲言又止。
涂冬颜安静的等待着她把话说完。
“你可不可以看在我的份上,把厉恒还给凯莉?”
她的脑袋一片空白,除了麻木之外,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震惊或伤痛。她可以对她更狠心、更绝情、更过分一点没关系,反正她对她而言,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默不作声的把电话挂断。然后把手机递还给厉恒。
“她跟你说了什么?”他接过手机,目不转睛的凝望着她,柔声问道。
“没什么,只是要我把你让给她女儿而已。”
“什么?!”厉恒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眼,激动的站了起来。
“没关系,这样也好。这样一来就算我恨她,也不必觉得有罪恶感了,你说对不对?”她伸手拉他,反过来安抚他。
她本来不想恨她,真的不想恨她,可是面对这种情形,叫自己如何不怨不恨?
涂冬颜伸手紧紧的圈抱着他的腰,靠在他身上低声道:“我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