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穿一身儿胡服舞衣,在庭院里翩然起舞,甩袖、低肩、旋身,一举一动皆是无声曼妙。
    尤其是自上往下观之,她飘起的裙摆如盛开的芙蓉花,美不胜收。
    宝琢欣赏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捂着鼻子小声地打了一个“哈啾”
    ,收到了身边的人一瞥。
    她缩了下身子,往旁边的人那边挨近一些,贪那点温度。
    任谁大半夜的去趴别人的屋顶听壁角,都会像她一样被夜风冻死的。
    她想不通,本来是拜托对方帮忙查一下大公主的问题,如果能找到她陷害的证据再好不过。
    虽不知道神策令的本事,但细细推究起来,古代皇帝的专属势力除了杀杀皇帝讨厌的人,就是挖人*了。
    但,阿敕答应了之后,就裹挟她一起跑来屋顶上趴着偷窥,是怎么回事?!
    她、她可没有隐藏呼吸什么的本事啊!
    幸而大公主像是在为“斗艳”
    专程练舞,找了人在廊下奏乐,声音级别称得上是扰民,覆盖了她种种不小心发出的举动。
    旁边的男人伏在那儿与平日歇在床榻上无异,行动自如,悄无声息。
    此刻他手臂一展,将挨来的人揽住,男性的体温随之渡到了她身上,伴随着颈边呼来的热气,让她不自在的把身体挪了挪。
    “别动。”
    他忽而低声制止,将视线投注到下面的人身上。
    此刻,乐声停止,乌石兰玉珊正要回屋,招手唤来了刚刚在一旁指导她的舞姬,“阿黎,你过来。”
    阿黎。
    宝琢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过去,这个名字很是熟悉,在哪里听过?
    那两人前后脚一道儿进屋,阿敕凝神细听,在附近一个位置信手揭了几片瓦,而后旁边探来一个脑袋,抢先把好的地理位置占据了。
    动作贪图可爱,原是能惹他一笑,可眼下她没有看见,他凝望着她的眼睛深邃,似有暗涌流动。
    很快,屋子里传出交谈的声音。
    瓦片揭得很巧,没有在正上方这种容易引起注意的地方,但距离的位置不远,仔细听还是能听清楚。
    阿黎拧了巾子递去,欲言又止:“大公主……”
    乌石兰玉珊擦去了脖颈间的汗,便把巾子一丢,斜眼睨她:“你一向利索,干吗吞吞吐吐的学大玄人那套做派,看着叫人生厌。”
    “是小楼,她说小公主发了话,倘若寻不出另一个婢女的错处,小公主就要撵她走呢。”
    小楼!
    对了,就是小楼,宝琢想起马球赛前一天,小楼替她的衣裳洒香粉时说:前两日碰见大公主身边的阿黎姐姐……她提起了马球赛,我想着替你讨一个,就跟她去了沧澜阁……(这句改)
    乌石兰玉珊冷冷一笑:“小公主,凭她也配?一个小贱人罢了。”
    阿敕一震,黑眸中惊讶一闪而逝,他侧头去看,见身边的人依旧专心致志地听着,甚至若有所思,她呼出浅浅的白气,没有乱了呼吸,显然对这样的叫法视如平常。
    一个姐姐称呼妹妹为小贱人,妹妹居然视如平常?
    他眸光暗敛,对认定的事突然产生了一丝怀疑。
    屋中人的对话还在继续,那个叫阿黎的舞姬劝说了一会儿,乌石兰玉珊才稍稍平复了情绪,而在刚刚那段时间里,她对宝琢的不屑、蔑视与厌恶都表现得明明白白,纵使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她确实很讨厌自己的妹妹。
    他将一切暗自记下,忽而听到传来一声低呼,音小如鸟啾,倒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刚想问“怎么了”
    ,眼前的视线倏尔被黑暗遮挡。
    他感觉到有一双手柔软地覆在他的眼睛上,耳边是她放低后细软的说话声:“陛下的妃子更衣你也敢看?胆子也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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