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肘往外拐,收留一个罪臣之后,虽然大家都知道那罪臣其实是被冤枉的,可是,事情牵涉到先皇的面子问题,你就这么大咧咧的收留着,还闹腾的不少人都知道,这不是摆明落先皇的面子么?
碍着藏宁公主,皇帝才没好动手,可如今连藏宁公主也不给皇帝面子,不支持皇帝的工作了,甚至连宫都不进了,不就是为了驸马爷在背后挑拨?
不管驸马爷是做还是没做过,反正这罪名是归在他身上了。
藏宁公主扶持皇帝登基,帮助皇帝处理一些事情,驸马爷都颇有微词,藏宁公主知道,皇帝也必然有所耳闻,这事,又是一桩。
皇帝要嫁何敏儿,驸马爷在府里大大的发了一场脾气,皇帝也是知道的,他却是以为自己的侄女儿都做不得主了,谁还能做主?他比自家闺女儿还疼爱的,能委屈的了她么?
这一桩婚事,既给何敏儿找了个好婆家,又为他拉拢了大臣,明明是两全其美的事情,驸马爷偏偏要将自家闺女儿送给一个罪臣之女调教,也不答应他送进宫去的要求。
借着何敏儿在街上闹腾一事,皇帝让送何敏儿进宫,其实是为了打压一下何敏儿的气焰,也有给驸马爷个教训的意思在里面,就是要做给驸马爷看看,你的闺女儿只有我能做主,你把她给教成了个刁蛮女,我便能调教回来。
而另一则则是因为他将一个娇蛮的皇家女嫁到臣子家里,不是摆明了结仇么?
可皇帝就是选错了事情,一个是先皇的王爷,一个是先皇的公主,一个想争王位,一个抚养过皇帝,拥立有功,竭力辅佐当今皇帝,结果这事儿皇帝半点儿偏袒没有不说,连一碗水端平都做不到,岂不是让藏宁公主大大的伤心?
皇帝显然不这么想,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管教自家当闺女儿养的何敏儿,给她挑了个好夫婿,是为了保她一辈子乃至儿孙的福气,北边儿虽然冷了点儿,有人伺候着,一样可以过的很好的。
可驸马爷是怎么做的?挑拨公主跟他公然作对,还放任何敏儿跑离了京城,再联系上最近发生的事情,何敏儿又跟他一个宠臣两个传出乱七八糟的事情,皇帝必然会以为是驸马爷放纵的结果,反正一切的过错都不能怪温柔贤惠能干的藏宁公主,也不会是伟大英明神武的皇帝的过错就对了。
皇帝拿楚怀沙进京,也许是为了发气,只要驸马爷这边不插手,其实问题不会很大的,怕就怕何敏儿自己巴巴的跳将出来。
到时候可以想像,皇帝得知以后会是什么后果,楚怀沙的结局一定会很凄惨,何敏儿也未必能有什么好下场。
若是再暴露出豫州城下面隐藏的一些不能为皇帝所知晓的事情,皇帝势必还是得算到驸马爷的头上,驸马爷敢扶持着他那个宠臣做出些官*商*勾*结的事情,这不就是仗着他的宠爱么?有藏宁公主在,皇帝不能打公主的脸,可收拾一个大臣,他还能没法子?
你喜欢楚怀沙是吧?那老子偏偏就要拿他开刀!不让你清醒清醒这世界上到底谁是老大,谁说了算,老子就不是皇帝!
因此,此事藏宁公主和驸马爷都不能出面,连何敏儿最好都别露面,否则,即便是皇帝最后迫于压力,不得不下旨改了这一桩婚事,丢了面子又丢里子的皇帝必然会心有不甘的牵连无辜。
不管藏宁公主与皇帝的关系如何,这豫州城的知府大人都会再一次的换人,会换上什么人就说不一定了,对方既然使出了这样毒辣的计策,必然是有办法趁着皇帝跟公主殿下置气脑袋不清醒的时候,将豫州这块军事要地收入怀中,如今国内的局势宁小姐也是有些看不明白了。
宁小姐本以为程水若是打算让驸马爷出手帮楚怀沙,却是没想到深沉的一点儿,这会儿想起来,程水若将何敏儿送回来却是好事一桩,听得那丫头提醒以后,心中才恍然大悟,若是真如她所揣测的那样,楚怀沙的事情她还真是不得不管上一管,连忙叫道“你赶紧去将敏儿小姐追回来!”
。
程水若出了门,瞧见何敏儿跟了上来,不由得有些无奈,她这个时候可没功夫盯着何敏儿,回过头道“敏儿,你跟上来做什么?”
何敏儿跑过来拉着程水若的手道“去救楚大人啊!”程水若见身后也没人来追,不知道那位宁小姐打的是什么算盘,寻思着留着何敏儿这一个棋子兴许以后还有用处,便点了点头,两人在门口一人牵回了来时的马,翻身上马匆匆的往城里赶了去,身后,追上来的人却是扑了个空。
程水若是打死都不相信藏宁公主和驸马爷会把自家闺女儿给扔到天边不闻不问的,这几位也不知道是有什么盘算,不过,不管他们有什么盘算,这会儿都不重要了,既然这件事她插手了,就要让事情往她希望的方向发展,赶在城门关闭前最后一刻钟进了城,打发何敏儿先回家去,也顾不得是不是有宵禁的事儿,又匆匆的去往刘府。
赶到刘府,刘师爷正摆了酒与那吴公公说话,听闻黄知县和刘师爷将人留了下来两三天,程水若松了一口气,不过刘夫人知道的也不多,程水若唯有又去了府衙后面的小院儿。
知府衙门如今成了老年收容所,养活了足足七八十个老人,这些人过了年便要搬到城外的善堂去,今天大年夜里,本来还欢欢喜喜的准备着,突然接到楚怀沙竟然被皇帝传回京的消息,一个个皆是目瞪口呆。
对于皇帝,这些一辈子生活在最底层的人真个像是天上的神仙,听说过,从来没接触过,有见识一些的便知道,这种时候接到圣旨可不会是什么好事,因此,一场本来喜气洋洋的年夜饭,在这会儿吃起来竟然索然无味。
程水若来的时候,老人们正在愁眉苦脸的议论着,瞧见是她,因平日里程水若也没少送东西过来,自然跟她亲近,那开门的老者忍不住问道,
“程姑娘,到底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大过年的,皇上要叫楚大人回去,不会是要杀了他吧?其实,楚大人很不错的,咱们自家儿子也未必有他这般孝顺。”
这些老人也不过就经历了两个月罢了,便是对楚怀沙掏心挖肺,可见楚怀沙到底做了多少,程水若也看见过一些,闻言,也知道这些老人的担忧,跟着楚怀沙有饭吃,若是楚怀沙不在了,这些老骨头怕是就要出去被冻死饿死。
笑笑道“没事,你们安心过年吧,楚大人这会儿在哪里?我有些事想与他说说。”
那老人道“就在书房里,本来是要收拾下东西就走的,不知那位公公是怎么回事,出去了便没回来,后来才知道有事耽搁了。”顿了顿,又担忧的问道“程姑娘,你说,什么事儿不能等过了年再说呢?楚大人走了,还有谁肯管我们这一把老骨头?”
程水若道“城外善堂已经修好了,过了年便可以搬出去,即便皇上要让楚大人离开这里,新官要来必然也会等到过完年,不会有人赶你们出去的,还有知县大人在呢,王夫人他们也不会不管你们的,你们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说罢,便让开那老人,往院子里走去,这会儿她说的再多也是废话,不过,这些老人是绝不会没人管的,眼前是个难关,但是,一定可以度过。
。
书房里,炉火未升,门窗大开,远远的就看见楚怀沙在窗边负手而立,这天气水泼在地上就可以冻成冰的,程水若也就是一直跑动着,心中有事才不觉得冷,看见楚怀沙这般,恰好又有一阵风吹过来,不由得一个哆嗦,快步走了过去。
“程姑娘,你怎么来了?”楚怀沙有些惊讶。
程水若在手上喝了一口气,用力跺脚,一边道“这么冷的天,又是大年夜的,楚大人就不寻个暖和点儿的地方,也该和家人一起用年夜饭才是,外面一干老人都急坏了,偏生又不敢来打扰你。楚大人可是有什么心事?”
楚怀沙闻言恍然,有些愧疚的道“倒是我忽略了他们了。”
程水若笑道“大人不必如此愧疚,但凡有个人遇上这样的事,必然是心不在焉的,大人可知道为何会遭遇此事?”
楚怀沙见程水若来,便知道她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听她如此问,不由得叹息道“皇上大不易,楚某人还给皇上添烦恼,真是不该。”
程水若最不耐这些忠君爱国的套话,是人就有情绪,真要做到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那人就是傀儡而不是有情绪的人了“大人就没有不甘?”
楚怀沙看了程水若一眼“程姑娘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程水若道“很简单,这事儿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你可知道是什么缘故?我站的不够高,所以看的未必有大人透彻,可是,这次在事前,我便知会过大人,让大人去查探流言的事,如今事情爆发出来,大人不该半点儿准备都没有。咱们豫州城的百姓还指望着大人带着咱们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呢。”
楚怀沙闻言抿了抿嘴“豫州是从南边儿进京的咽喉之地,水陆两通,若要绕开,最少要耽误半个月以上,经过此地以后,北上便是一马平川,进京不过三两日功夫。”
程水若唔了一声,这种事情她倒是没考虑到,如果是这样,干出这件事的人必然身份更加难以揣测,倒不是为了当官儿发财这种小事了。
“那便是怀璧之罪了,楚大人又何必忧心忡忡?”程水若笑“大人此次进京可有应对之策?”
楚怀沙回答的很干脆“没有。”
有句话叫越描越黑,背后那个人便是瞧清了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儿来做文章,即便皇帝想明白了,那脾气一上来,也是克制不住的。
顿了顿,楚怀沙又道“皇上对楚某人已是仁至义尽,若非皇上护着楚某人,楚某人哪儿能有今日的逍遥日子,此次回京楚某人唯有任凭皇上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