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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真如瓦平所说,从另一个方向走就可以更快离开火烧岩区,黎明前,他们赶到了一处小小的绿洲,只有几棵棕榈树,但水很清澈,也很冰凉。
然而当他们一脱下雅洛蓝的外袍,及时赶到绿洲的喜悦便不翼而飞了。
“天哪,他的背!”
由于共骑骆驼时,雅洛蓝是背靠在武士队长身上的,武士队长也必须用手臂环住他的身躯,以免昏迷不醒的他摔下骆驼去,因此他背上的水泡全被压破了,胸前也有些大水泡被挤破了,脆弱的嫩肉赤裸裸地裸露在外,痛得他全身都在颤抖,瓦平赶紧为他抹上葯膏,再把剥落的表皮覆盖上去。
“他在发高烧,我必须再替他浇冷水,小姐,你再多喂他一些盐水。”
往好的一方面想,至少雅洛蓝可以躺下去了。
整整两天,除了晚上他高烧稍退的时候可以休息一下之外,他们不断重复浇水、喂盐水的动作。
直至第三天傍晚,当丝朵儿在哺喂雅洛蓝喝水时,他突然睁开半眼,茫然地看着她,好像不认识她是谁,一会儿后,他才模糊不清地咕哝了几个字“好痛喔!”声音竟然有点撒娇的味道。
毫不迟疑的,丝朵儿马上吞下嘴里的盐水,俯下上半身在他身上轻轻吹气。
“我帮你吹吹,我帮你吹吹,这样就不痛了喔!”
等到他又昏睡过去,她才停止吹气,并温柔地轻抚他的长发,令人惊讶的是,他那头乌黑的发丝并没有因为过度日晒而失去光泽,仍旧如此柔软乌亮,脸庞虽然透红,却也依然清秀细致,干裂的唇瓣微微下垂,彷佛受尽委屈的孩子,令人无尽怜惜。
缓缓地,一股熟悉的心情又在她胸口扩散开来,那样酸楚的、怜爱的、痛惜的感受,使她困惑无比。
究竟是何时,她曾经历过这种心情呢?
她甚至不再顾虑这种心情对女萝族战士是不被允许的,也不在乎这种心情是女人的弱点,会被男人利用,会使她居于劣势,她只想知道
为什么她会对这种心情感到如此熟悉?
又过两天,雅洛蓝醒来好几次,而且精神似乎还不错,他甚至会对丝朵儿做出可怜兮兮的笑,向她撒娇,求取她的怜惜,乘机吃她豆腐。
“好渴,再喂我喝一点水好不好?”
“你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要不要吃点?”
“不要,我只要你喂我喝水。”
“好,来!”
“用你的嘴。”
老实说,她最想做的是臭骂他一顿,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她想对他发狠时,心口就会浮现那种熟悉的心情,使她不由自主的软化了。尤其是,每当他以为她没注意到的时候,他脸上的扭曲表情使她明白他是如何努力在她面前隐藏他的痛苦,这更让她无法对他发狠。
当她如此心痛的时候,她如何对他凶得起来?
“小姐,请你出来一下可以吗?”
丝朵儿瞄一下雅洛蓝,见他睡得正熟,便悄悄离开帐篷,尾随瓦平到水池旁。
“什么事?”丝朵儿问。
瓦平瞥一下帐篷“他的伤在发炎,已经开始溃烂了,”他开门见山地说。“情况实在不太好。”
“但他的精神很好啊!”“不,他愈来愈痛苦了,但他在忍耐,不让你知道。”
没错,她比他更清楚,他的痛苦她都看在眼里,他的高烧始终不退,每次硬逼他吃点东西,他都会呕吐出来,她只是不希望是事实而已,但现在,瓦平逼她面对现实,她也不会逃避。
“那怎么办?”
“我也没办法。”瓦平歉然道。“除非”
“卡罗!”当丝朵儿听瓦平说没办法时,心中不由一沉,就在那一瞬间,脑中忽地闪过这个名字。“残罗族的巫师卡罗,他精通晒伤的治疗,我们去找他!”
“咦?”瓦平惊讶的猛眨眼。“你怎会知道?”
她怎会知道?
丝朵儿呆了呆“对,我怎会知道?”她疑惑的自问,百思不得其解,她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啊!“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会知道的,我就是知道嘛!”
瓦平摇摇头,这个问题不重要,重要的是
“我也想过去找他,可是残罗族的生活非常艰苦,因此他会要求庞大的费用”
“我给!”丝朵儿急切的冲口而出。“不管多少,我都给!”
“不,你不懂,他会要求你把费用先付给他,他才肯动手。可是小姐不管是回圣湖之地或东方大地,来回一趟至少要半个月,他”瓦平又瞄一下帐篷。“等不及了!”
也就是说,就算要去请水王来,也来不及了。
丝朵儿咬咬牙。“我亲自去找他谈判,无论如何,我一定会说服他先帮雅洛蓝治疗!”
“恐怕希望不大。”
“那是我的问题,来,告诉我该如何到残罗城。”
“你只要沿着那条干枯的河床一直走,走到开始出现水流的时候就差不多到了,来回快一点一天时间就够了。”
“好,我马上出发!”
当然,武士队长不可能让她自己一个人去,雨人便一起出发,留下两位武士保护雅洛蓝和瓦平。
“小姐,如果卡罗无论如何不肯先来替雅洛蓝治疗呢?”
“简单,绑架他!”
初见,卡罗便用一种惊讶又奇特的眼神盯着她看了许久,但由于丝朵儿一心要请他去替雅洛蓝治疗,以至于降低了警觉性,忽略了这种以往绝不会忽视的不正常现象,差点使她后悔莫及。
“我发誓,不管你要什么,我一定会付给你!”
“好吧,既然小姐如此有诚意,我就相信小姐一次。”卡罗也说得很有诚意,老脸上是一片慈祥,再奸诈的人也不会怀疑他。“那么请小姐在这边喝茶稍待一会儿,我进去准备葯。”
而这杯茶喝下去的结果是她睡了一大觉,醒来后,连同武士队长两人都被关起来了。
“搞什么鬼?”丝朵儿怒叱。
“很抱歉,小姐,”卡罗歉意十足的苦笑。“但我在沙达城的祭典上见过你,你是沙达王的未婚妻,因此,我不得不请你留下来。”
原来早有阴谋!
不亏是女萝族战士,在这种困窘的环境下,丝朵儿反倒能迅速镇定下来“你究竟想怎样?”她冷静地问。
卡罗深深叹息,自木窗往外注视。“小姐应该看得出来,我们残罗族的生活十分困苦,而这一切都是沙达王害的,如果不是他禁止五神王到南方大地来,我们的生活应该可以过得很好。所以”
他回过身来,目注牢栏后的丝朵儿。“我想请沙达王允许五神王到南方大地来改善我们的生活,而小姐你,就是我们的筹码。”
原来是要利用她来威胁列坦尼屈服。
“你把我看得太高级了,卡罗,列坦尼不会只为了我这个逃婚的未婚妻而屈服的!”
“我知道,因此”卡罗顿了一下。“呃,过两天你就会明白了。”
两天后,当囚牢里又多了一个人时,丝朵儿确实明白了。
“悔丽妲。”她低喃。
列坦尼的妹妹,彪皇王的未婚妻,多了这位公主,列坦尼不屈服也得屈服了!
“你怎会在这里?”梅丽妲轻声问。
丝朵儿耸耸肩。“被骗了!”很丢脸,却是事实。“你呢?”
“我也不知道,”梅丽妲微微蹙起娟秀的眉。“我一睡醒就在马车内了。”
“真迟钝!”丝朵儿咕哝。
凭良心说,梅丽妲真是美丽,她从没见过比梅丽妲更美的女人,飘逸绝俗、温柔似水,连说话声音都软软的像飞絮那般轻盈动人,如果她是男人,一定会哈上梅丽妲,可惜她是女人,对于梅丽妲这种柔弱无用,连保护自己都不会的同性,她只会很用力的看不起。
真是丢尽女人的脸啊!
“坐下吧,你可能得在这里住几天了!”说着,她也在床沿坐下,等待押送梅丽妲的人离开。
梅丽妲默默打量那张铺着破床单的木床,说是床单,其实做抹布更合适,不但又黑又脏又破又臭,而且还沾满了许多可疑的小黑点在上面爬来爬去,她没说什么,只是悄悄退开一旁。
“你在做什么?”
押送梅丽妲的人一离开,丝朵儿马上推开木床,再翻开床单取出藏在里面的铁盘子,开始卖力挖掘墙壁,很辛苦,也很慢,但只要有足够耐心,迟早会被她挖通的。
“想办法逃走。”
“你不需要那么辛苦,王兄会来救我们的。”
“我不想让他救。”
梅丽妲静默一晌,移到她身边去看她挖墙壁。
“你为什么逃婚?”
“因为我不想嫁给那只猪头!”
“王兄是沙达王。”
“是喔,了不起喔!”
“你这种女人能嫁给王兄是你的运气。”
她这种女人?
丝朵儿瞥她一眼,嗤之以鼻的哼了一声。“请问我这种女人是什么意思?”
“众所周知,女萝族的女人从十三岁就开始睡男人,随时随地都可以和男人上床,”梅丽妲轻声轻气地说。“你已经脏了,但王兄仍然愿意娶你,你应该心怀感激。”
去他的感激,他自己去痛哭流涕吧!
“男人可以,女人为什么不可以?”丝朵儿连看都懒得再看她了。“只要男人愿意忠于一个女人,那么女人也可以忠于一个男人,就像东方大地和西方大地的夫妻一样,这又有什么不对?既然南方大地的男人可以娶小老婆,就没有资格反对圣湖之地的女人收禁脔,这又是哪里错了?”
“女人需要靠男人保护我们、养活我们。”
“很抱歉,在我们女萝族里,是女人保护男人、养活男人。”
“那是不可能的事!”
“你也是女人,请不要看不起女人!”
梅丽妲又沉默片刻。
“没有任何男人会心甘情愿做你们的奴隶,甚至爱你们这种女人的。”
丝朵儿叹气。“我们女萝族是不讲感情的,只有弱者才会被感情束缚。而且我的禁脔不但是心甘情愿跟着我,还是他主动要求,不,逼迫我非收他做禁脔不可,每天为我洗衣、煮饭、做家事,他可是开心得很,从没有任何怨言。你啊,不要以为世上男人只有一种,女人也只有一种!”
“他主动要求做你的禁脔?”梅丽妲惊讶的重复道。“为什么?”
为什么?
她也想知道为什么啊!
丝朵儿耸一耸肩。“因为我会保护他、会养活他!”总不能说他犯贱吧?
悔丽妲又深不以为然的蹙起眉头了。“他一定是个懦弱无用的男人,你宁愿要他那种窝囊的小男人,也不要王兄那种能够保护你、照顾你,顶天立地的英雄,威武英明的王者吗?”
懦弱无用?
她在说她自己吧!
“英雄?王者?”丝朵儿轻蔑的往地上呸了一口痰。“英雄不会说话不算话,也不会使用卑鄙的手段,更别提他是个名符其实的暴君,你的日子过得是很舒适,但你可曾关心过百姓们过得如何?”
“那种事不需要我来关心,那是王兄的责任。”
是喔,她只要负责过好日子就行了!
其实这女人也算不上是骄傲,更不是自私,她只是个很一般的女人,有她的自尊既然是公主,就得有公主的派头,也很自重绝对遵从女人就是弱者的格言,又自律绝不会干涉男人的事。
除了女萝族,这世上所有女人都是这样,怎能怪她跟大家一样呢?
“如果你是这种想法,那我跟你说再多也没用。”丝朵儿叹道。
悔丽妲依然蹙着眉头。“你是女人,永远做不成男人的。”
丝朵儿更是长叹。“我从来没说过我要做男人,我只想跟男人站在平等的地位,拥有同等的权利,共同担负所有的责任。所以我不需要你哥哥来救我,我会靠自己的力量逃出去!”
梅丽妲摇摇头。“你还没逃出去,王兄就会来救我们了,到时候你就会明白,王兄是最值得依赖的男人。”
谁要依赖那种猪头啊!
“好,那我们就来看看吧,看是我先逃出去,还是那只猪头先赶到!”话落,丝朵儿更加紧挖掘墙壁。
无论如何,她一定要先逃出去!
雅洛蓝轻轻吐出一声低吟,意识缓缓从浑沌中回到现实,而现实就是他全身都该死的像针扎一样火辣辣的痛,痛得他想活宰几个人来发泄一下,不过现场并没有适合的牺牲者,他只好放弃这种“享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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