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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惊,但手腕使不上力道,待将刀锋转回来时,为时已晚。却见他左手突出,屈指弹在田海旺剑身中央。这位置正是剑身不得力之处,田海旺虎口一热,长剑几乎脱手而出。但此刻他已起了搏命之心,深吸一口气,双手持剑,如执开山大斧,用力挥下。这一剑田海旺使尽浑身气力,想来对方再强,也来不及闪躲,更无力抵挡了。

    那士兵微微皱眉,举起刀来,却迟疑不决,忽地左手一挥,轻轻拍出一掌。此时他浑身力道都在右手刀上,左手虽然攻击,却无甚劲力,可这一掌不偏不倚,就打在田海旺胸口旧伤处,田海旺顿时眼前发黑,浑身力道都失了去,这一剑落下,却没了先前威势,士兵举刀轻轻便架住了。

    田海旺踉跄后退两步,胸口已是血流如注。他知道万事俱休,只能心中哀叹两声了。可那瓦刺士兵竟仍然瞪着田海旺,眼角含笑,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动,神态轻蔑至极。田海旺不由大怒。要知道,田海旺自谷烈指点后,潜心修炼,已破武道绝境,中原高手虽多,但能与之放对的,除却陈谦卫、文辛雨等寥寥青年才俊,就只剩下少林、武当等大派的高手耆宿了。眼下这人,说起来武功还不但远不如樊彰,就是妖羽也可轻松胜他。只是田海旺伤势沉重,出手无力,才给对方怪招以可趁之机,最后一败千里。

    只见那士兵即将得胜,探头进了山洞,待看见月颖,却似乎吃了一惊。田海旺拼命按住胸口伤处,只希望能尽快恢复些气力,找机会偷袭,杀了这士兵。可那人看到了月颖,竟全无动手之意,只往山洞里仔细望望,便嘶声道:“公主呢?”

    田海旺听那人说话声音嘶哑,极为难听,可汉话却说得字正腔圆,显然是中土人士。既然他知道月颖不是公主,那么想必之前已经见过了公主,说不定还是混在明军中的奸细。田海旺冷冷道:“公主已被秘密送往吐鲁番了。你别白费心思了。”

    士兵声音嘶哑,听不出喜怒,但语气里的嘲讽却是尽显无疑:“计谋不错。可惜却让你当了替死鬼。这样的人,值得你卖命吗?”说完这话,竟然掉头就走,向山崖走去了,边走还边说道:“改日再来找你们。”只见他飞身从山崖攀下,手脚灵敏至极。

    月颖死里逃生,长舒了一口气,却不知道那人为何放过自己。再看他从崖上爬下,动作如此迅速,不由惊叹道:“这人武功好高!”

    田海旺看着那人下山的身法,却冷笑道:“这算得了什么?我若是没受伤,这等崖壁,走起来就如康庄大道一样,说下就下,哪还需要他这样小心翼翼地攀爬?”

    月颖见田海旺浑身是伤,心如刀绞,手忙脚乱地为他包扎。田海旺微笑拒绝,躺在地上调养了一会儿,便起身进了山洞,在暖和的地方好好休息。先前那士兵出刀,都没砍在要害,入肉也不深,虽然流了不少鲜血,但也算不上什么大伤。只是最后胸口剑创破裂,那才是真正要命的地方。田海旺自知早先重伤后,自己失血过多,身子已经虚弱,如今在火焰山旧伤几度再破,那可是雪上加霜了。他医术精湛,可偏偏此地并无药石,却无法好好给自己疗伤。

    总算两人连番击退强敌,如今平安无事,便各自在崖上安歇。好容易熬过第一个夜晚,到了第二日早上,田海旺情知尚未脱险,便起了个大早,查看有无逃生道路。

    清晨时分,山顶上自是极冷。田海旺见月颖尚未起身,知道她这些日子饱受惊吓,想让她多睡会儿,便不去叫唤,只自行攀上一处高台,眺望此处地势。

    极目看去,只见此处悬崖三面凌空,只有西面是一片绿洲。沿着绿洲,走了片刻,竟然也到了险恶悬崖边。对面是一处高原,中间却隔了一道峡谷,怕不是有近百丈距离。沿着对面高原,便可一路向西,直奔吐鲁番。

    田海旺望着峡谷,心道:“我若能带着月颖跳将过去,便可逃脱追杀了。”但对面高原距此足有百来丈,便是自己全盛之时,也不敢背着月颖行险,何况现在?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眼看难以逃走,只好加强防御了。田海旺细看地形,算来敌人若要攻打,此处定会从三面山崖爬上,便把弯刀的刀头折下,隐在山岩缝隙里。敌军再次爬上,必会被刺穿手心,跌落摔死。

    田海旺知道西面的绿洲,乃是最后防守之地,便细细布置陷阱。先将若干大石架上,高高堆起,下头垫以枯枝。只要将枯枝抽走,大石便会滚落,定能杀伤不少。另捡崖边险恶处作手脚,在险处撒上清水沙粒,滑溜无比,只等敌军一来,便要他们好看。

    田海旺心下了然,这些陷阱只能拖延时间,不能永绝后患。只盼能拖延个几天,让自己安心休养,等武功恢复一些,便可直接杀下山去。只是若然机关用尽,敌军还不退去,那就只有往宽阔至极的峡谷一跳,至于能否跳过去,就只好听天由命了。

    一连几日田海旺都在挖弄山崖,制作陷阱,费心思量脱身之道。但月颖却逍遥快乐,一会儿往山洞里搬过圆石,说要当作桌椅,一会儿又打扫布置,将洞里装点得美仑美奂,好似要在此久居一般。有时田海旺打来野味,月颖更主动学着烤食,好似每件事,都让她兴味盎然。

    田海旺看在眼里,心中也是高兴:“无论如何,月颖这般开心,远比愁云惨雾,坐以待毙得好。”

    在这深山荒岭中,两人朝夕相对,捕猎为食。谁也不知能否活着下崖,谁也不知过了今天,还有没有明天。但两人都是言笑晏晏,心中喜乐,全没焦虑心念。

    这日傍晚,月颖拉着田海旺,要他看自己的精心杰作。田海旺走进山洞,只见地下摆着奇石怪岩,有若庭院。石壁上挂着些树枝,却如窗花一般。手艺虽然精巧,却实在有些不伦不类。他哑然失笑说道:“做得挺漂亮呢。累不累?”

    月颖摇头道:“不累,我喜欢做这些事呢。”说着摸摸亲手布置的岩石树枝,脸上露出温柔的神色。

    田海旺微微一笑,想道:“月颖整日胡闹,以后我家若是依此布置,非把别人的大牙都笑掉不成。”

    月颖见他嘴角含笑,便问道:“田大哥,我布置得漂不漂亮?”

    田海旺尴尬一笑,口是心非道:“当然漂亮了。下次我陪你一起布置。”

    月颖喜上眉梢,连连点头:“好啊好啊,以后我们一起布置我们的家。”

    田海旺也是点头,轻声道:“我们共筑爱巢。”

    月颖听他这么一说,双目透出喜悦的光芒,便往田海旺看了一眼,但随即满脸晕红,又低下头去。

    田海旺正想再说几句甜言蜜语,忽听崖顶传来轰隆一声,却是有人触动了陷阱。田海旺无暇细想,急忙道:“颖颖,你在此躲避片刻,我出去看看!”

    正要出洞,却听洞外传来一个阴恻恻地声音:“玉秀公主,区区几个陷阱奈何不了人的。快请出来吧,可汗要见你呢。”这人说的是汉话,也算流利,但咬字声音总有些奇怪,看来是个番人。

    田海旺与月颖脸上一齐变色。方才听得陷阱触动,须臾间这人却又倏忽而至,看来武功高得出奇,却不知是何方神圣。

    田海旺本看不起这些异族的武士,但前一日败在那瓦刺士兵手里,已让他多了不少谨慎。他挡在月颖身前,低声道:“颖颖,你别慌,咱们一起冲出去。”跟着搂住了她的纤腰,随时准备向外冲。田海旺举刀在手,向洞外喝道:“是什么人在此大呼小叫?公主圣驾在此,贼子怎敢惊扰!”

    只听洞外一声长笑,跟着走进一人。那人头顶光秃,约莫六七十岁年纪,身穿深红袈裟,手中握著念珠,右手食指却用白布包裹了,却是那日乱军从中被田海旺折断一根手指的老番僧。

    老番僧道:“小僧乃是瓦刺国师,奉可汗之命,前来请公主下山。”说着双手一摆,竟是伸手肃客。

    田海旺冷笑道:“这位大师,玉秀公主已经被秘密送往吐鲁番,你一查便知。可怜你一世聪明,却被我们骗了!”他自知未必能胜过眼前番僧,之前对旁人隐瞒公主身份,那是为了让对方不敢轻易伤害月颖,可如今自己既然敌不过人家,那也只能摆明车马,希望对方高抬贵手了。

    老番僧笑道:“田将军说得是什么话?玉秀公主被田将军舍命救下,逃在此地,几万军马同时看见,怎会有假?若然这位不是天朝玉秀公主,田将军何必死死守护?”

    月颖见对方不信,便道:“深夜之中,本宫不便见外人。如今本宫已许配给吐蕃王子,可汗若是诚心求见,大可等完婚之后。若是可汗心急,定要在完婚前接见,便请国师等待七日,待本宫准备充足后,必随国师前去。”月颖有心拖延时间,若是对方当真等上七日,田海旺精力充裕,自然无人可挡。

    老番僧冷笑道:“公主何必拒人千里之外?当前兵荒马乱,可汗担心公主有什么损伤,便命我将公主早些接回。可汗一片赤诚,公主万万不可自误。”

    田海旺大叫道:“你这秃驴,说话何以如此无耻?明明便是前来劫驾,何必说这些无聊言语?这就上来动手吧!”

    老番僧微微一笑道:“老衲言尽于此,这就请公主随我走吧。”

    田海旺昂首踏上一步,沉声道:“那就要看你本领是不是够得上了。”说着挥动手上长剑,傲然看着对方。

    老番僧摇头道:“可惜啊可惜,好言相劝不成,老衲只有得罪了。田将军,请小心。”

    只见他缓缓退后两步,扎了个马步,左掌放在胸前,右掌悬在腰间,似乎是沉沉运气。田海旺见对方手掌虚凝,已知对方是在积蓄内力,心中暗道:“临敌过招,岂容你缓缓运气?若是一脚踢你胯下,或是双掌攻你胸前,你只有一只左手,如何抵挡?看来这老秃驴武功比先前的瓦刺士兵要差远了。”只是他与那士兵一场恶斗,气血消耗太过,如今浑身无力,也不敢托大先出手,只待对方运气出掌后,再寻破敌之道。

    良久,老番僧吐气扬声,猛地一掌拍过来。田海旺见对方手掌颤动不已,显然是在寻觅自己破绽,若是贸然闪躲,只怕反而会中招,便轻轻举剑,放在胸前。若是老番僧手掌继续向前,势必要被刺穿手掌。招式平庸至极指上更是全无力道。就在此刻,老番僧突然双掌合十,夹住了长剑。只听“当”地一声大响,长剑竟忽尔碎裂,跟着一股奇异的阴劲传向田海旺掌中。

    田海旺心中讶异。他曾与中土众多高手对招,生平也曾中掌受伤,却不曾被这等怪异阴劲袭体。他见这番僧武功怪异,当下深深提起一口真气,跟着掌上加劲,想化解掉敌人的阴劲。谁知那阴劲虽然微弱,但却凝聚一点,有如尖针。田海旺连连使力,却是消之不去。忽然掌中一痛,那阴劲竟已穿入掌心,硬往田海旺体内钻了进去。

    老番僧叹道:“施主太过托大了,居然硬接老衲的‘军佘利冥王大手印’。老衲虽无杀人之意,但施主却要因此而死,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说着口中竟念起“往生咒”,已然开始替田海旺超渡,真可说是傲慢至极。

    田海旺面色铁青,只觉那内劲如同毒虫般地钻入经脉,说不出的痛苦难熬。当日田海旺在古墓下也曾见阴魔用过“军佘利冥王大手印”,但当时阴魔随意抬手,阴寒真气便鼓荡整个墓室,威力比这番僧厉害了几十倍。田海旺若知是这么厉害的一掌,自然不敢硬接,可是老番僧声势太弱,反倒骗过了他。

    一旁的月颖见他神情痛楚,惊叫连连,拉住了田海旺的手臂。田海旺深怕阴劲传到她身上,便轻轻一挥手,把月颖推了开来。

    田海旺只觉那阴劲甚是怪异,直延“手太阴心经”往上钻来,所过之处无不难受酸麻,看来不多时,一等转入心脏,便会裂心而死。他不甘束手待毙,可体内真气却不听使唤,只能调集极少部分,不过稍稍减缓阴劲的运转罢了。他凝力劲气,抱元守一,内力有若设下重重关卡,死守心脉,寸尺不让。

    老番僧见他专心运气,却也不加偷袭,只淡淡地道:“施主莫要运气了,徒增死前痛苦。”

    田海旺不敢回话,只专注运功,对他的言语不加理会。

    那细小阴劲往上冲不到心脉,便绕着周天经脉缓缓运转。田海旺感到四肢百骸阵阵剧痛,只能强自忍耐。只是那劲气在体内走了一个小周天后,竟无端弱了五分,再转一个周天,竟凭空消失了。田海旺感到经脉仍然阵阵酥麻,但身体已经不似刚才疲软了。田海旺心头愕然,随即明白,自己内功修为远胜这老番僧,如今虽然运用不出,但底子毕竟还在。大手印的阴气不能直接逼入心脉,便在其他经脉游走,若是常人,势必经脉尽断,死得惨不可言,可自己经脉中积蓄的真气相比老番僧的掌力雄浑太多,竟不知不觉便将之化解了。田海旺心头大喜,调息片刻,恢复了几分力气,陡然跃起,拍出一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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