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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雅的笛声从远处飘送过来,时断时续,随风飘动,在如此绝妙的美景中,两人相拥着,慵慵懒懒地调情说爱。
“有艘冒烟的画舫靠过来了,好奇怪,为什么会冒烟?”瑞思丽指着一艘炊烟袅袅、慢慢滑过来的船惊奇地问。
“那是卖江南小点心的膳舫。”
百猊招招手,那船便靠了过来,大力推销精致名点,百猊随意点了几样,又向另一艘有着几个大铜茶炊的茶舫点了一壶茶。
“我们会不会太奢华了?”瑞思丽吃了一块入口即化的梅花酥,轻啜芬芳的茉莉香茶,加上眼前美得不似人间的景色,这辈子她还不曾如此享受过。
“四时湖水镜无瑕,布江山自然如画,雄宴赏,聚奢华,人不奢华,山景本无价。”百猊悠然品茗,流露风雅的笑容。
瑞思丽傻傻的呆住,百猊吟的诗她每个字都听得懂,但凑起来的意思就完全不懂了。
“这是元曲,没听过吗?”他挟起一块糕点喂她。
瑞思丽张口吃下,大摇其头。
“那大诗人苏东坡写的水光潋滥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这首响亮的诗总该听过吧?”百猊好笑地望着她。
啊,这诗很响亮吗?她连听都没听过。瑞思丽的头愈摇愈心虚了。
“告诉我,你会不会写字?”他轻柔低问,只想多了解她,并不想伤害她的自尊。
“小时候外祖父教过我写俄国字,阿玛教过我写蒙古文,就这样而已。”她怯怯嗫嚅。
“嗯,很棒啊,你会的都是我不会的。”他微有诧异地扬起笑。“以后我教你满文、汉文,你可以教我俄文、蒙文,若有俄罗斯使节前来朝贡时,我就偷偷把你带在身边,这样你就可以告诉我那些使节有没有说我们的坏话。”
瑞思丽既惊喜无措又感动莫名地凝望着他,他不但不嫌弃她的身世背景,竟然远连她所有的缺点都肯全盘包容。
“小傻瓜,回去我要开始教你读书写字了。”他笑着捏了捏她的俏鼻。“你可安用功一点,因为当我的福晋不能连汉字都不会写。”
当他的福晋!瑞思丽的心跳被这句话冲上了云端,狂喜地跳跃。
“会!我会用功!我一定会!”她只差没用性命保证,那些什么苏东波苏西波的诗,她发誓一定要通通背起来,当人家的妻子不能连丈夫吟什么诗都听不懂,那岂不是太扫他的诗兴了吗?
百猊畅快地大笑着,她实在像极了被驯养得太柔顺的小狈,只要对她好一点点,她就会开心得猛摇尾巴,再好一点点,就会狂喜得跳起舞来。
“公子爷,有好酒,喝酒助兴咧!”
侧后方慢慢划来一艘画舫,上面摆满了一坛一坛的酒瓮,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朝着百猊的船吆喝。
“好哇,来得正是时候,小爷心情正好。”百猊从卖酒的老头儿手中接过一盅温热的美酒。
酒舫缓缓荡开。
“想不想喝一杯?”他斟满一杯琥珀色的酒,转过脸笑问瑞思丽。
“不要,我喝茶就好了。”好险从上船到现在都没头晕,她才不要喝酒把自己搞晕呢。
“这酒的味道很奇特,比一般的酒辛辣。”百猊一口喝下,皱着眉品味。
“不好喝就别喝了,这么多糕点我吃不完,你也帮忙吃一点。”瑞思丽看着花样繁多的糕点,挑拣起一块递去他的唇边。
百猊的眼神突然凝滞地瞪视着前方,渐渐拧起眉峰。
“怎么了?”她愕然呆望着他。
“希望不是我多心,我觉得这酒好像有问题。”他慢慢伸出双手,诡异地盯着手看。
“什么问题?”她被百猊古怪的神情弄得紧张起来。
百猊蓦地瞠大双眼,脸色渐渐发白。
“我的手指麻了,这酒有毒。”从胸口渐渐闷痛到四肢逐渐麻痹的反应,他已经肯定自己中了毒了。
“真的吗?怎么会?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瑞思丽惊慌地扑向他,骇然失措地捧住他的手。
“我已经开始头昏眼花了。”他呼息渐遽,浑身大冒冷汗。
“船夫、船夫!快回岸上去,我家王爷中毒了!”瑞思丽惊恐地急冲到船头,疯了似的狂吼。“啊!中毒!”两名少年船夫面露惊疑,猛然回头,看见百猊渐渐青白的脸色,也不禁慌张起来。
“快、快回岸上去,他是端亲王,要是王爷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杀了你们!”瑞思丽失控痛骂威胁,内心的恐惧和无助全冲着他们发泄。
两名船夫简直吓坏了,拚了命地加快速度朝岸上划过去,一面大声呼救,吸引附近画舫的注意。
瑞思丽冲回百猊身边,浑身颤抖地抱住他。
“瑞思丽,你先不要怕,冷静听着”百猊的意识逐渐溃散。“这盅酒要收好,若是我能活着见到大夫,记得拿给大夫看”
“好,我会。”她颤抖地轻抚他青白的脸庞,眼泪奔流而下。
“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万一死了你要求额娘给你寻一门好亲事”百猊知道自己就快要失知觉了,他努力抢在昏厥之前说完想要说的话。“我想娶你当我的福晋是真心的可是我不许你为我守寡你要好好过下半生”他的意识飘渺,浑身的力气渐渐被抽光了,他无力再握住她的手,无力再睁开眼睛,无力再说完想说的话了。
“七爷--百猊--”瑞思丽紧紧将他抱在怀里,痛哭失声,凄厉地大声哭喊。“救命啊!快救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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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睡,醒一醒”
一个有着蓬松淡褐色的短鬈发、纯净无邪的大眼、柔嫩玫瑰色双颊的小小天使,轻拍着翅膀飞在他身旁,可爱调皮地呼唤他。
他很想跟可爱稚气的小天使说话,但是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别睡唷睡了就醒不来了”
小小的天使忽然间长大,短鬈发慢慢变长,像流转的云朵,玫瑰花般的面颊褪色了,似雪般的苍白,她的双眼忧伤地瞅着他,雪白翅膀上的羽毛柔柔轻触着他的脸,她悲伤的神情揪紧了他的心,他想对她说话,却还是发不出声音来。
“快醒来再不醒我就要消失了”
天使哭了。他第一次看见落泪的天使,记忆中的天使都是微笑不哭的,他见了很难过,可是使尽全力也抬不起手来安慰她。
渐渐的,天使的泪颜模糊了,淡了,快要看不见了,他惊觉她就要消失了--
快!坑诏啊!快抓住她呀!她就要消失了!
“别走--”他抓住了,抓住一双柔暖的小手。
“醒了!终于醒了!臭百猊,你可终于醒了!”
他听见百凤惊喜的叫喊,慢慢睁开酸涩的眼睛,看见百凤总算松一口气的表情,也看见瑞思丽抱着他的手哽咽的泪颜。
“你呀,平日就是太懒散了,连懒神都看不下去,这回让你一次睡个够,怎么样,够爽了吧!”差点吓掉半条命的百凤,忍不住敲百猊脑袋瓜一记。
“我睡了多久?”他深深吸气,勉强撑起上身,浑身的骨节就像快散掉了似的酸痛难耐。
“十天,你睡了十天。”瑞思丽本来流不停的是伤心的眼泪,现在开心了,眼泪还是止不住一直掉。
“我中的是什么毒?”居然如此厉害。
“大夫说是一种叫博落回的毒草汁液。”瑞思丽仍把他的手紧紧贴靠在自己的脸上。
“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可不要从鬼门关逃回来,却要被可怕的毛病纠缠一辈子。
“不清楚,不过大夫说幸好你只喝了一杯酒,如果连喝三杯就必死无疑了。”回想起百凤四处寻找名医抢救他的紧张过程,她仍觉得余悸犹存。
“算你命大,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向阿玛和额娘交代。”百凤一放松下来,就有种浑身虚脱的感觉。
“你那边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因为你中了毒,我也没心思去调查沉厚山和梨花院了,只把那些查证属实的涉案官员交给下面的人押送回京,经过这十天,沈厚山必然有所准备,想掀他的底就难了。”百凤头痛地叹口气。
“你当时没派人去梨花院盯梢吗?”百猊疑问。
“有啊,但是当天夜里梨花院照常接客,并没有太大的动静。”
“下毒的人应该是沉厚山的人马,而敢做出毒害亲王的事,一定出于更上位的暗许。”害他差点命丧黄泉的人,一旦落入他手里,一定让他死得更痛快。
“我认为是萨尔特大人,在青浦县的时候我就曾经遭到行剌。”百凤肯定地说。
“也有可能是肃亲王。”百猊冷哼。
“肃亲王?”
“我拒绝与庆阳格格成婚,肃亲王必然恼羞成怒并且对我起了疑心,再加上案子查到了沉厚山头上,他很可能狗急跳墙。”
“如果是这样,咱们就暂时按兵不动,让他们认为我们已经结了案,你先好好养病,病养得差不多时就尽坑诏身回京。”此地不宜久留了。
“你呢?”
“我还有事去青浦县一赵。”
“去青浦县干么?”百猊挑了挑眉。
“去阻止一个企图把自己随便嫁掉的笨女人。”百凤苦笑。“好了,我再把大夫找来给你诊诊脉,这丫头哭了十天,好好安慰人家一下吧。”
百猊眸光温柔地凝视着脸红害羞的瑞思丽。
等百凤前脚一走,他就伸开双臂,等着瑞思丽投怀送抱。
“你好讨厌好讨厌好讨厌--”她投入他怀里,吐出一连串的埋怨。“说什么你如果死了我就要嫁给别人,还说什么要我不能为你守寡,你知道我听了有多难过,你就不能说一些比较好听的吗?”
“好,我会补偿你,罚我以后都只能对你说好听的话,这样行不行?”百猊紧拥着她轻笑,重温这温暖身躯带给他的甜美触感。
“行。”她把脸埋在他怀里格格地笑。“你还要跟我保证,不可以随便死掉。”
“好,我保证。”他伸手发誓。
“那就好了。”爱情当前,连不可能当成保证的誓言她也天真地信了。“你都不知道我快被你吓死了,好伯你真的会死掉喔。”
“不会啦。”他在她的脸颊印上火热的一吻。“还没得到你的身子,我怎么舍得死掉,就算死了也不会瞑目。”
瑞思丽微愕地仰起脸,一弄明白他的意思,脸蛋顿时绋红娇艳起来,接着又是一大串的“讨厌讨厌讨厌”逸出红唇,百猊迅速吻住她,把所有的“讨厌”全都一一吻去。